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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火焰快要吞没她的心智,可她知道,仅凭这点兵力,她根本打不进咸阳,想要赢得对秦战争的全面胜利,必须步步为营,眼前她的首要任务,便是消灭王翦。
那日在咸阳的囚笼中,她所发下的复仇誓言,必会实现,而她深信,王翦这颗“绊脚石”最终被被她碾在脚下成为碎片。
王翦领兵赶到距离后山十里处,彼时已是三更,而他也接到消息,副将鲁正毒发身亡,这让他十分愤怒。此次出兵路上多有不顺,刚一开战自己就损兵折将。先锋梁广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派出的几路哨骑也都没有回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夜路中穿行,对于周遭的一切都看不清楚,更无从分辨其中的危险。
梁广所带兵马不多,孤军追赶敌军残兵至今未归,恐怕早已是凶多吉少,而之前听鲁正带回的残兵所说,在鱼山上埋伏的多是赵军的弓兵,并不见骑兵。俗话说越是卓越的将领越是善于藏兵吗,但人虽好躲,马却不好藏。赵军的数万大军既然不在鱼山,却又在何处?王翦想破了头。
这些日子恐怕是他从军以来最难捱的日子,纵使他自诩熟读兵书,饱经沙场,但是遇上一个鬼魅无常的对手,也是头疼无比,再加上营内不断有马匹死去,士兵因为莫名的病因,战斗力不断下降。秦国花了大价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一代精英,几乎都快成了病猫。
这场仗不能再打下去了。王翦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意识,但是这是大逆不道的,因为这违背了王令,愧对太后对他的信任。他身为一军主帅,千万不可流露出怯战的情绪,一旦传导给士兵,那就完蛋了。
“孟远!”
“末将在!”夜色中,孟远驱马上前,听候王翦调遣。
“你点一万精兵徒步从后山上去,从背后包抄赵军,五更时分发起攻击。此役需力战,若有敢后退者,你可立斩。”
“遵命!”
“你一旦发起攻击后,只敢大声喊杀,我听到声音后立即发兵从前山攻入,届时两军合力,赵军便可手到擒来。”
孟远赞道:“将军妙计,从后山奇袭赵军定然想象不到,末将定当按照将军的吩咐去办。”说罢朝王翦一拱手,策马点兵去了。
孰料孟远领着士兵在后山刚一露头,就被赵军的哨骑探得。乐乘领着数万人在此处埋伏已久,早就憋得技痒,人衔枚马缚口,从黑夜中冲杀而出,无声无息地斩杀起秦军。
孟远最是倒霉,原本是骑兵,尚可与赵军一战,如今骑兵下了马,成了步兵,反被对方骑兵偷袭,瞬间就被赵军的骑兵截成数段,首尾不能相顾。秦军被砍杀了上千人后才如梦初醒,平日里训练的技法此时派不上用场,只能拔出剑来胡乱拼杀,毫无战术、阵脚可言,偷鸡不成蚀了一大把米。
乐乘的弯刀在黑夜中拉出一道道弧线,呼啸着收割着生命。比起只能窝在山上冲山下秦兵射箭的庞援,乐乘觉得自己幸运多了,能够直面敌人,奋力拼杀,是身为将士的荣耀。
他嘴角微咧,一脸兴奋都藏在夜色下,只露出森森的白牙,俯身举起弯刀从一名秦兵的面门直接劈了下去,那人惨叫一声,温热的鲜血溅在乐乘冰冷的铠甲上。他熟练地割去士兵的左耳,掉头再去追杀着其他秦兵。
夜色本来会遮住人的视觉,让敌我双方不分彼此,但这场战斗却进行得无比顺利。乐乘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砍到秦军。这除了因为秦军都是步卒没有骑马以外,更因为秦人一向以英勇无畏而著称,从不戴头胄。
秦军倒也并非一边倒地被压制,他们所携带的臂弩极为精巧,在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孟远等人都纷纷装起弩机,抬臂射击。因为是近距离的击杀,臂弩的伤害极大,且准度十分高,几乎每一箭都可致命,赵军陡然间伤亡激增。
弩机不似弓箭,箭矢射出之后弓弦甚至连声音都没有,箭矢会无声无息地发出、命中。乐乘知道身边不少士兵坠马,猜出敌人八成是用了小型弩机,但乱战正酣,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解决,唯有尽快剿灭秦人,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四万骑兵对一万步甲,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战斗。赵军的弯刀骑士独步天下,并非是浪得虚名,何况秦军连日追击加上伤病缠身,早已是强弩之末,渐渐不支,不到一个时辰,战斗便全部结束。
乐乘在发现秦人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了亲兵通知山上的太后及庞援,这边战事一起,赵相如便已得知。而孟远所部遭袭时所发出的声响被王翦听到,他以为孟远已经成功攻上鱼山,便连忙率军前往鱼山东侧,准备夹击山上的赵军。
黑黢黢的小道,叠满了白日里丧命的秦军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加班。本来今天打算白天多写点,没想到加班到晚上9点多才到家,白天几乎捞不着时间码字,看来本周日更的希望渺茫。
170频阳之战(五)
战国时期制剑的高手多聚集在秦国;在这里,青铜兵器的制作达到了巅峰;据传,秦昭襄王有一柄剑,长度接近五尺;有90多厘米。^//^而如此长的剑身作战时极难拔出;为此有人曾怀疑这并非是作战所用;而只是装饰用的佩剑,更有人质疑史籍记载的真实性。直到近期在西安李家村出土的四号秦墓中发现了一柄四尺秦剑;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且历经两千多年依然可见当初锋芒,人们才逐渐相信,秦人确实使用长剑作战。
——远去的骑兵》
与后山震天的喊杀声相比;这里鱼山的东侧似乎显得格外安静。就在王翦以为孟远已经得手、赵军都被吸引至后山之时,路一侧的山林间突然出现掷下无数火把,鼓声震天。
秦军的马匹被从山上抛下的火把惊得到处乱跑,激越的战鼓声仿佛敲在秦军的心头,让他们心惊胆颤。
又被伏击了。
火把不仅让战马受惊,秦军阵脚大乱,更成了一个天然的照明物,将山下的秦军照得清清楚楚,虽然已经过了鸡鸣,但此时正值隆冬,天色仍是黑漆漆一片,山上的赵军难辨方位,而山下秦军则是暴露无遗。赵相如站在半山腰处向下喝道:“放箭!”,近万弓弩手向山下瞄准齐射。
箭雨纷纷而落,这部分弓箭手是赵相如出兵前特地从武安调来的,每名士兵都是臂膀强劲有力的神射手,又是居高临下,箭矢巨大的冲击力不仅能轻易贯穿胸甲,更可深深扎入秦兵体中,夺去他们的性命。
一时间秦军人马纷纷中箭,大军混乱不堪,马匹受惊乱闯者无数,受伤坠地的士兵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其他骑兵践踏,有被踩得脑浆迸裂的,有被踩断肋骨刺穿心肺的,断臂断腿者更是不计其数。
秦军混乱不堪,后军还没有进入鱼山的见前军中伏,自顾自地逃开去,而这种行为很快蔓延至全军,秦人纷纷开始溃逃。王翦明知道己方兵力数倍于敌军,若要死战也可尽力一试,可眼前军心已乱,三军都如莽汉一般四处乱撞,纵是四肢强健,也像没了魂似的,毫无斗志可言。
回天乏术的王翦只得下令全军撤退,领着主力向北溃逃。。。。。混乱中丢弃的兵器、战甲无数,最后跟着王翦逃出鱼山的只有五万余人。剩下的近八万人并非都死了,而是不少士兵在战乱中脱离了大部队,直到两三天后才王翦着人沿途收编,才又将他们召集回营。
鱼山上的赵相如看着秦军仓皇而逃没有下令追击,庞援颇为不解。按照这种“关门打狗”式的战法,既然敌人已经进入包围圈,必然需将敌军的退路堵住,如此一来,敌人退无可退,只能坐以待毙,战术的效果才更佳。可现在太后不仅不封堵住敌军后路,反而任其逃脱,实在不像是她的作战风格。
“太后,末将愿率一千精兵追杀敌军!”庞援望着山下渐行渐远的秦军急道。
天色微亮,已能看见重重人影。赵相如背手而立道:“不必,我军都是步卒,焉能追的上骑马的秦人?穷寇莫追,放他们去吧。”
庞援眼见敌人在眼前跑了个精光,急得不行,看太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得强捺下性子。赵相如斜睨了他一眼道:“秦军人多势众,我军已经伏击成功,让秦人死伤千人,士气全无。若是贪心不足,妄想以蛇吞象,激得秦人弃马上山拼死反抗,以我军这区区数千弓弩手能否抵挡?”
这一问,问得庞援哑口无言。赵相如又道:“为将者遇事应该沉着冷静,不应为追逐小利而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