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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时战死,比较狼军是太后的私兵,没有人敢多问。由于无法将庞澈等人的事情昭告天下,赵相如心里憋得难受,于是一口气给庞澈追谥了“忠正纯恪敏毅”六个字,作为臣子,这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官不明就里,只将这作为寻常事在史书上一笔带过。
下葬的当日,正是惊蛰过后,春天里难得闷热的天气。全体狼军都到齐了,在野台附近的一处小山包上,他们亲手刨开了大坑。一个毫无花纹装饰,但结实的棺椁被缓缓放入坑中,上面盖着一面鲜艳的血凤旗。
这是狼军自成立以来第一次有如此大规模的伤亡,而每个人的死都是那样的壮烈与悲情。目睹全部过程的恽穷将所见所闻告诉了战友,所有人都流下了男儿泪。庞澈是他们的最高长官,是他亲手将他们带出来的,这样的情谊非是一朝一夕炼就,但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泯灭。他最终的行为无愧于他的身份,无愧于他们的敬仰。
赵相如忽然听得远处似乎有雷声传来。她心中一痛,不由自主脱口道: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小雨在没有防备的时候淅淅沥沥下了下来,赵相如反复吟诵着“振振君子,归哉归哉”,直至声音哽咽不能语。勤奋有为的君子,归来吧归来吧。这原是思妇写给远方服役丈夫的曲子,赵相如在这时唱起,却使很多士兵想起庞澈和其他的袍泽,许多人当场痛哭失声。“
赵相如仰面看天,眼泪混着雨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苦笑,说好以后再不哭的,却始终忍不住。
将士们摘下头盔行屈肘礼,又一次唱起了“岂曰无衣”,他们的声音与以往相比少了分雄壮,多了分悲戚。
小蛮见雨势渐大,担心太后的伤,想要来撑伞,不料被她挥退。
赵相如阴郁地声音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狼军自建立以来从没有遭受过这样的耻辱,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挑战我们的骄傲!”她的眼神里满是恨意和杀气,扎在每一个狼军士兵身上,将他们的仇恨也刺了出来。
“秦人的羞辱与仇恨我永生都不会忘掉!赵秦再无媾和之可能,血债血偿,唯有将他们挫骨扬灰,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替将军报仇!”队伍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声。
于是更多人喊道:“杀光秦人!为将军报仇!”
“血债血偿!”
“踏平咸阳!”
从此以后,武烈太后每次出兵征伐都从北门而出,许多人不解其意,而有好事者揣测太后信奉鬼神之说,相信北方是福兆之地。这样的说法也得到不少人的认同。不过也有人指出,太后从这里经过是为了拜谒某人,只是这样的声音太过微弱,不多久就淹没在各种猜测之中。
归政
赵相如在逃离秦国后不久,白起就已接报说人不见了,同时别院中的所有下人和护卫全部被杀,而杀人者将所有踪迹全部掩去,显然是十分有经验的。他不知究竟有是何人有如此大胆,敢劫走武安君府上的人,但想来相如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他也曾派人追击过,但都无功而返,他甚至怀疑过是否是穰侯或魏澜派出的人,可试探了一番,他们似乎也并不知情。
究竟是谁?
白起怒气不减,他好不容易将她解救出来,可还没有看她完全康复,没有和她一起共叙往昔,就再次失去了她。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这一次的失去,将是永远。
赵王义听说太后用烙刑去掉了额上的墨字,赶忙来探望。赵相如表情晦暗不明,赵义挥退下人,与太后相视对坐道:“母后,这是何苦。”
赵相如道:“一国太后可以面容丑陋貌似无盐,却不能有敌国刻上的‘罪’字,否则一旦带兵,如何服众,而大王和国家的颜面要如何保全?”
赵义表情冷肃,眼神却是灼热:“黥面算不得什么耻辱,寡人不在意,只是母后受苦,却总还为寡人和国家思虑良多,着实辛苦。”
赵相如不欲虚应道:“大王今日找老妇有何事?”
赵义见太后冷漠的样子,终于明白此番劫难确实让她改变良多,心中忆及她所受的苦楚,略压了压心中的不适,微笑道:“母后西狩,兵符一直在寡人处保管,今日母后回宫重掌国事,寡人将兵符带来,交还母后。”说罢,他从身上取出半块虎符,跪着举过头顶,奉到赵相如面前。
“西狩”是去西边打猎的意思,不过是她被秦人俘虏一个较为体面的说法。赵相如看了他一会儿,接过兵符。上面的虎身雕琢古朴,由于曾被几代赵王带在身边,因此凸出的部分已被磨得十分圆滑。她还记得第一次手握虎符时,那种大权在握的新鲜感和即将施展报复的紧张感。而今摸到虎符,除了一丝熟悉以外,一切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她似乎习惯了站在权利的顶端,习惯了所有人对她顶礼膜拜,服从于她的命令。
权利就像是一剂毒药,让她上瘾,让她沉迷而不自知。
可这权利让她得到了什么?她失去了她爱的人,她最忠诚的部下,视她为亲母的庶女。她似乎最应该恨的是魏姌,若非她,自己又怎会来到这个时空,认识原本不会认识的人。如果不认识,她不会因他们而喜悦,亦不会因他们的离去而悲伤。
如果能让她爱的人回来,纵使毁灭这天下又如何?可人死不能复生,而今这权利唯一的用处是替他们报仇。纵然身死又如何,纵然与天下作对又如何,要教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尝尝同样的入骨之痛,否则,她活着的意义也就荡然无存了。
赵相如握着兵符对赵义道:“大王今既将虎符交予老妇,便是将赵国的将来交给了老妇。老妇需要五年时间,五年内定灭秦燕,以报此仇!”
赵义赶忙道“寡人年纪尚轻,这半年来国事多有不足之处,还需母后□历练,将兵符交还母后本是应该。”
如果是过去,赵相如定会拉着赵王说一番母子情深,我的就是你的,我百年之后一切都是你的之类的话以安君心,而现在,她却点点头道:“大王,若要图谋秦燕之版图,你可有什么建议?”
她的话题转得很快,问题也有些语焉不详,不过赵王义也非(。。org:)常人,立刻接道:“母后是想两线作战,同时进攻秦燕?”
赵相如微微摇头,只有眼神微微泄露出她的一丝犹豫:“东西同时开战,国力决计无法支撑。不要说刚刚恢复的现在,就是十年后也未必可行。”
“可秦燕已经结盟,一旦我国攻打其中一国,另一国必然来救,腹背受敌,如此一来无异于双线开战。”赵义冷静分析,今日他只着了一件常服,看上去像个翩翩贵公子,但思考起来时,那份成熟,又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
赵相如的声音沉静似水,像是历尽千帆、褪去浮华,并不动听,却莫名的吸引人:“秦燕守望相助,确实是个麻烦。我国一旦轻举妄动,反而被这两国钳制住,不得动弹。”
“或者与燕国示好,先化解秦燕联盟,再攻打秦国?”
“大王难道忘了媛之事了?燕王反复无常,背信弃义,我国断无与此二国媾和之可能!”赵相如轻易的否决了赵王的提议。
赵义想了一会儿又道:“只是不知此二国有无弱点,可被我国趁虚而入。”
赵相如“恩?”了一声,一直冰冷的眼神终于带了些别的情绪看向赵义。
“母后,寡人听闻燕相公孙操与燕王不睦已久,奈何公孙操势力强大,乐资也一直无法动摇他的地位,若是有心人挑拨,相信不用多久,燕人必然内耗而无暇西顾。”
赵相如颔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确是好主意。如此一来不用费一兵一卒,燕国之患可解,而若是再挑动与燕国有隙的齐国,届时便可坐收渔利。”
赵义笑道:“母后圣明。”
赵相如没有仅止于这些算计,又道:“老妇使秦时,曾亲眼见过秦廷不睦,朝中大臣或跟随秦王或效忠秦太后,双方不容水火,近些年更有欲演越烈之势。而今之计,先搅乱了秦国这潭浑水,让他们也相互倾轧,岂不妙哉。”
赵义点头:“只是此事还需做得隐蔽,只可推波,不能卷入,否则稍有不慎,教两国发现,便会使得其反。”
“确实。此事不仅需办得好,还需办得不露痕迹。待老妇好好想想。”赵相如手肘撑在案上,闭目思索。
赵王起身移步到她身边坐下,赵相如听见声音睁眼欲问,赵义赶忙道:“母后不在的日子,寡人甚是思念,总想着过去为母后所做甚少。还请母后让寡人尽些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