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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他听懂她的意思了。“你是指我会故意刁难你吗?”
不过就那么一回她记恨到现在,他那次只是想测测她手臂能承受多少重量,尽量从不用提大锅子的家常菜教起,却遭她白眼,认为他存心找她麻烦。
肯让他纡尊降贵传授独门手艺的“徒弟”只有她一个,旁人想学一招半式可不容易,端看他心情好坏。
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指的就是她这种不知好歹的笨蛋,大家都看得出他对她另眼相看,有心培育她成材,唯独她不懂开窍地老说他陷害她,一心想报仇。
“不会吗?红毛……大厨先生。”白小兔的圆眼透露出不信任。
“凯恩。”他非纠正她不可。
“大厨先生。”别称红毛猩猩。
“凯恩。”他在笑,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阿大先生,你是不是有点龟毛?!”吼!他一定是处女座的。
凯恩笑着拍拍她,用和气生财的口气说:“我记得储藏室有一箱刚送到的胡萝卜,好像多订了,正准备退回去。”
“凯恩、凯恩、凯恩……”她每喊一句都像在说:给我、给我、给我……两眼亮得足以将人融化。
“不是很难嘛!”只要用对诱饵。
“不难、不难。”她头点着,心里却在想胡萝卜的鲜嫩多汁。
指着舱门的方向,白凯恩的意思浅显易懂;只要她乖乖的服从他所下的指令就有奖赏,反之就皮绷紧点,他会继续找她麻烦。
白小兔也不算太笨,眼睛一眨地就往外走,没多停留的关上门。
苦笑不已的凯恩在她一离开立即露出痛苦神色,拉下棉衫检视肩上伤口,有些苦恼它又裂开了,血像漏水的水管沁沁流出。
他拿了干净的棉布一覆,等出血稍稍凝固再上药。
“啊!我忘了问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在做的事是什么?”
全身僵硬,他头也不回的低吼,“出、去——”
“好啦、好啦!红毛猩猩就是红毛猩猩,脾气真坏。”白小兔嘟嚷的关上舱门。
凯思绷紧的肌肉微微放松,放在桌上的左手居然有些轻颤,他差点拿起棉布下的枪射杀她。
“对了,我能问福婶吗?”
舱门再度被打开,钻进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吸了口气,他按住伤口的手不由得一压。“等我把你洗干净放进锅炉里炖煮时,你再来问我。”
“吓!你不爱护小动物。”残忍。
砰!又被大力关上。
伤口缝线整个进开的凯恩没有回过头,背对着门仔细聆听,不希望再有个不请自来的冒失鬼打断他的自我治疗。
等了许久无一丝动静,他才开始在伤口上消毒、上药,拭净伤处四周的血渍,然后试着缝补挖子弹所留下大约七、八公分长的伤口。
“对不起,我想我应该知会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颜色会变来变去,一下子是蓝色的,一下子是金色的,像大圣爷的火眼金睛。”
“大圣爷是谁?”一根针插入肉里,他咬着牙忍住刺骨的疼痛。
“不会吧!你没看过中国神话故事也该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电视上有在演嘛!”啊!大猩猩住在丛林里,难怪没知识又没常识。
“还有呀,你的伤不要用那种烂药啦!好得慢又难闻,试试我捣的药,一帖见效。”
玉兔捣药捣的可是仙药,凡夫俗子绝没机会用到。
白小兔像一抹烟的溜掉,动作神速叫人怀疑她是直接用飞的。
一眨眼的时间她又出现了,不过只是将手伸进舱门将一团黑黑的东西放下,声到人不到以避免他抓狂,所以她没看见倏地转身的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错看了她吗?
手上的枪上了膛,对准门口。他想他才是那个被愚弄的人。
倏地,船舱的门又被推开,凯恩的表情变得难看。
“白小兔,你还想干什么?”
一只毛茸茸的手推门而入,满脸错愕的盯着正对他胸口的枪双手连忙举高呐——
“我……我是船长提姆。安赫斯夫,我没有恶意……”
第四章
“船医,能不能请问你,嘴碰嘴是什么意思?”
砰!重物落地声。
最近船上的医疗室常会发生突如其来的怪声,有时是玻璃瓶坠地,有时是哗啦啦药丸滚动的声音,有时是放屁似的噗哧声。
不过以桌椅翻动的声响最为厉害,船板为之震动,连门外走动的游客都能感受得到,以为门内有惊人事故传出,不免好奇的探头一望。
通常他们都会看见一个身穿唐装的可爱女孩,面有不解地坐在船医面前,而在医疗室的人或是船医本人突然掉了东西。
就像此刻摔成两截的听诊器一样,听筒一端在桌子底下,另一端则因风浪起伏而滚向门边。
航向公海的豪华大游轮破浪前进,载满一船的新人和赌鬼与深蓝的海洋同行,天海共一色连成一线,气象万千变幻莫澜。
有人输钱,有人赢钱,有人欢天喜地,有人愁眉苦脸,形形色色的脸谱交织出现代人的缩影,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的演绎出人生。
但最悲惨的不是这些花钱寻欢的大爷,而是一日数次受惊的白袍男子。
“船医,你要不要紧?”她的问题有那么难吗?怎么每个人都闻之色变。
新来的船医年纪并不大,大约三十岁左右,是个来自上海的东方人,狭长的风眼往上勾,俗称桃花眼,深受女性的欢迎。
但他的风眼不像一般细细小小的眯眯眼,一笑就眯成一直线的叫人找不到眼睛的位置,而是亮且有神,近乎杏眼的那种。
只是眼角上勾把一双大眼拉长了,以东方人的眼光绝对称不上俊帅,可是看久了却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不……不要紧,我没事。”又要换一副眼镜了,这是他上船以来损坏的第三副眼镜。
看着弯曲变形的镜架真是欲哭无泪,多来几次这种无妄之灾,他当船医的薪水恐怕不堪支付。
“那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寻宝吗?”白小兔弯下身一瞧,不懂他东摸西摸在摸什么。
不是趴,是跌,受到惊吓。“我在找听诊器,好像掉到……”
身首分家。
“你脚底有一个,我帮你把另一个拿回来。”咚咚咚,她一脚前一脚后用跳的。
“感……感谢你哦!我会好好地安葬它们。”譬如海葬。
扶着腰撑着桌角起身,年轻的船医苏曼莫可奈何的说道,他想船上多来几个像她一样好学好问的“伤患”,他可以提早申请退休了。
理由是精神伤害和惊吓过度,相信所有人都会同情他的处境。
“不用啦!只要你跟我解释嘴碰嘴是什么意思就好,我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出来。”好苦恼呐!晚上翻来翻去都睡不好。
砰!又有人跌倒,门外一位绅士打扮的老人家若无其事的起身,拍拍膝盖上的褶痕缓步离开。
原来不是只有他会被吓到,同病相怜的人还真多。苏曼幸灾乐祸的一瞄眼前女孩。“你不知道?”
“知道还用得着来问你吗?我又不是吃饱饭闲着。”她厨房里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忙得不可开交。
若是—般人用她这种语气询问,人家一定会说傲慢,可是由她说出可知是真的不懂,而且是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前来,让人不好意思拒绝的为她解惑。
“你应该先去问其他人,他们会给你满意的解答。”就是不要来问他,他不想让别人笑。
回答得好人家认为是理所当然,因为他的身份是医生,有关“医学”方面的问题理该无所不知,不会被短短的一句话考倒。
反之大家会嘲笑他医术不佳,连个小问题也无法令人满意,辜负人家对他的信任和爱戴。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船医而不是十项全能的超人,总有力有未及的时候,要求过高他也会负荷不了,像常人一样头晕脑胀。
尤其是她出现门口的当头,他的血压就会开始升高、额头盗汗、手心发冷,随时随地提防她的惊人之语。
“我问了呀!但他们只会一直笑。”大概听不懂中文吧!微笑是国际礼仪。
是他也会笑,如果不是刚好跌下椅子的话。“你跟厨房的福婶不是感情极好,为什么不问她呢?”
女人的问题山女人回答较妥当。他的心理医生执照是租来的,提供不了心理咨询的服务。
虽然她还达不到女人的境界,但总有一天会是女人。
“她在生我气,不肯理我。”而且她也不能问她,不然她会被某个恶劣的大厨断粮。
苏曼好奇的扬扬眉,很想听听她又令谁成为受害者。“她为什么生你气?”
“因为我这双手。”她高举光滑柔细的手,上面一颗水泡也没有。
“手?”咦,好得真快,他的药膏有那么好用吗?待会得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