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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样子?”庄琪问。
“他……穿得像五十年代的……想起来了,像电影里的占士甸那副打扮,一点点帅、一点点坏、一点点吊儿郎当,加上一点点满不在乎的傲。”她打住。
她的形容,不正是关敬的模样吗?
意念才现,屋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关敬就进来了。
“原来是你,我看到一部耀眼的红色跑车——”
“车主在这。”庄琪大方地跑去和他握手。“不用说,你就是名闻遐迩的关敬了。”
“好说,好说。你是——”
“庄琪。”
“啊!”关敬眸光一闪。“那位扬名国际的摄影家。久仰,久仰。”
“彼此彼此,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恋文看着他们握着谁也舍不得放的手,好像有人往她胃里倒了半瓶醋。一肚子的不舒服。
这时关敬终于放松了他的手,转向恋文。“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嘿,这是什么问题?大家——人和鬼——都忘了,她才是真正的主人,她爱几时来就几时来。
“我——”
她才说了一个字,庄琪接了卜去,“我们来看鬼。”
关敬大笑。“看到了吗?”
“现在看到了。”恋文满心不悦,不过仍和气地说:“你在这做什么?”
“啧?工作啊。既然你来了,我画了个草图,你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他从工作裤口袋拿出个纸卷。
“你连夜赶工啊?真敬业,果然名不虚传。”庄琪敬佩万分。
赶工还是寻宝啊?恋文怀疑他利用四下无人,相信她不可能跑过来,独自在这进行他的“研究”。
“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而已。”关敬说:“这里太暗了,我带了一盏油灯,到里面去看吧。”
“这儿有——”恋文举起了电筒,但关敬和庄琪已经一起走到另一个房间去了,两人还边走边有说有笑地互相标榜推崇对方的成就。
“这会儿你又不出来捣乱了。”她发现她竟在向那似人似鬼抱怨。
小心眼,她骂自己。任何一种设计都是艺术,摄影更是艺术,他们俩惺惺相惜,有何不可?
当她走进点着油灯的房间,见他们蹲在放灯盏的木箱旁,两个脑袋靠在一起,关敬正在解说他的设计图,她再度不可理喻地抑郁起来。
“这要费好大的工夫呢!”庄琪喊。
“其实做起来比看起来容易。就像你按下快门,不过是一个动作,但是照片里的内容却十分丰富,表达了各种复杂的讯息,相同的道理。”
“不是每个人都生了一双慧眼。”
“知音只一人也足矣。”
他们相视会心一笑。恋文忽觉自己仿佛是多余的第三者。
“别让我打扰了你们。”她说。
他们同时转向她,站起来,仿佛这才记起她也在屋里似的。
“我开始嫉妒你了,恋文。”庄琪说。
她嫉妒她?从何说起哟。
“等你要布置装潢你的屋子时,我极乐意为你效劳。”
关敬的承诺令庄琪本就美得出众的脸庞,益发明亮动人。
“君无戏言哦,恋文当证人。”
“我这房子让给你好啦,关先生的诺言即刻可以兑现。”恋文听自己的语调都觉得酸气冲天。
“算了,这破房子你留着吧,君子不夺人所爱。”庄琪说。眼睛却看着关敬。
“我这个朋友对破破烂烂的东西独有偏好,她会成为服装设计师,真教人跌破眼镜,以前我老以为她会去做清道夫呢。”
“那是我五十岁退休以后的抱负和理想,”恋文说。“所以你还没绝望。”
关敬的笑声震动屋宇。
“我刚才去买了些吃的,两位小姐饿不饿?”
她们一起摇摇头。其实恋文埋首工作,又犯了老毛病,到现在还空着肚子,一整天就只吃了一个牛肉夹饭,而那还是关敬买的。
她记起他们的约定。“说好我要提供两餐的,你记得把帐单留着报帐,我会如数照付。”
“你这个朋友真健忘,”他向庄琪埋怨。“我们说好明明是她要请我的,并和我一起吃。”
“我哪知道你这时候就开工?”恋文辩道。
“你别怪她,她忙起来,自己都顾不得自己的胃。”庄琪说。“既然我们是好朋友,我代她的劳好了。明天起,我来陪你吃饭。”
什么好朋友呀!恋文无声地哇哇叫。还说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呢?她的呼吸一窒。老天,她想到哪去了?
庄琪在那边已经把她的家里和手提电话号码,一并告诉了关敬,以方便他和她联络。
鬼没见着,庄琪却比见到了还要兴高采烈,而且压根儿忘了这件事。回程的车上,她一迳滔滔不绝地表示她多么欣赏关敬,他本人比传闻更英俊,出乎意料的年轻云云。恋文默不作声,兀内思索她那一股醋意从何而来。
她们才进家门,电话就响了。不到五分钟,庄琪又高高兴兴出门赴约去了。
恋文回到工作台前,然而,无论如何心思就是无法集中,脑海里老是浮现关敬对庄琪的倾慕、惊艳眼神。多少年了,她们俩每次一起出去,庄琪永远是男人的目光焦点,恋文早习惯了,从来不以为意,为什么这次她的反应如此不同?
叹一口气,她到厨房去煮即食面吃,一面想着关敬不知如何设计她的房子,然后突然想起来,他的图结果连看也没给她看一眼。
她沮丧万分,即食面煮好了,却一口也吃不下。
第四章
第二天中午,恋文例外地午餐时间一到就离开了办公室,开着她的老爷车直驱她未来的新家。
车道上停着两部车。是关敬的吉普车和庄琪的跑车,一黑一红,强烈对比但十分抢眼。
走到前院时,就听到他们在屋内欢愉的谈笑声。
“……我听着听着,倒在沙发椅背上睡着了。他大为受挫,经营半天的罗曼蒂克气氛,我竟然呼呼大睡。能怪我吗?我困啦,谁教他要选那个时候求婚。”
“于是就吹了?”
“托天之幸哦!我从来没表示过要嫁给他,他不是我会考虑列为终身伴侣的男人。”
“哦?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没认真想过呀。”
“那你如此轻率就把人三振出局,对真心真意爱你的人,不是有欠公平?”
“相爱容易,相通难哦。”
“嗯。”
这声“嗯”是什么意思?心意相同?恋文踱开,晃到后院假山池边,坐在石上,忽有天下之大,独我悠悠的孤寂感。
也许她该为好朋友高兴。庄琪从来不缺男伴,男人们对她趋之若鹜,她却始终遇不到一个能和她心灵相通的。恋文感同身受,自己至今单身,何尝不是为知心者难求?
想不到她们俩个性差别那么大,到头来喜欢上同一个人。
这个自觉,令她吃了一惊。
“你几时才会赶他们走?”
恋文咚地往后跌进干涸的池子,幸好没有水。她坐在厚厚的枯叶上,朝他瞪眼。
“又是你!你不要老是不声不响地冒出来吓人好不好?”
他坐到她方才坐的石上。“我的长相很吓人吗?”
他换了衣服。嫩绿色衬衫搭配宝石蓝长裤,仍然戴着吊带,紫色的。
“怎么如此配色法?”
“不好看?”
好看极了!所以她感到纳闷。这三个颜色放在一起本应不协调的,穿在他身上却出色得耀眼。
“你是画家吗?”
他不屑地撇嘴。“这种称谓诳死人。”
“魂灵不死,精神不死,称谓不过是称谓而已。”
他深思地凝视她。她不知怎地觉得他这表情和关敬好像。
他马上沉下脸。“不要拿我和那讨厌鬼相提并论。”
他会读她的心思。她吃一惊。
他竟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叫鬼呢,她又觉好笑。
“我不是鬼。”他又看透了她脑中所想,郁郁自卫道。
“那你是谁?你连你的名字都不告诉我。”
“称谓不过是称谓而已。”他拿她才说过的话来回她,
“你不说,我就当你是鬼,称呼你‘鬼’。”
他登时消失。但她一眨眼,他又回来了,仍坐在原位,仿佛他只是表演了一招隐身术。
“我走开是因为你说那个字。”
“哪个字?鬼?”
他这次没有消失,但身形变淡,在她眼前只是一具人形的烟影。
“你再说,我走了,再也不和你见面。”
“你走吧。”她心情低落得很,此刻没有情绪和他胡扯。
他反而又将他的形体具体化了,一脸的忧郁。
“你一点也不在乎。”他幽幽埋怨。
她好气又好笑。“你又不说你是谁,我不知道你要什么。到目前为止,我只晓得你否认我拥有这房子的权利,不仅自视为主人,还作怪吓唬我的朋友,要我赶走他们。”
“我不能做你的朋友吗?”
她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