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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用转头也知道他走了。许久以后,车内犹弥漫着浓浓的哀愁和悲伤。
她回到公寓时,庄琪才刚起床。
“你搞什么?有人送了一大堆书来,说是舒恋文小姐买的。”
“就是本人。”恋文双手叉上柳腰。“你搞什么?昨天晚上关敬快九点来找我,还饿着肚子。你跑到哪去了?”
“他那么大个人,饿了不会自个儿找吃的,干我屁事!我可不是他的奶妈,我这以后要留着给我的宝宝吃的。”
“去你的。”
庄琪坐下,点起烟,跷起修长的腿。“你才去你的。他喜欢的明明是你,你不要也不必硬推给我,何况你明明暗慕人家。”
“我只是欣赏他而已。”恋文嘴里辩着,脸已经先红了。“我见你没事白天晚上的往那跑,一分钟也闲不住的人,在那里可以一待就待上整天整夜,我——”
“你就想我疯狂的迷上他了?笑话!”庄琪喷一口烟,“天底下没有我庄琪倒追男人的事。关敬条件是很不错,也有几分英色,但是他的吸引力还比不上你屋里那个鬼呢。”
恋文坐到她斜对面。“你守在那是为了一个鬼?”
“你怎么知道是一个?搞不好有好几个。”
“你看到了几个?”
庄琪皱皱鼻子。“半个也没有。但是我知道他在那,我感觉得到。几次你和我说话,他就在旁边,对吧?”
恋文不想否认了,何况一开始便是她向庄琪提及这件事的,集合她们两个人之力。说不定可以多找到些关于无名鬼的过去。庄琪向来是收集情报和资料的高手。
“对。”
“哈!我就知道。昨晚我在那待到今早天快亮才走,他其实好几次也在我附近,那股子冷飕飕的感觉,和风与气温没一点关系。”
庄琪按熄烟,环视客厅,抿着嘴笑。
“他现在就在这。他和你一起回来了。”
恋文跳起来,眼睛扫过客厅一遍,然后往房间走去。
“不用找啦,我一说,他就走了。”庄琪好整以暇地伸长手,端详她那双艺术家的优雅手指。
恋文坐回去。“我觉得他挺可怜的,失去了记忆,飘来飘去无所归依,生病时又遭众叛亲离……慢着!”她拍一下手。“我明白了,不是他的家人、亲人在他病中离弃了他。他死了,所以他们走了。”
“死了?”“他”的脸一下子浮现在她面前,吓得她由椅子上弹了起来。
庄琪见状立刻冲过来,望向她瞪眼看着的地方,但却什么也没看见。
“你说谁死了?”“他”对着恋文吼。“你说啊!谁死了!”
“他说什么,恋文?他说什么?”庄琪盯着恋文催问着。
“哎,你呀,就是你呀!”恋文对他说。
“我?他说我什么?”庄琪大叫。“说给我听呀!”
他又突然消失了。美国那个著名的大卫·高柏飞应该找他去当助手。恋文悻悻地想。
“恋文!你发什么怔?他到底说我什么?”
“他哪有说你?他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恋文忽然心痛万分。她是这么猜测过,却没想到竟是真的,而她才是对他残忍的人。
“你胡说什么?”庄琪不可置信地喊。“怎么一个死了,而且都变成了鬼的人,会不知道自己死了呢?”
“你问我,我就知道吗?”恋文叹一口气。“我现在难过死了。”
“干嘛了?你难哪门子过?”
“怎么不难过?我刚刚亲口对一个人说他死了。要是有个人对着你说你死了,你作何感想?”
“我没法感想,我又没死。”
恋文白她一眼。“设身处地一下好不好?”
“这种事如何设身处地?”庄琪看向恋文适才和鬼说话的方向。“他现在在干嘛?”
“他走了。”恋文喉间哽咽。“他会到哪去呢?庄琪,他会不会就因为不知道自己已死,所以魂灵飘荡,不晓得该去投胎转世?”
“你叫他出来,直接问他呀。”
“我不晓得如何叫他,他都是自行忽隐忽现的。”
“那他也许就隐在某处,你喊他一声,他不就现身出来了吗?”
“怎么喊?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哎哟,真是!”庄琪朝向空中喊道,“喂,我说鬼先生,你现现身,我们有问题要——”
她没说完,便感觉到一股阴冷自她右前方拂过来。
“我不是鬼!”他吼。
“他说他不是鬼。”他的皮肤似乎更白了,看上去几近透明。恋文又告诉庄琪,“你别那么叫他,他不高兴听到那个字。”
“啧,挺有性格的。那他总得给人一个称呼吧?”
“他不记得他姓啥名谁。”
“呀,有这回事?恋文,你问他,他是不是窗上画里——”
“他是,我问过了。”
“他为什么不让我看见他?”
“是你看不见我。你吵死了。”他开口,皱着眉。“那么多话,聒噪。”
恋文抿嘴忍住笑。“庄琪,他说是你看不见他。他就在你面前呢。”
“她每天晚上在那边绕着房子念念有词,像道士似的,吵得我不能休息。”他向恋文告状。
“庄琪,你每天晚上在那边念些什么?”恋文好奇地问。
庄琪脸一哂。她在非洲时跟当地一位巫师学了些驱魔降鬼的咒语,想干脆拿出来试用,看能不能把鬼赶走,好让恋文平平安安住进去,或唤他出来,一遂她拍几张照片的目的。当然,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哎,你问他,我给他拍几张照片好不好?”
“我既不是人,有什么好拍的?”
“他不肯。”恋文说。“你别三句不离本行好不好?”
“不肯就算了。”庄琪怏怏然。“我要免费拍他是他的荣幸呢,还端架子。那你再问他,他是不是打算纠缠你一辈子?”
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恋文询问地望着他。
他面容伤感、沉重。“我……我真的死了吗?”
“你的现象……我想恐怕没有其他解释了。”恋文说,感到遗憾。因为她正开始喜欢这个新朋友,且不论他是人是鬼。
“那我该怎么办?”他茫然、无助地喃喃。“我怎么会死了呢?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呢?他们也都死了吗?”
这些问题恋文无法回答,她也很想知道答案。她摇摇头。
“怎么回事?他还在吗?”庄琪问。
电话铃响了,庄琪去接,说声“她在”,就把无线话筒拿过来给恋文。
是关敬。
“恋文,我在房子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你快过来看看。”
“地下室?”
“记得那堵墙后面吗?”
“咦,那里通向地下室啊!”
“墙后是一间秘室,秘室内壁上有个暗门,拉开就是到地下室的楼梯。我会让秘室和暗门都开着,不过你下来时要小心,梯子很窄,而且木头在地下受潮湿空气侵蚀太久,很容易断裂,脚步放轻些。我在下面等你。”
“好,我马上来。”
放下电话,她告诉庄琪。“关敬发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有些东西,我要去看看。”
“我也去。等我。我换件衣服。”还穿着睡衣的庄琪跑进房间。
“你知道那房子里有秘室和地下室吗?”恋文问那一再声称房子属于他的无名幽魂。
他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
“但那房子以前确定是你的?”
“我是一直住在那。”
“唔,”恋文沉吟道。“看看能找到些什么,也许我们能帮助你恢复记忆。”
他灰心地摇头。“没用的,我找了好久了,所有以前我熟悉的东西统统不知去处,连床都给搬走了。”他的身形慢慢变淡。“他们究竟到哪去了?到哪去了?”
恋文望着他终至化散在空中,心中好不悲戚。但愿她真的能帮助他。
“关敬。”
“在这,恋文。”
微弱的光线中,关敬的身影出现在窄窄的梯脚,恋文小心翼翼走下每一步都嘎嘎吱吱响的木梯,把手伸进关敬伸向她的手。
“妈呀,真够臭的。”庄琪在她后面,屏住呼吸呻吟。“又这么潮湿。在这儿待上几分钟,恐怕得洗上三天三夜的澡,才洗得掉霉臭味。”
“那你待在上面好了,又没人邀请你来。”关敬说。
“嫌我啊?你已经点了一盏油灯,又加了个手电筒,四周还这么暗兮兮的,我这个电灯泡正好派上用场,你不感谢我,还来嫌弃我。”
关敬牵庄琪下了梯子时,恋文已在看他发现的东西。
“哇!”她发出惊叹。
“什么东西?”庄琪慢慢走过来。“乖乖,这个地下室可真不小。”
“画,庄琪。好多画。”恋文说。“但看不清楚是什么画。”
“油彩和水彩都有,还有些素描。”关敬把手电筒光圈投向一幅水彩画上,让她们看个仔细。
“啊!天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