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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颔首。“他说那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不能不帮忙。”
“那个要帮忙,这个也要帮忙,到底要我这个财务经理怎么ㄑ一ㄠˊ嘛!”
“你有办法的。”
某人翻一下白眼。“谢谢你喔,对我这么有信心!”
男人微笑。“我一直对你很有信心。”
“少拍马屁,你最贼了,头痛的事都扔给我!”某人忿忿道。“我看干脆另开一个支出项目:总裁特支费,这么一来,他要怎么帮都随他,可以吧?”
“你是财务经理,你决定就好。”没错,头痛的问题都丢给她就行了。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某人斜着眼睨着办公桌后的男人。“喂,你跟洛朗提过我们要休一个月年假了吗?”
“提过了,他说没问题。”
“那下个月初一开始,公司就交给他了喔?”
“对。”
“OK,那我要赶紧把工作交给副理!”说完,某人兴匆匆的跑走,不料门一开就直接撞上另一个人。“妈咪,你来干什么啦?”
“找你一起去扫街啊!”方妈妈笑吟吟地说。“你婆婆和大嫂在楼下等。”
方妈妈与洛朗的蜜月旅行结束之后,原以为他们会定居在欧洲,谁也没料到洛朗竟会花两年时间把欧洲的总公司整个搬到台湾来,然后就和于修凡一家人住在一起了,他们甚至没有另行建屋,直接和于家人混在一块儿。
几年下来,两家早已变成一家人,亲密又融洽的生活在一起,而于修凡,也早就被内定是洛朗的接班人了!
“人家没有那种美国时间啦!”某人又要往外冲。
“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可是现在不行了啦,人家要赶快把工作交给副理,准备下个月开始休年假,我们要到地中海晒太阳!”某人回眸朝办公桌后的男人抛去警告性的一眼,“要是休不到年假,哼哼,小心我今年不治疗了!”语毕,人已冲出去了。
又来了,老是用这招威胁人。
不过某人没注意到,方妈妈可注意到了,这招威胁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于修凡,他不仅没有担心的表情,反而若隐若现的泛起一丝笑意。
于是,某人一离开,她就脱口问:“修凡,你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什么?”
“知道……知道……”
办公桌后的男人──于修凡抬起眸子,唇畔果然是一抹浅浅的笑。“静的病并没有复发?是,我知道了。”
方妈妈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什么时候?”
于修凡又垂下眸子,唇畔笑意更深。
“静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我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是否能负荷,于是私下打电话去找克莉丝大夫详细询问,她不小心说溜了嘴,我追问,她才坦白吐露出实情,说静的病根本没有复发,只需要每年复诊一次就行了。”
“小静第一次怀孕的时候?老天,那么早?现在你们都有三个孩子了呢!”方妈妈惊呼,又失笑。“为了请克莉丝大夫到台湾去演那场戏,亏洛朗还投资了一大笔钱给研究所,没想到她穿帮了也不敢告诉我们。”
“她不想失去洛朗后面的投资。”
“我想也是。”微微一顿。“那么,你很生气吗?我是说,虽然小静那么做全是因为不想让你离开她,才会设计逼你和她结婚,但毕竟是我们骗了你。”
于修凡又举眸看方妈妈一下,然后往后靠向椅背,沉默了会儿。
“从妈咪来找我,要求我离开静开始吗?”
“对不起,洛朗说一定得那么做,你才会相信后面的戏。”方妈妈不好意思的解释,双颊两抹淡淡的赧红。“他说你太聪明了,不好骗,得有全副戏码从头骗到底,你才会深信不疑的上当。”
“善意的谎言。”于修凡自言自语似的呢喃,“不过,的确是,倘若妈咪没有先来要求我离开静的话,后来那场戏我就不会毫不怀疑的立刻相信了。”话落,他的唇畔又泛现笑意。“我怎会生气呢?她那么爱我呀!”
“是的,她爱惨了你!”方妈妈直点头。“倘若你终究还是离开了她,我想她会宁愿死在渐冻人症之下,所以我们才会集体对你演了一场戏。”
于修凡又静默片刻。
“我能请问,究竟有多少人参与这场戏吗?”
“这……”方妈妈想笑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来。“呃,有我、洛朗、小静,还有你的家人、亲戚……”
“咦?”于修凡这才真的吃了一惊。“我家的人也有份?”
方妈妈颔首。“再加上你们的干妈。”
于修凡更是震惊。“什么?”连干妈都有份?
“除了你,”方妈妈硬憋下笑意。“所有人都有份……”
当年女儿和她联络时,虽然没有明说于修凡为筹措那笔追加医疗费而遭遇什么事,只约略说是很不堪、很丑陋的经历,但人生阅历丰富的洛朗很快就猜到大概是什么事,夫妻俩极为感动,当下就撇下蜜月旅程,亲自跑到澳洲去找那位俱乐部老板“谈判”。
没想到那位俱乐部老板竟也很爽快,坦白说出她原就没打算留于修凡多久,只要他为她牺牲一切的那个女人也愿为他牺牲一切,老板就会放了于修凡。
可是,即使老板愿意放于修凡离开俱乐部,情况也不一定会按照他们的期望演变下去,于是,三人就凑在一块儿研究讨论,考虑到于修凡极有可能会因为那件心结而拒绝方静恩,他们便合力策画出一项长程计画,猜测各种可能性,拟定各种应变方式,最终目的是要让于修凡心甘情愿的和方静恩结婚。
虽然他们衷心希望最好不需要用上他们的计画,但情况演变愈来愈不妙,于修凡果然如他们所料,始终无法放开心胸接受方静恩,最后还是得搬出他们的计画。
而第一幕就是方妈妈逼于修凡离开方静恩的那场戏。
“……否则你以为在你罹患急性肝炎住院时,你们干妈为何会那么爽快的放你长假?”
天,原来是从那时候开始,戏幕就拉开了。
“不可思议!”于修凡喃喃道。
“不过小静也是在第二幕戏开演前,才知道我们的计画。”
“第二幕戏吗……”想到当年方妈妈到于家表演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哭戏,于修凡不禁又微笑起来。“妈咪,你的演技真好!”
“不然怎么办,要是演砸了,小静可饶不了我!”方妈妈脸红了。“何况当时我是回忆起小静第一次发病时,我筹不到钱送她到瑞士,一想到当时那种绝望的痛苦,不需要演戏,自然而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于修凡深深凝视着方妈妈,目光包含了无限感激与感动。
“妈咪。”
“嗯?”
“你们真的为我费了不少心。”
“你值得呀!”没有他的牺牲,她的宝贝女儿就不可能活到今天啊!“那么,你打算说开了吗?”
“我……”
于修凡正想回答方妈妈,一颗长程飞弹又爆射进办公室里来。
“妈咪,你要让妈妈和大嫂在楼下等多久啊?妈妈打电话上来问说你是不是肚子痛坐马桶上起不来了?”
“美娟真是的,平时一本正经,却又常常一句话说得人哭笑不得!”方妈妈笑骂,她跟于妈妈已成为闺中密友,感情好得不得了,不方便告诉丈夫的事,她们都会相互倾诉。“好了,我该走了,那么……”
目光朝于修凡望去,后者摇摇头,她失笑。“你们忙吧!”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隐瞒这件事,不过,他想瞒着小静就让他瞒吧,因为小静也还瞒着他另一件事。
他以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其实小静早就知道了。
夫妻之间不应该有秘密,但当这个秘密不只是秘密,也是一个痛苦的伤疤时,为了表示坦诚而揭开这个伤疤是没有意义的。
某些时候,善意的隐瞒也是必要的。
方妈妈离开了,某人狐疑地盯着于修凡上下打量,总觉得空气中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喂,你跟妈咪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于修凡神情自若的对某人微笑。“妈咪是在问说我们是不是生三个孩子就够了?”
“这个嘛……”某人歪着脑袋想了一想,“不,我还要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公平,太偏心了,起码要两男两女,打起架来才势均力敌。对,我们再要一个女儿,不然我不治疗了!”话落,某人又飙出去了。
偏心?
打架?
于修凡又好笑又无奈的摇摇头,起身来到玻璃帷幕前,笑容又悄悄扬起,凝望着飘浮在玻璃帷幕外的白云,心情轻爽又愉悦。
六年来,妻子不时会用不肯治疗来威胁他,目的只有一个:不准他离开她!
旁人看来是她任性,他却反能从中深深感受到她唯恐失去他的畏惧,确确实实体会到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