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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大厅里古昊天冷峻的脸孔,照例笼罩着一层寒霜。
他犀利的双眼瞥过母亲,跟着扫向一脸恶相的古振东,祖孙俩目光对峙,古昊天绝冷的气势,丝毫不下于古振东严厉的气焰。
“我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有什么事你可以开口了。”一径地面无表情,面对古振东的喝斥,古昊天置若罔闻。
“我问你为什么迟到?我和你母亲两个人坐在这里,足足等了你二十分钟!好不容易等到你来,却没看到你有一丝愧疚,这是为人晚辈应有的态度吗?!”
今晚古振东本来是不打算发脾气的,但是当自个的孙子面对他厉声询问时,又跟往常一样摆出那张冷脸,让他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
“今晚你找我来逸园要只是为了训话,那么就别期待我对你的咆哮有任何响应!”古昊天抬起手腕,不疾不徐地瞥了眼腕表。“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发挥。”意即是,二十分钟过后他义务尽毕,绝不会在逸园多耽搁一秒。
古振东怒极,铁青了脸。“你--”
“爸,您不是有事要交代昊天吗?这会儿昊天来了,有什么事您尽管交给他办去。”何秀卿看到两人势头不对,连忙陪笑。
转个脸,又对儿子说:“路上塞车吧?一到上下班时间,中山北路就是会塞车,有回我碰巧在下班时间上山,车子光在中山北路上就堵了一个多小时。”
何秀卿的努力,终于换来短暂和平。
古昊天在逸园是寡言惯了,况且他很尊重母亲,自然懒得再跟老人计较。
但古振东却不同了,他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再度骂人的冲动。“你坐下,我有话要说。”终于,古振东忍住怒气,沉声下令。毕竟今晚他要求古昊天到逸园,的确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交代。
古昊天瞥了母亲一眼,意外地听从了老人的指示,坐在母亲另一侧。何秀卿为此感到欣慰,大大吁了口气。
古振东似乎也对古昊天的服从感到满意,脸上严厉的线条慢慢放缓。“下个月一号,我要你陪我出席关正辉的晚宴。”古振东道。
“太古跟关正辉经营的正旭营造,向来没有业务上的合作关系,参加关正辉的晚宴根本没有必要。”古昊天冷冷地回道。
“我早就有意把太古的经营触角,延伸到营造工业,在这方面关正辉可以提供不少协助。”
“正旭在营造界早就坐稳龙首,岂能容其它势力介入,更何况是协助太古争夺营造业的地盘。”
古振东自信地笑出声,早已经老谋深算。“分析得不错,论理关正辉绝无协助太古进军营造界的可能,但只要换个角度看,关正辉抱持的立场,就会大大不同。”
听出了端倪,古昊天犀利的眸子掠过一道寒光。“有何不同。”似问句,亦非问句,古昊天正等着老人继续说下去。
“关正辉的独生女关月欣,是他的掌上明珠,你要是能把关月欣娶到手,关正辉的态度自然不同。”
古振东终于说出心底谋算。古昊天冷定依旧,似乎早就料到老人打的如意算盘。
反观一旁何秀卿的反应却大大不同,她立刻惊喊:“爸!昊天怎么可以娶关家的女儿,您明知道咱们和江家早已经--”
“二十年前的戏言怎么能算数!妳和志硕擅自作主,有经过我的同意吗?”何秀卿话还没说完,古振东已经沉声打断媳妇。
“可是,爸,这是志硕在世时替昊天订下的婚事,当年江家母女失踪时,志硕还念念不忘寻找她们母女俩的下落,志硕他……”
“别再说了!”古振东皱拢眉头。“就算这是志硕的遗愿,江家母女失踪了十几年,经过这么久人事已非,这件事早就该作罢了!”
“可是……”
何秀卿话还没说完,古昊天却开口了:“三十分钟已经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话才说完,他立刻站起来朝门口走出去。
古昊天的高姿态,又一次掀起古振东的怒火。“站住!话还没说完,我不许你走!”
古昊天已经打开书房的门,虽然停下脚步,却头也不回地道:“我娶不娶关月欣,不是你可以作主的。”语毕,他大踏步离开逸园。
随着古昊天离去,书房陷入一片尴尬的沉寂。
儿子临去前说的话,让何秀卿揪紧的心,顿时释然。再怎么说她也不愿违逆亡夫的遗愿,然而公公的霸道却又不容她有置喙的余地,那么能与之抗衡的便只有昊天的抉择了,幸好昊天并不同意……
何秀卿心有余悸地望向古振东,原以为会从公公脸上见到狂涛怒气,但奇怪的是……公公似乎并不生气?
何秀卿不知道的是,古振东与古昊天之间虽势如水火,可知孙莫若祖--只有古振东明白,古昊天话中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古振东已经料到,古昊天对入主营造业必定早有计划,甚至他极可能早就对业界的龙头正旭营造,进行过一定程度的评估。更甚者,以他对古昊天行事手段的了解,古昊天可能早已经掌握关正辉的弱点,对于关月欣与营造市场--他早已经志在必得!
思及此,古振东紧抿的唇角甚至微露笑意……
古昊天完全承继了他年轻时开疆辟土的雄心!
雨薇来到台北已经三天了。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她立刻收拾简单的衣物匆匆赶来台北,为的是尽早完成母亲的遗言,让玉环物归原主。再者,她急需争取时间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她身上还背负着欠亲戚朋友的一百多万元医药费。
但事情却比预料中还要困难。
雨薇虽然依循母亲的交代找到古家的住址,但那已经是旧址。
现任屋主表示已经在那幢房子住了十多年,换句话说,古家早在十多年前已经不住在此处了。而现任屋主当初是透过房屋中介买下这幢房子,根本对原任屋主搬至何处毫无所知。
如此,在这样一座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叫雨薇上哪儿找人去?
走在一幢幢大厦林立的台北街头,雨薇茫然了。
她身上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也许她该先找个临时性的工作。等她寻到当年那名房屋中介商,打听到古家的新住址,将玉环亲手交还给古伯母之后,再考虑回宜兰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在街头买了一份报纸、一支红笔,雨薇坐在人行道旁的长椅上仔细地看了一遍报上的征人版,她在报上用红笔圈出两、三个录取率较高的工作。
当然,这些工作只最低限度地要求应征者付出劳力与耐心,自然并非一般人看得上眼的工作。但是对雨薇而言,这样一份工作能换来她三餐的温饱与安定,她已经感到满足。
可事实却不像她所想象的这么容易!雨薇想不到的是,在求职较易的台北,一份文件打字员的工作,竟也有许多人争着求职谋薪。
两天后雨薇接到通知,她录取了。上班第一天,她终于知道为何这个打字员的工作,竟有这么多人想来应征。原因之一是,这份工作其实是实习秘书性质,将来可能有机会递补为正式秘书。
其次,太古集团乃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财团,只要能挤进太古,无论职位高低,至少也替自己挣到了一只铜饭碗。
明白这层缘由后,雨薇失笑了,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也找到一份除了能供给生活所需外,尚有发展空间的工作。至于寻找古家新址的事,暂时也急不得了。
上班一个多月后,总经理的助理秘书柯亚珊十分满意雨薇的工作态度。
柯亚珊冷眼旁观,江雨薇这名清秀瘦弱的女孩做事不苟且马虎,而且办公时间不扯是非。不像秘书室里的莉莎和倩妮,那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痴女,成日只会凑在一起做白日梦,见到总经理就会猛抛媚眼,妄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当凤凰,根本不愿意踏实付出、努力工作,一昧只想走快捷方式。
就像现在,下班时间才刚过不久,整间秘书室已经人去楼空,柯亚珊环目四顾,只看到雨薇还坐在计算机前忙着输入数据。
“怎么妳还没下班?”柯亚珊走到雨薇身边,故意问道。她凑近屏幕前,瞧清楚之后,立刻皱起眉头。“这不是明天会议要讨论的报告吗?这一向是倩妮的工作,她自己先下班走人,却把该在今天整理出来的报告丢给妳做?”柯亚珊口气不佳,显然对张倩妮玩忽职守又欺压新人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雨薇淡淡微笑,两手仍然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忙着把数据输入计算机。“不要紧的,柯姐。我刚到公司不久,这些数据正好能让我早点了解公司内部营运,早一点进入状况,也算是另一种收获。”雨薇明白柯亚珊为自己不平。
柯亚珊却不以为然,双臂反抱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