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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是我……”菁木扑到他身上,哀哀痛哭,泪水泛滥,濡湿他胸前衣服。
菁木揪着他的衣服,哭得好响,将这段日子没办法向他说的话,满腹委屈,藉这痛哭跟他说,在痛哭中,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张开,将她抱满怀,强壮手臂,厚实有力,将她抱得紧紧,就像过去那些美丽夜晚,她枕在他暖热的胸怀,被揽抱着,安心地酣睡着……
美丽的错觉,只是她的想象。
此刻,拥抱她的,是冰冷的空气,空调单调的频率,医院消毒水味,以及这动也不动的身躯,但是,她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这个人是活着的。
贴在他的胸膛,菁木望着窗外,那片白茫茫天空,渐渐换成暗暗的黑,星子灿蓝,一弯月雪亮亮。她枕着哭出来的一汪泪渍,手横过泽野胸前,环着他。她微笑,低声道:“你醒不醒都没有关系,活下来就好了,嗯?放心,我会把你弄醒,一定把你叫醒!”
菁木斗志盎然,反正最可怕的已经过去。在高雄时,刚得知夏泽野出事,回台北的飞机上,她怕得发抖,不断恳求老天爷,让夏泽野活下来,只要活下来就好,只要还有呼吸,她就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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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断断续续的笑声,响过医院走廊,传到护理站。值夜班的护士们,互相使眼色。
周护士说:“你去说。”
张护士摇头。“换你去,昨天我去说过她了欸。”
“你去啦,我上次也骂过她,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护士嘀咕道:“唉,又要我去,坏人都让我当。”
张护士走到病房外,敲敲门,推开,往里边道:“窦小姐?”
一个人影,咻地从病床翻下来。菁木面红耳赤,急急道歉。“嘿,我知道我知道,不好意思,对不起……”
张护士本来板着面孔,看她慌慌张张地,忍不住笑出来。“你每次都说知道了,每次又都忘记,医院晚上很安静的,一点声音都会听得很清楚。”
“唉,真对不起,我一时看到好笑的……就忘了。”
张护士走到电视柜前,萤幕闪烁着,DVD电源灯亮着。“今天看哪一部?”
“安妮霍尔。我笑死了,男主角神经兮兮的,很滑稽欸!”
“这也是那一百部电影的其中一部?”
“嗯。”
“昨天那个“小鹿斑比”也是?”这个百大电影评分的标准还真诡异。
“是啊……”
“还差几部就看完了?”
“剩十部。”
张护士点点头,走近病床,看看病人状况。很好,还是一样表情,一样闭着眼睛,看起来像睡着了。张护士一阵心酸,这男人,可知道他的女人有多痴心?自从窦小姐接手后,他胖了,面色也红润了。
“他看起来怎么样?有比较好吧?我每天都有帮他按摩,也照医生说的不断跟他说话,做情感上的刺激。”
“只有情感上的刺激?”张护士瞪向床畔睡过的凹陷处,揶揄窦菁木。
菁木脸红了。
张护士清清喉咙,严肃道:“你真的很不听话喔,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医院规定病床只能给病人睡……”这是为了预防打针打错人,窦小姐却一直犯规,每次都趁护士不注意,爬到床上和他睡。
“可是……”菁木硬着头皮解释:“你不知道他有失眠的毛病啊,我跟他睡,他会睡得比较好……”
失眠?他现在是嗜睡吧?护士瞪她。
菁木笑道:“我开玩笑的,当我没说。”
“还有幽默感,不错不错……”昏迷三个月了,还这么乐观。“你不要太累了,早上七点医生要巡房,早点睡吧。”
“好。”
护士走了。
菁木看门掩上了,想了想,又爬上床去,躺下,抱住夏泽野。
“你你你,都是因为你不说话,我才被护士念。你自己要跟护士说,你要跟我睡才睡得着,对吧……”亲亲他的眉角,亲亲那藏在眉间的黑痣。
她拉高被,将两人身体盖好。
又唠叨着:“因为你前几年都睡不好,所以老天爷罚你一次睡个够,这就叫做睡眠债。但是你睡三个多月很够了,是不是?而且我已经陪你看完九十部片子,我警告你,等我答应陪你看的一百部都看完,你就要醒,知道吗?”
按下遥控器,“安妮霍尔”继续放映,菁木啾着闪烁的萤幕,讲给他听——
“你看,他们要煮螃蟹汤,活跳跳的螃蟹从锅子蹦出来,哈哈哈,现在他们叫来叫去都不敢抓……安妮霍尔生他的气,他们现在互相呕气,闹分手……”
看完“安妮霍尔”又看了“火车怪客”,看完“火车怪客”又看了“教父”,忘记护士要她早睡,边看边讲剧情,她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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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真的太夸张了喔!
早上七点,医生跟护士来巡房了,他们站在床前,瞅着床上一对熟睡的“爱情鸟”,他们如胶似漆,缠着彼此,睡得忘我。
护士要喊醒菁木,被医师制止。
“算了,让她睡。”六十多岁的戴医师,目光慈爱地瞧着他们。转过头,问护士:“要是夏先生没插着气管,他们这样看起来跟一般情侣没两样啊。”
“嗯,就是啊。”护士问医生:“可是昏迷那么久,再这样下去……”
医生叹息。“出去吧,出去再讲。”
也许他们作着美梦,不要吵醒他们。也许在梦里,比较快乐……
护士拉上窗帘,和医生们悄悄离开。
一会儿,门被推开,衣着时髦的刘小鹭走进来,看见病床景象,呆住,恍惚了。
他们,脸贴脸睡,菁木的头,靠在泽野肩膀上。菁木的手,横在他身上。菁木像一只纤弱小鸟,偎在他的怀里,纤瘦苍白的手臂,保护似地掩在他身上,像在护着他。
她还在这里?她还不放弃吗?
刘小鹭震惊,震惊菁木的改变。她瘦了很多,大概因为常待在病房,面色变得跟夏泽野一样白,长发剪去了,留着男生似的超短头发。而夏泽野好像胖了点,气色好多了,身体不像之前那么瘦骨嶙峋。
刘小鹭移开视线,环顾四周,这里,没刺鼻药水味,飘着淡淡的花香,香味来自茶几上的扩香仪。茶几上还摆着一大迭的DVD,椅子堆着窦菁木的衣裤,地上红盆子,装着沐浴用品,窗旁衣架挂着黄色大浴巾……
这里不像病房,倒像个温暖的卧室。
刘小鹭心悸,脸庞热热地。这里每一处,都看得见窦菁木的爱心。她在这儿,无立锥之地。她目光一凛,走近病床,动手,扯开那环住夏泽野的手。
菁木醒了,看见刘小鹭,猛地坐起。
“窦菁木。”刘小鹭没好气道:“谁准你辞了我请的人?”凛着脸,教训道:“你不知道医院规定吗?病床只有病人可以睡。还有,你要辞掉我的看护,应该先问过我吧?”
菁木下床,打开皮包,递出名片。“有问题,去跟他说。”
刘小鹭拿了名片看,是律权事务所严律师的名片。“你怎么会有他的名片?”
“我是夏泽野的法定代理人,夏泽野委托严律师授权的。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权力,可以处理关于夏泽野的任何事。”
“他……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严律师,竟然什么都没和她说。夏泽野也从来没提过,怎么会……
“我的答复,你满意了吗?”菁木扭开热水瓶。“要不要喝茶?”
呵,夏泽野,夏泽野,你连昏迷了,都摆我一道。小鹭垂落肩膀,一阵气馁。“不必了,我要走了,我只是来看看他的情况……”
“他很好。”
“还是没有意识吗?”刘小鹭无心和菁木战下去了,她有新欢,想通很多事。她感到惭愧,她做不到菁木这样……
爱一个人,比她想的,还要辛苦。她气过菁木,恨过骂过埋怨过,可是如今她愿意承认,苦苦不放手,是因为不甘心,对夏泽野的爱,在菁木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原以为她争的是爱情,其实争的是自己的面子。
“要是需要帮助,就跟我说……”刘小鹭缓了脸色,打心里佩服窦菁木。“我知道一些机构,专门收容植物人,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可以安排他到——”
“他不是植物人!”菁木不悦道:“他已经越来越好。”
“你好好考虑我说的话,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也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那就不要惹我生气!”
“我之前照顾过他,我知道很辛苦……”
“所以你就撇下他跟别人恋爱去了。”
刘小鹭面色一凛。“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我的,不然呢?难道我要一辈子跟活死人绑在一起?我才二十五岁啊!妳也是,你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