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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里绝对有阴谋,此事,必须彻查!”石方宇怒喝道:“兵部有司联合三法司,应当立刻派员彻查。至于重庆解围的大功,哼,谁是功臣谁是逆贼,朝廷绝不会薄待任何一个功臣,但国家法度在,却决不会容忍任何夺功违逆之人!”
此刻,枢密院都承旨也沉声道:“如此。枢密院应当立即下令禁止西南方面任何兵马开始调动,直至等到朝廷法司彻查完毕!”
朱瑱沉吟着,他没有说话。西南此事,相隔千里。就算是真相,经过这数千里的距离后也不知道歪曲成了什么样。而且他的根基在山西,对西南的消息实在是一窍不通。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对此事的判断失去了足够的准确度。
朱瑱性子谨慎,委实不能想象斗争之中,竟然会发生汉朝那样的生死相搏。华朝的文官政治已经相对成熟,搞得人家落马以后罕见有继续攻击人身的,除非彼此之间有生死大仇,不然官场之中奉行的也有彼此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说法。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天下无敌。就连苏默,不也这一次吃了大亏?
朱瑱有些游移不定,他看向了周琦。
却见周琦此刻脸色分外冷酷,道:“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难道还要容忍?哼,她安梓王三善的确手脚做得干净。接着一场攻城重庆的大战将那些知情人全部送死了七七八八。但天道不孤,总有那仁人志士站出来指证。现在,我手中便有四川巡抚衙署官吏,以及侥幸的逃生官兵这希尔证人。此事,必须严惩。现在,首要勒令云贵总督蔡复一负责好本辖区,决不能让西南的兵马再有异动!”
朱瑱心下一个咯噔,看着三人望过来的目光,都是熟悉的人。但一瞬间,他却有种分外陌生的感觉。这还是曾经谦谦有礼的士大夫吗?
如此严厉的举措,难道……是他朱瑱落伍了?
朱瑱没有沉吟,只是沉默。
良久,朱瑱这才道:“用印吧。”
枢密院下令,命蔡复一率兵进入重庆监视“一干功臣”。
当然,这是枢密院的密旨上所写的。在朱瑱的强调下,表面的功夫依旧是由蔡复一作为高级官员,负责对平定奢安之乱中的将官功赏过罚。
但……
蔡复一带过去的兵马委实有些多了点,蔡复一作为云贵总督,不仅是西南的最高军政长官,同时也拥有汉夷官军土兵总计十万。
这一次,密旨上是明明白白地说着,要蔡复一全部调过去!
京师这地方,虽然枢密院政事堂这样的两府所在,朝廷衙署,看起来神圣无比威严令人敬畏。但说白了,这里头待的还是人。
只要是人,就有各种各样的可能。
若是说燕京是个大筛子,而枢密院和政事堂就是筛子核心的地方,恐怕谁平民百姓们怎么也不会相信。
但实际上,就是如此。
蔡复一调兵监视平定奢安之乱的有功之臣。
枢密院的公文刚刚从朱瑱的大印下落了下来,但稍待不过一个时辰,燕京里头居于顶峰的那几个权贵就得到了消息。
这里头包括华言徽,他主持的皇城司近日的活动突然显得十分消停。只是对消息依旧敏感,枢密院的消息传出来后,华言徽也在和其他权贵差不多的时间得到了消息。
而且,华言徽得到的还要更多。
他知道,政事堂很快就会副署了。
这就代表了东西二府的集体意志,尽管上面没有文国权的名字,而后者,近日来接连都在告病休养。
“古北口胜了,陈谷涵的兵马也到了山海关。调转回头随时就能占了天津,这天下……难道真的要变了吗?”华言徽轻叹一口气。
他忽然想到了华仪柳,只是稍待他就摇头:“竖子耳,为皇位,能不算一个献帝都是托福了。”
福王府。
华仪柳目光阴沉,看着人来人往的福王卧室。福王拖着病体,终究是暮气沉沉了。
这些都是太医院的太医,按说是这个年代水平最高的医者了。只是……靠他们……
华仪柳的脸色紧跟着也沉了下来。
忙忙碌碌一直到了半夜,最终,才在一个太医无比惶恐的话语中结束:“殿下……他……”
“世子……准备后事吧。”
大华启兴四年九月十六,福王华玉润,薨。
第四十一章:启兴帝驾崩
华玉润的葬礼华言徽没有出席,他去了文府,见到了养病依旧的文国权。
两人见面,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紧接着,陆府门前更加热闹了起来。只是身为堂堂亲王和帝国副相华言徽和文国权两人门前却已经可以用车马零落来形容。
大华启兴四年九月二十,大朝会。
这又是一次沉闷的大朝会,谁都以为会想寻常那样走过场。一个个高官们出列,将早就处理好的事情上奏,然后由天子准奏。
出列的官员身份由高到低,一个个来,最终到了两府八相这边。
周琦,石方宇,谢如轩,顾明,任国谷,朱瑱,陆慷一个个上表奏事。
轮到次相的任国谷的时候,他出列道:“两府八相有缺,东府政事堂少一副相。现今局势纷乱,臣等请陛下择选良材入选东府,以补国事。”
任国谷说得很简洁,众人对这里终于也起了一点关注。尽管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但真正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还是瞪大了眼睛。
宰执之位,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今日,就又有一个人可以实现了。
消息灵通的人都顶住了文班中的福建巡抚陈霞,看着这位面色微带笑容的中年男子,所有人情绪复杂。当然,这些人都是养气出色的老油子了。这个时候,当然是修身养息出神入化了的。
所有人肃穆地看向前方,静静等待着天子的回复。
却不料,天子抬了抬眼皮,道:“任爱卿此番发言有些急切了。还是听听文爱卿怎么说吧。”
在大朝会这边,越是身份高的人越是往后。尽管让人推后发言是认同他身份高的看法,但这。。。天子竟然打断了次相的发言!
打断了朝廷中,排名仅次于朱瑱的次相,天子什么时候这么强硬了?
所有人莫不是肃然,尤其场内一些官员,更是激动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天子,这是终于要雄起了吗?
顺天府府尹谢静河,刑部侍郎李绩和,工部侍郎欧阳易,大理寺少卿乐宗,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梁凌毅纷纷看着天子,又是看向华言徽和文国权,枯死的心开始萌发。
任国谷显然也很有些出人意料,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也不由露出了惊讶之色,看向天子。
天子的回应是无比严厉的目光,随后,看也不看他,直接看向文国权道:“文爱卿,该你了。”
全场这个时候似乎才真正关注到,前阵子久不上朝的文国权此刻竟然也位列朝班。
文国权神色肃然,看向左右,一派当朝执政的风度。手执笏板,文国权出列向启兴帝道:“臣启奏,御林军守卫宫城要害,锐士三千,却久无训练多有荒废。如此,请天子择一得力人选,为陛下操练御林军。或增选兵马,或删减劣驽。乃至扩充御林军以便防卫京师!”
“文国权,你这是干涉职权!”文国权说罢,周琪便愤然怒喝:“这是西府的职权,你此来打扰。是要坏朝廷法度吗?”
文国权神色不动,淡淡地回应:“朝廷法度便是忠君之事,再者,御林军直属天子,何来归属枢密院之事?况且人事之权,向来为天子独断,由东府佐议。真是不知道周相公所言,从何而来?”
石方宇任国谷都想要开口,却不料启兴帝竟是接着就道:“那你推荐何人 ?'…'”
文国权道:“衡王殿下在书院曾学习军略兵法,又在河南平定打乱,洛阳开封一战,皆是威名赫赫。故而,臣奏请陛下以衡王殿下为御林军统帅,负责编练兵马,充实国防。”
此刻,任国谷再也忍不住了,冷哼道:“文相公。此事政事堂未有听闻动议,恕我不能副署!”
政事堂不予副署,就等于程序上失去了最为关键的一环!
但紧接着,却听启兴帝悠悠道:“那朕就下中旨,任命了罢!”
陆慷老神在在,朱瑱眯起了眼睛。
此刻,周琪看向文班七品序列。
一人出列道:“陛下,臣为兵部科郎中……”
华言徽看过去,冷冷道:“兵部科什么时候能够跨越六部枢府,直接封还天子对将领任命之权的旨意了?”
“臣,接旨!”
华言徽重重一拜,所有人莫名地感觉。这燕京,要变天了。
紧接着,让他们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梁凌毅直接竟然是跨越序列,又道:“陛下。臣弹劾福建巡抚陈霞私通西洋夷人,私通外国,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