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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默却好似先知一般,将赖无寒的话噎在嗓子里:“但大华石鼓书院学子,有见官不拜,免徭役丁税之权。故而,这杀威棒,还请免了吧!非重罪,仗着学子,还请先文书书院再论!”
“罢,罢,罢!”又是一连三个罢,这才让赖无寒口中那口气顺了下来。差点没噎死的赖无寒脸色铁青,直至身边师爷快步跑来,听闻苏家六房大子苏兰若进来,这才颜色稍缓,再次开堂审案:“开堂,带被告!”
锦衣佩玉,仪姿有礼的苏家六房二郎——苏兰若一上场便博得了众人不菲的印象分。
“七弟,一晃六年不见。却不想再见之时,却是在这个时候!”磁性的声音带着关怀的暖意袭来,谁都没有想到。六房大子一进来,面对状告自己亲弟的苏默竟是这么一副淳淳兄长之风。
苏默这一代,各家兄弟都是合在一起排名的。其余庶子且不提,苏兰若第三,苏默第七,苏留第九。
故而,苏默便是苏七郎。这个堂兄弟乃是实打实,做不得虚的。
面对这么个堂兄关怀,第一带给苏默的不是久违的亲情。而是一股子悚然的冷意。这会两个灵魂重叠下的苏默,心底里的直觉。
但苏默没有勃然变色,反而变作苦涩,苦笑道:“这自然不是小七愿意见到的事情,三哥这般关心,着实令小七感动。只是不知松伯哪里招惹了三哥,竟然一夜之间,苏氏书坊,尽化瓦砾!”
巴拉巴拉……
苏默前面声音洪亮,到了后面,却改作了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
如是,这么一桩案子的开场白就成了堂兄弟之间的叙亲情。苏默十万个腻歪,却在宗族团结、礼法约束的大帽子下,只能生生忍受。
而苏兰若仗着兄长的身份,屡屡“提点”苏默,好似真将苏默当做了关怀的堂弟一般。
两人演着兄友弟恭的戏份,谁都不落下。
苏默深深看了一眼,打起了全部的精神。这是一个特能装的人,看似温和可亲。但这做戏的功夫却叫苏默腻歪得想吐,但效果显然是不错的。
这兄友弟恭的模样,大大冲淡了此次六房的负面影响。
而苏兰若对这个弟弟显然也是用了全力,他感受到了来自石鼓学子的强力挑战。不过苏兰若对此信心满满,松伯就在手中,只要从松伯口中抠出苏默不法的口供,哪怕是诬陷。他苏默最后都只有身败名裂的下场。
不然,苏默不会用整个夏氏祖孙之案的平息来换取松伯的回归。
苏兰若心中冷笑,以为区区一桩所谓盗窃案就能威胁到六房吗?苏默,你太可笑了!
“原告夏岳,状告醉仙楼东家,苏留克扣卖艺银钱,陷害夏氏祖孙。现在开堂,闲杂人等,不得喧哗!”
审案开始,两人收敛心神,互相收回带着莫名光芒目光,令两人都歪腻的表演这才结束。
第十三章:庭辩
【亲们,快考试了。最近流量有点差啊,好多同学都去复习没投票了。。。】
【嗯,大家先好好考试完,好好复习,你们都是过儿。元旦微言爆发,求支持啦。】
“被告何在?”赖无寒明知故问问。
苏兰若拱手回复:“回禀父台,舍弟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家父委托兰若全权代理,为舍弟洗脱冤屈。”
“原告何在?”县令再问。
苏默笑容温润,带着强烈的亲和力:“好教县尊得知,原告夏老汉,因是年迈无力,故而由苏默代为诉讼。只是,夏老汉所告之人,乃是苏留,而非苏兰若。如此代理,恐怕不妥吧!”
“并无不妥,本县准了!”说罢,赖无寒不再看向苏默连继续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又问向苏兰若,道:“夏岳告你弟苏留,克扣卖艺银钱,陷害夏氏祖孙。你可认罪?”
“子虚乌有!”苏兰若一脸愤慨:“这怎么能是舍弟做的呢?舍弟虽然算不算品性高洁,但也是温良守法的大华臣民。此事,定然是有人诬陷!”
“原告,被告否认。现在,本官允许你二人对质!”赖无寒再问向苏默。
苏默皱眉:“敢问苏留大华启兴二年二月六日,苏留身在何方?”
苏默说的时间是夏氏祖孙在醉仙楼,被诬陷的时候。
苏兰若对答如流:“舍弟正在后花园侍奉家母,温习功课。一天都未有出门。此事,六房阖家上下百口,皆可为证!”
苏默摇头:“亲亲相隐,一家之内,亲人主仆,怎可为证?”
“请县尊释义!”苏兰若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赖无寒。
赖无寒面色严肃,尽量做出一副公正公平的姿态,道:“此事,系情况紧急特殊。亲亲相隐不可用!”
尽管心中有所准备,但面对县官如此公然拉偏架的行为还是深深刺痛了苏默。
什么情况危急,这根本就是给苏家六房大开方便之门啊。华夏文明,吏治败坏,初到另一个中华时空的苏默胸中激情已经渐渐消退。
冷酷的现实和六房的霸道让苏默理智回归,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想当然的美好。华夏的文明依旧存在,但败坏的东西和数百年沉冗下来的各种毛病也已经深入了这个朝廷的骨髓。
这种挠痒痒级别的徇私枉法不过只是寻常,一盆冷水下来,苏默已然了悟。
而堂外,在苏默沉浸到感悟思绪的时候。已经吵成了一片,亲亲相隐四字,一下子便被热烈讨论了下来。
“何为亲亲相隐?即为亲属之间有罪应当互相隐瞒,不告发和不作证的不论罪,反之要论罪。意思说,亲属之间的举证,告发,都是不允许的,这是违法行为。即便是所谓事出紧急,也不是紧急在一个盗窃案上吧?”明白亲亲相隐的人不少,当先便有人指出赖无寒的错漏。
“这是徇私枉法啊!”
“这不公平!家人之间作证,谁知道这不是伪证?”
“正是如此!”
“啪!”眼看堂外闹哄哄一片,赖无寒也是老脸一红。惊堂木一拍下来,强硬道:“亲亲相隐,自然是对的。但苏默身为族中嫡子,却依旧为讼师控告堂弟。这本身已经违反了亲亲相隐,既然如此,苏兰若以族人举证,有何不可?”
惊堂木的震慑和县令的辩驳,让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但这足以叫苏兰若反应过来,一个眼神看向场外几个闲汉。
“就是就是,你做的初一,我做的十五。这苏默自己先行破坏了亲亲相隐的规矩,既然如此,苏家族人自然也能作证。更何况,那些奴仆又不是亲属,也是能作证的吧!”
“对啊。苏默带头违反,大家怎么不说他去?”
“苏默这是在狡辩啊!”
“还是县尊英明!”
“不错不错!苏兰若公子,我们支持你!”
宋大壮冷眼看着,恨不得把这些说一句换个地方的舌头都拔出来说个清楚。但看堂前,却是苏默做了一个只有他们明白的手势,示意稍安勿躁!
宋大壮见苏默气定神闲,也是心里安然。但忽而,身边衣角一阵扯动。宋大壮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交好的兄弟挤着眼睛。
昨日,拿了二十两银子。约莫后世六万块钱的宋大壮很快便组织起了巷左邻里的一帮子穷苦孩子。
宋大壮本来就是个豪爽性子,南城一带,是个名副其实的顽主。讲义气,有本事。身壮力强很是揍过几个东城来的纨绔,一来二去,这打架的本事见长不说,人面也是极熟。
这次苏默接连提供了几批一共五十两的银子给宋大壮,顿时便让宋大壮在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中立起了威信,不敢说跟着杀人放火,但指哪打哪是没问题的。
于是这市井街角的流言顿时就多了起来,同样,苏默的耳目也就灵光了不少。
两人附耳,宋大壮忽然脸色一白,正要闯入,却见几个壮汉狞笑几声,盯住了人群之中的宋大壮。
苏默不知道宋大壮那边的变故,但此时舆论已经被压制住,再纠缠于此都已经无用。尽管他知道对方是在偷换概念,讼师只是代理人,提供法律和对政务的了解等专业服务,这样并不代表苏默就真成了夏老汉了。控诉苏留的不是苏默,是夏老汉。
但这又如何?
即便苏默戳破也无用,围观众哪里明白这么仔细。自然当你是先破坏规则的人!
“既然如此,那请举证吧!”苏默深吸一口气,显得有些紧张,毕竟,他此刻落了下风:“若是我找到证人证明,当时苏留陷害行凶的证据,当如何?”
“自然是绳之以法。苏某,也一并受国法之惩!”苏兰若斩钉截铁:“可若是尔等诬陷呢?”
苏默神色不变,气度自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留种下的恶,就当自食其果。何来诬陷?”
苏兰若徒然神色凌厉,眼睛微眯看向苏默,似要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