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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儿…你先将手拿下来…好么?”老夫人胸脯正剧烈地起伏着,老脸儿有些涨红,呼吸也有些急促,眼里惊慌比之方才更甚。
只是这番异常的模样,落在慕晚歌的眼中,却只惹得她冷笑不已,不愧是养尊处优的深闺老夫人,纵然年岁活得久了些,纵然大风大浪也见过了不少,在性命遭受威胁的时刻,还不是一样吓得屁滚尿流?落霞峰遇袭之时,即便慕香玉没有止住想要上前帮自己的护卫,怕是老夫人也不愿意拨护卫去保护她而置自身于危险之中吧!
果然呢,不管在哪个时空,多的是自私自利的人!能够一心为她着想、关心她爱护她、在危险来临之时挡在她面前的,怕也只有梅姨了!
梅姨…梅姨…也不知道在天堂过得可好…
“咳咳咳…”一阵急剧的咳嗽声,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慕晚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悲戚气息顿时烟消云散。她看着老夫人,却发现老夫人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看着她的双眼里透着浓浓的惊惧恐慌,讥讽和嘲弄之色顿时浮在小脸儿上,想着自己的手明明只是围了小半圈的脖子,并且根本就没有用力,充其量也只是贴在了肌肤上,竟然就将老夫人吓成这副模样了!
若是梅姨,定不会作此丢人情态,令人耻笑!
接二连三地触及那片回忆,慕晚歌即便定力再好,也跨不过横亘在前世今生的这道坎儿。她略显不耐的甩开自己的手,身子一个后仰,便仰在了身后的车壁上,闭上眼睛,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起来:“祖母若是闲得慌,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养神一番,一会儿回了相府,怕是有的忙了!”
老夫人猛地松了一口气,一颗心顿时落回了实处,一直紧绷的身子如被拆掉螺丝钉的机器般一股脑儿卸了下来,安静的车内依稀可听见零件哗啦啦的落地声。她在脖子上的手撤去的第一时间里,连忙颤抖着揉了揉脖子,直到那冰冷的感觉完全消失,直到自己的手不再颤抖,心里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这脖颈冰冷濒临无底深渊的感觉,比之落霞峰的刺杀,更令她心惊胆战。
半晌,老夫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丝轻微的颤抖:“说吧,你想怎么样!”
“如今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祖母想怎么样!祖母和我的目的是相同的,何必不好话好说,好好谋划一番?不过…”刻意拉长的声音,却让老夫人刚落回肚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谁想,慕晚歌却只是无声一笑,邪魅中透着一股森冷,如刀锋上淬着的淡蓝色光芒,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具体如何做,必须是我说了算!”
声音清淡无痕,似云如絮,轻飘飘、软绵绵中自有一股摄人迫魂的不容反抗!也就是一瞬间,此次的交易局面顿时被扭转了过来,两人的身份也瞬间对调,被动变主动,主动变被动,慕晚歌轻轻易易便掌控了此次交易的主权,而原本提出条件占于上风的老夫人在慕晚歌说出“具体如何做,必须是我说了算”的那一刻已经失去了发言的先机和权利。
这般清淡中隐透威严的话,寻常之人或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人定会低头臣服,不敢去挑战她“说一不二”的权威!可惜,这世上多的是不自量力之人,比如,眼前这满脸涨红、目露凶光、愤愤不平的老夫人!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老夫人怒目相瞪,要她一个活过大半辈子的人听一个黄毛丫头的话,传出去,她这张老脸也不用要了。
“看来祖母的记性不是很好,刚经历过的事转眼就忘了,那么我不介意再帮你重温一遍,”慕晚歌的手顿如鬼魅般掐在了老夫人的脖颈上,完全无视老夫人大变的脸色,小脸儿上满是轻松惬意,“祖母不是想知道我凭什么说出方才那番话么?那你现在可要听好了,我可只说一次而已!就凭我一夜之间能将舆论散播整个京都城,就凭我能悄无声息的将陌生男人引入香玉阁而不被你儿子发觉生疑,就凭祖母和我有着需要对付的共同对手!”
慕晚歌的话说到这里,已经算是十分清楚了。虽然有些事儿是元宇倾暗地里帮她做的,可若是元宇倾不说,别人也只会算到她的头上,倒不如将其揽到自己身上,也增添了一份筹码!虽然她对此不屑一顾,可威慑也好,虚名也罢,对付老夫人是绰绰有余了。
思及此,慕晚歌忽然又撤下了自己的小手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闲散的神情,让老夫人以为自己方才所经历的均是错觉,只是老夫人却不知道,前世的慕晚歌商场谈判时,松懒闲散的神情中透着的是对整件事情的胜券在握。
这是慕晚歌多年身居高位掌控一切所倚仗的自信满满,也是对复杂人心的精准了解和把握。她倒是不急,静静的等着老夫人的答案。因为不论过程如何,老夫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若老夫人想要从刘枝手中收回掌家大权,并且要满足可笑的虚荣心和维护苍老的脸面,那她只能说“好”,而不能是其他!即便老夫人肠肠道道里还有一些小九九,也会被拔得连毛都不剩一根。
而正如慕晚歌所想的,老夫人心中虽一片澄明,却也是无奈不已。这些年,刘枝有刘氏兄弟的支持和自己儿子的宠爱,明面上虽然对自己十分尊重恭敬,可暗地里却是很不屑一顾!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一朝丞相的母亲,可小小的掌家之权居然神圣到令自己无法触碰的地步。在右相府中,她只是虚设的掌家存在,每次京都城的老太太老太君聚到一块儿时,一谈到掌家之权府中地位,即便是偌大的地儿,她的老脸也不敢搁出来见人了。这事儿,是她的一块心病啊!
看了看一派悠然的慕晚歌,又回想起自她被休后暗地里主导的大小事情,老夫人双眼里精光闪闪,似是有什么决断在慢慢酝酿成形。慕晚歌说得没错,她们有共同的对手,就凭这一点,两个人便可以站成一线。所有的条件和利益,慕晚歌也已经说明白了,她要做的,不过是配合而已!只是,她能将这个主导权交给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女子么?
老夫人疑惑的目光落在慕晚歌双眼紧闭的绝色面容上,好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倚仗,能让我对你心服口服,从而听你的调遣?”
“呵呵…”慕晚歌闻言,不由得轻笑出声,闭着眼睛却不睁开,而是缓缓说道,“凭什么,我刚才已经说了。即便祖母耳朵不好使,我也不想再多重复一次。祖母若是觉得我的能力不足以让你相信,便不信我也罢!又或者,祖母觉得自己能力不错,也可以孤军奋战,如此我也落得清闲!”
利弊已经权衡得够明白,就看老夫人有没有那份自觉了。既然她耐不住性子想要找自己合作,肯定是刘枝娘家那些人的到来让她感觉到了危机。虽然自己不知道老夫人为何会如此狗急跳墙,虽然老夫人现在还犹豫着,不过自己有的是时间等她的最后答案。而且,既然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到来了,她不介意借此将“交易”上升到“无条件服从配合”的层次上。
一时间,马车里沉默无声。
老夫人在盘算着交易的最终受益者,待发现自己不亏本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明明慕晚歌就是个小丫头,明明是自己先提出的“交易”,如今却完全受控于人,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不爽,可却不由得自己多想。她几乎可以相信,若是慕晚歌孤军奋战也完全能够将右相府和刘氏兄弟的池水搅浑,只是如今却给自己这么多的时间来考虑,这倒是让一向精明的老夫人心中明白了些许。
“你想要什么?”老夫人嘴巴张了又合,在心中酝酿出这么长时间后,终于问了出来。她必须要知道,到头来自己是不是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慕晚歌闻言,转而看向她,如水明眸里闪着灼灼的精光,“祖母大可放心,我想要的,与祖母想要的,并不冲突!”
“好,既然如此,我听你的便是。”只是这话,怎么听着就怎么怪异。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居然要听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说出去,谁信?谁不笑话?可,事实确实如此。
慕晚歌嘴角一勾,灿若星辰的眸子在略显黯淡的马车内熠熠生辉,老夫人终究还是想通了,不过想到一直残存在心里的疑问,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于是,她微移动了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地方靠下去,笑问道:“祖母既然已经想通了,关于刘枝娘家的事儿,是否可以告诉晚歌了?”
老夫人看着她巧笑嫣然的脸儿,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的运筹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