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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长大,越多无奈,也越多束缚着自己手脚的枷锁!
慕晚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粪泥和粪泥洞中蠕动的白色小虫子,手心在一次又一次的挑起放下的动作中一点点的冒出冷汗,只是虽然如此,她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树枝。
她知道,元宇倾有很多的不明白,可是这些不明白,她不打算一一的回答,不仅是没有必要,也因为私心里不想被人知道前世所经历过的一切。伤疤,好了之后就不要再揭开;噩梦,醒了以后就不要再拼命的回想。否则,便是庸人自扰。
刚到这里,她确实有过“活不活都无所谓”的想法,可自落霞峰口被人刺杀、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如前世那般极度强烈的求生渴望才被激发出来,即便不是为自己而活,梅姨在天之灵,也会希望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好好的活下去吧?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么?
“活着,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而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
她做不到为“活着本身”,能做的,只有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对梅姨的愧疚,应该算是这“任何事物”中的一种吧!
马厩里,两人互相沉默、心思百转也不过瞬间,面前这堆粪泥中几乎见不到蠕动的白色虫子,而慕晚歌手里的半边碗却只是铺了一层,她微微皱眉,这点份量怎么够表现自己的回礼诚意?
不再多想,她正欲站起来走到另一堆粪泥前,突然眼前一阵晕眩,半起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倒到一旁的柱子上,元宇倾心下一惊,连忙从背后扶住她,长长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腾出一手探到她的额头上,触手冰凉,且带着些微的汗意。
元宇倾眼里划过一抹心疼,这才想起她的身子极其不好,可自己不仅没有发觉还陪着她到这里胡闹。他胸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气,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慕晚歌,或者是气其他,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离开马厩那臭气熏天的地方。
慕晚歌感觉自己如置冰窖般寒冷,无意识的蜷缩进元宇倾的怀抱里,主动寻找着温暖。晕晕沉沉间又像漂浮在海上一样,全身轻飘飘的,丝毫没有足踏大地的踏实感。眼前一片迷蒙,脑海中似是浮着一团又一团的灰色云朵,没有任何的想法流转,只听得到额头的青筋在剧烈的跳动着,疼而又晕眩。
元宇倾看她眉头紧紧蹙着,小脸苍白浮着一层薄薄的汗气,便知她此时的情况有多不好!如此一想,他薄唇紧紧抿起来,赶紧寻了一处清洁干净且阴凉的地方,将她置于腿上,在一块较为平坦宽大的石头上坐下。
此时,浣绫也跟了过来,却在见到自家小姐脸色苍白、神情涣散时,顿时睁大了双眼瞪向元宇倾。虽然小姐叫她留在了原地,却丝毫不影响她对马厩那边情况的关注。
当看到左相摔碎小姐塞给他的碗时,她心头欣喜起来,以为左相怜惜小姐,不忍让小姐去沾染那些污秽的东西。可是,当她看到小姐默默捡起破碗朝着那堆黑色的东西下手,而左相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时,她顿时愤怒起来,怎么都想不到世人称颂的堂堂左相竟出尔反尔、袖手旁观。
那一刻,她想到了右相慕世明,想着左相和右相,不愧是同朝为相,果真是物以类聚!
“小姐,你醒醒啊,你别吓奴婢啊,小姐…”浣绫伸出手拍拍慕晚歌苍白的小脸儿,急得要哭了,泪光盈盈的瞪向元宇倾,带着哭腔嚷道,“都是你,都是你,你明明知道小姐身子不好,还让她去做那些事情,你到底…”
元宇倾一记冷目直直射了过去,浣绫只觉浑身冰冷,心头一震,哭着的话语瞬间便冻结在唇边,小脸满布泪痕,抿着唇不敢多再说一句话。
她怎么忘了呢?眼前这人是紫启国的左相,又岂是她一小小的奴婢能够责骂的?想起刚才的言语,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顿时规规矩矩了起来,可是眼底的焦急却是越来越多,最后变成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的落下。
元宇倾见她安分却哭得一塌糊涂,眼里划过一丝不耐,可因是她的贴身婢女,并没有多加苛责。他收回视线,半途中目光却扫见慕晚歌手中还紧紧攥着的破碗,碗里的白色小虫子不安分的蠕动着,有几只已经爬到碗沿上。
他周身骤冷,紧绷着脸静静的看着已经迷糊的慕晚歌,发现她秀美的娥眉轻轻的隆起,感觉神志已经不由她自己控制,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试图清醒过来。他似乎可以感觉到她与迷糊意识的挣扎,能体会到她的不甘心不乐意,苍白面色里透射出来的少有人能及的倔强不屈,深深触动了他心中的某一根弦。
那一刻,他是真的心疼起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女子,为她被玉云洛休弃却当堂索要嫁妆的勇敢大胆,为她被慕世明算计却能反算计的机智聪颖,为她明知慕香玉要毁她容颜却没有当面与其翻脸的需忍则忍,更为她今日为慕香玉送上“大礼”的狡黠明亮。
这样的女子,玲珑剔透,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却依旧能自己活成一道亮丽的风景,不鲁莽行事且能屈能伸,就连他也止不住佩服起来。
许久,元宇倾才收回思绪,看向她手中的破碗,冰冷的眸子中射出点点寒光,腾出来的一只手就要抢过那破碗,不想,她的手竟死死的攥着,攥得那么紧,无法之下,他只能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扒拉开,才将破碗拿下来,重重的搁在地上。
随后,又见他从袖子中掏出一方锦帕,一手箍着慕晚歌,使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手为她轻轻擦拭去额头上沁出的点点冷汗,动作轻柔仿若在呵护一件上上等的瓷器。
浣绫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恍惚起来,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此刻左相的动作优雅温柔,眸似要溢出水来,和她平日里看到的左相完全是两个样儿。
待额头上的汗珠全部擦完后,元宇倾收起帕子,双手紧紧的抱住冰冷的慕晚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她暖身。浣绫顿时急了起来,刚想跟他说“左相你不能这样”,却又被元宇倾一记凌厉的眼神震住,嘴巴张了又合上,闷闷的跺了跺脚,忙站起身仔细的看了看四周,以防有人看到这里的情景。
元宇倾冷冷扫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看着怀中苍白如纸的小人儿,剑目顿时涌上了暗沉,暗沉之底是深深的抽痛。
不是亲眼所见,也许他不会相信,这样形容美好浅笑嫣然的女子会遭此横劫,就像是经受了什么风霜雨雪摧残一般,随时都会凋零离去。
修长的大手微微轻颤,指腹轻柔的在那细腻柔滑的脸颊上滑动了几下,见她稍微平展一些的眉头又突然皱了起来,元宇倾薄唇几乎抿成一根线,又紧了紧双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揉。
慕晚歌迷糊间只觉脑子越来越混沌,神志已不由自己控制,眼皮沉重无比,她拼了命的想睁开,却还是被困在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里,力气耗尽之时,不再有任何动作。
后来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紧紧抱着,本来冰冷的身子慢慢找回了正常的温度,脑袋里的灰色云朵也随着体温的回升而慢慢蒸发,她试着睁开眼睛,光线太亮又猛地闭上,过了会儿,才又缓缓睁开,印入眼帘的却是元宇倾略显兴奋的俊脸。
长长的睫毛眨了又眨,慕晚歌混沌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脑子里也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一手搭上自己的脉搏。
不是寒疾发作,之前紫色枫叶的毒素还残存着一些,透过微微跳动的脉搏,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体内的洪图荒野,孱弱不堪。有这样一副病怏怏的身子,果真是碍事,回头定要找李秣陵抓多些滋润补体的药,顺便催催他,赶紧将蚀忆散给解了。
元宇倾看见她的动作和越发紧蹙的秀眉,眸光微闪,抱着她的双手猛地收紧。他早就知道她身中顽毒,却不知道,她会医术!只是,既然她会医术,为何又会让自己中毒五年而不解除呢?她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么?这五年里是这样,今日亦是这样!
“哪里又不舒服了?”再也忍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气氛,元宇倾淡淡开口,只是口气中难掩一抹认真和关心。
乍一听到声音,慕晚歌猛地将搭在脉搏上的手移开,双眼微眯,射出点点寒光,神情戒备的像只小兽,又像是如临大敌,说不出来的紧绷慎重。
元宇倾见状,俊眉立即揪了起来。
脑子里正想着为何自己和元宇倾挨得那么近且满口满鼻都是元宇倾的阳刚气息,忽然感觉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