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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歌猛地看向老头儿,待发现他毫无说笑的痕迹时,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沉,却只是嘴角一勾,笑道:“只要您肯将火炼子卖给我,十万两都不是问题!”
老头儿和老妇人齐齐震惊,从来没见过有人将十万两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的!若不是年少轻狂,便真是财大气粗了。老头儿双眼一眯,暗忖着此人是何身份,竟如此不将他所提的条件放在眼中?
“小子,老夫所说的可不是十万两白银,而是十万两黄金,你确定你这么有钱?”老头儿眼中迸射出一道道危险的目光,十万两黄金,即便是从国库里搬,也不可能一下子搬出来这么多。他倒要看看,这臭小子有钱到什么地步?
而老妇人则是满脸不赞同的看着老头儿,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居然在人家急需火炼子的时刻满口胡话!刚想开口为慕晚歌说话,不想老头子一记眼神便生生止住了她的动作。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刻意刁难慕晚歌,可此刻少有的严肃确实让她心中一震,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少的交手辩驳。
慕晚歌却是一惊,双眼微眯,犀利而危险的目光直直看向老头儿,面沉如水,如出鞘的宝剑露出危险而刺眼的光芒,忽而沉声道:“您这是不愿意将火炼子卖给慕某了?”
老妇人一惊,暗地里狠狠的捏了捏老头儿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太过了。谁想,老头儿却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看向慕晚歌,气不死人语不休:“老夫没说不卖,只是要十万两黄金而已。臭小子,你刚才不是说多少钱都没有问题吗?怎么这会儿又反悔了?没有钱就不要逞强,省得到头来得不偿失!”
说着,还给老妇人一个得意的眼神,那模样仿佛在说,看到了吧?年轻的小子都是满口胡话的,哪里有为夫这么可靠可信,一心一意对你?不该有的心思,你还是赶紧收起来吧!
老妇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起身走到慕晚歌身前,刚想说些什么,不想却被慕晚歌抢先一步冷冷开口:“既然你如此没有诚意,那这买卖不做也罢!告辞!”
说着,立即转过身就要迈步走了出去。
“你确定你不买?当年湛灵山的火有多大,老夫是知道的。如今,世间仅剩的火炼子都在老夫手中,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火炼子不是你的救命之药吗?莫不是在你眼中,钱都比命重要的多?”老头儿双眼微眯,凌厉而锋锐的目光直直射向慕晚歌的后背,颇有些逼迫的意思。
谁想,慕晚歌却只是朗声大笑起来,依旧不转身不回头,径自说道:“若是你以正常的买卖规则来进行交易,慕某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多少钱都不成问题。只是你竟然狮子大开口,即便火炼子再怎么价值千金,也不过是千金,又如何能抵得上十万金?你这摆明了就是强买强卖!说白了就是无理取闹,肆意妄为!慕某又何必热脸硬贴上冷屁股,自讨苦吃?”
“我是强买强卖无理取闹肆意妄为又如何?你有求于我,你需要火炼子,我自然以利谋利,趁机捞一把。商人的特性不都是这样的吗?贪得无厌,唯利是图。我不过是按照你们商人的游戏规则来进行买卖而已。”老头儿担忧的看了老妇人一眼,待发现她脸色变得难看且停下了原先想要劝阻慕晚歌离去的动作,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冷冽的目光继续箍紧在慕晚歌身上。
“错!”慕晚歌依旧不回头,反倒是冷冷嘲讽道,“你所说的按照游戏规则进行买卖,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你口中所形容的,不是商人,而是强盗。只有强盗才会趁火打劫,只有强盗才会无视于对方的目的与自身的利益,逞一时之快而置自己于死地。”
顿了顿,慕晚歌回过头来,冷冷一笑,随即沉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是商人吗?那我来告诉你!真正的商人是始终以自己的利益为上,既遵循商场上的游戏规则,又始终给自己留下退路的人!而你刚才所说的,不是商人,即便要与我进行交易,你也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商人。你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要维护的利益,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有退路,而是以一个最高的价码将我逼入绝地。可是你忘记了,如此手段的确会让你快乐一时,可他日我若崛起,只会回你最致命的反击。贪得无厌、唯利是图的人,都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商人。一个真正的商人,是绝对不会亲手将自己逼入绝路的!”
看了看满脸阴沉的老头儿一眼,慕晚歌忽然展颜一笑,出口的话却坚定无比:“还有,我要告诉你,我从不认为钱会比命重要。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火炼子是我的救命之药,这没错。我若是真想要,别说是十万两黄金,即便是二十万两黄金,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亦在所不惜。之所以不买,是因为,我从不受别人的威胁!你听清楚了,不是没钱,而是,我从不受别人的威胁!我告诉你,商人不全部是唯利是图的,也是可以有尊严有原则的!我,就是最独特的那一个!”
☆、卷二 我命由我 第十四章 直线距离
这一刻,满屋子里只剩下慕晚歌坚定而有力的声音,她严肃而丝毫不见贪婪嘴角的浩然正气却让其余两人齐齐震惊,那瘦削的身板挺立着成了一种姿势,一种顶天立地的姿势!
老头儿心下一惊,这一刻,竟然从自己最厌恶的商人身上,看到了少有人持有的坚持与原则!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商人也可以这样有气骨有原则有坚持的!猛地闭上眼睛,他努力去平息心中的怨恨,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最嫌恶的商人到头来却给自己最强大的震撼!
慕晚歌嘲讽的看了老头儿一眼,那一眼里有可惜有遗憾有悲凉,也有不能改变的原则与坚持。随即又看了老妇人一眼,却发现她眼睛微红,微微低着头,似是沉浸在什么悲伤的回忆中,竟连自己看过去时都不曾感觉到。一眼过后,慕晚歌大步走了出去,没有跟她说再见,因为,已经不需要再见。
前世,面对不相干的人的质疑,她从来都是持无所谓的态度,几乎都不解释什么,不是不敢解释,而是不想解释,不屑解释。她没有什么“懂你的人不解释也会懂,不懂你的人解释了也没用”的高级而文艺的信仰,而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
别人是谁?自己又是谁?既然都不是对方的谁,那谁又有资格强行将自己的思想灌输入他人的脑袋里?她没有资格,所以她从来不向他人解释,从来都不曾为自己辩护,也从来不想咋咋呼呼的大吼一声“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是这么这么想的,而事情是那么那么样的”。
没必要!完全没有必要!别人爱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儿,对一件事儿所持的观点是在多年的生活经验及生长环境的潜移默化影响下,经过过滤沉淀后形成的。不是每个人,都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
只是这一次,面对着老头儿的质疑与胁迫,她心中却燃起了一股冲动,忽然想好好的解释一番。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厌恶起来,厌恶这样的以偏概全,厌恶这样的百口莫辩。就好像小时候邻居会因为妹妹品行不好而对自己冷眼相看,长大后他人会因家人不待见而对自己冷嘲热讽一般。她忽然受够了这样的“因…而对自己…”的连带关系,讨厌这种关系不给自己任何解释的余地。
走出济仁堂里间前,慕晚歌又回头看了老妇人一眼,却发现她也抬起头看着自己,那样悲悯而慈爱的目光,那悲伤中隐含坚韧的目光,让慕晚歌心中一痛,猛地转过头,随即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老妇人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却直直落下。
老头儿慢慢走到她身旁,将她搂入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轻柔的擦掉她的眼泪,心疼道:“你若是想将火炼子给他,我给他便是了。怎么还哭了起来呢?乖,不哭了啊!”
老妇人却是摇了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哑着嗓子哭道:“何必呢?他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你又何必去为难他?这么多年,你还是无法做到原谅吗?甚至是连带着无法原谅她的商人身份吗?”
“是,我是不能原谅!永远都不能原谅!如果不是那个自私自利的人,你会受这么多苦吗?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这些年里你至于每一夜都睡不好觉吗?你忘了这些年的黑夜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又忘了每年的那个时候是怎么悲痛欲绝的?你能忘,我不能忘!”老头儿却突然吼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