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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幽对于这位姨母是相当熟悉的,一年里这位姨母总要接她去小住一段日子,她曾赞安国公府的厨子手艺不错,姨母就隔三岔五的送一些她爱吃的糕点来。
她挟起一块粟子糕吃起来,刚放进嘴里片刻即化,粟子特有的香味在嘴腔里散发,果然比自家厨子做得好吃。一口糕点还未吞下,就听那戏子尖着嗓音唱道:“你个好妹妹居然抢我的夫郎,知羞不知羞?你我姐妹一场,居然如此做作,天也难容你。”
她差点把嘴里的糕点喷出来,粟夫人这是在指桑骂槐,忙喝了口茶水。眼睛瞟了一下外面跪着的林姨娘母女,回头一看那些个姨娘都瞄了瞄外面的母女俩一一掩帕偷笑,她叹息一声,小声的附在母亲的耳旁道:“娘,你这是做什么?”
“听曲呗。”粟夫人瞟了女儿一眼,理直气壮地道。
“娘,这事儿传出去也不见得多好听,不如就此散了吧。”
“我就是要府里的人都听听,别以为在我的眼皮底下耍花招我会不知道?做得出就得担得起,再说别以为有那么一点小聪明就能蹦达。”粟夫人的话一出那一众姨娘都花容失色的跪下来。
“你们这是干啥?莫不是也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粟夫人嘴角冷笑地道。
“婢子们不敢。”一众姨娘道。
“都起来看戏吧。”粟夫人手一挥,众人谨慎的坐回原处接着看戏,可是心思儿却都不在戏上,粟夫人这是在警告她们别动歪心思,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娘,她毕竟是有身孕的人,地上又凉,如若出了事也不好向司徒家交待。”古代的贵妇果然都有两把刷子,看来林姨娘母女这回真要被整治一番。
“那正好,不用嫁了,还省了那几分嫁妆钱。”
“那就看在幽儿的面子上吧。”
粟夫人时常觉得她这个女儿似乎心软得很,将来出嫁了之后怎么压得住底下的人不造反?像林姨娘母女做出的事其实一深思就知道个中原因,所以她才会摆下这场大戏,可女儿偏偏来拆她的台,罢了,她也就给个面子女儿。“你这丫头就是心软,罢了,铃兰,让林姨娘与二姑娘回去吧。”
铃兰称是出去传话。
曲清幽从窗中的缝隙看到林姨娘母女蹒跚着回去了。
“这都唱着是什么戏?都撤了,都给我撤了。“粟夫人大声喝道。
那几个唱戏的人吓得瑟瑟发抖,铃兰上前往戏班主手里塞了一张银票,送了出去,戏班主的脸上才有了些许血色。
众位姨娘惟恐殃及池鱼,急忙告退出了粟夫人的屋子,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场景顿时冷清下来,粟夫人斜睨着女儿,“这回满意了吧?”
“娘真生气了?”曲清幽笑着挟块糕点给粟夫人。
“娘又怎么会与你置气?娘是为你操心,真不知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婆家为好?你性子太软,如若嫁那世家大族,娘真怕你被人欺负了去,本来司徒府是挺适合你的,可却被那对贱蹄子搅黄了,娘一想起来心里就气不过。”
曲清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粟夫人,其实不是她心软,而是觉得这一切都没必要,尽管在这已经十六个年头了,可是她始终找不到这时空的代入感,倾身窝在粟夫人的怀里感受着那浓浓的母爱与关怀。
铃兰掀帘进来禀道:“夫人,大奶奶来了。”
第七章 请罪
( )曲清幽坐正身子,正眼瞧去,就见穿一色儿松花色窄袖襦衫罗裙,外罩一件桃红挑花夹袄二十来岁的妇人笑着挽了一篮子东西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小萝卜头,朝粟夫人行礼道:“见过婆母。”
粟夫人道:“怎么过来了?”
“听闻小姑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任氏讨好地笑道。
“大嫂。”曲清幽有礼的喊了一句。然后朝小萝卜头招招手,小男孩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咬着手指朝她迈去,她拿着炕桌上的糕点碟子塞到小男孩儿的手里,小男孩儿小心接过坐在一旁吃了起来,“旭哥儿好像长高了不少。”
任氏朝儿子道:“还不谢谢姑姑?”
曲旭朝母亲看了看,扁扁嘴瓮声瓮气地道:“谢谢姑姑。”然后又低头吃起来。
粟夫人嫌恶地看了曲旭一眼,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点礼貌规矩都没有。
“这孩子就这样,说也不听,让小姑笑话了。隔了一段时日未见,小姑越见漂亮了。”任氏恭维道,果见粟夫人的神色和缓了一些,遂小心翼翼的把篮子递到炕桌上,“这是乡下的土产,夫君说不入婆母的眼,但媳妇却说婆母吃惯了山珍海味,兴许腻味了?这些个土产正好给婆母尝尝鲜。”
粟夫人瞟了一眼篮子里的红枣柿饼之类的土产,不冷不热地道:“放下吧。”
任氏陪笑着说了几句话,见粟夫人的情绪不高,遂拉着儿子告辞离去,临去前曲清幽让鸾儿包了几款点心放在食盒里,让任氏带回去给孩子吃,任氏自是笑着谢了又谢。
待任氏一出去,粟夫人指着那一篮子的东西朝丫头道:“拿出去你们吃了吧。”
丫头一脸欣喜的把篮子拿了出去。
“娘,好歹给她几分薄面,毕竟现在大哥都已挂在爹的名下。”曲清幽道。
“乡下女人能有多出息,看着就上不了台面。”粟夫人撇嘴无情地道。
等级之分莫说是这古代,就算是前世也是分明得很,曲清幽也是不便多言,这任氏拍马屁的功夫明显未到家,这篮子东西如何入得粟夫人的眼?还平白让她挑出了一大堆毛病,自己反而讨不了好。
在粟夫人处吃过晚膳,曲清幽刚回到自已的院子,即见一身着半旧不新的花色石榴裙的女子早已坐着等她良久。“二妹怎么来了?”
曲清然歉然的跪下道:“清然是来向姐姐请罪的。”
曲清幽示意鸾儿扶她起来,“有身孕的人了,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今儿个还跪了好些时候,怎不在院子里歇歇?”
“大姐真不记恨我?”曲清然抹着眼泪道。今儿个粟夫人给的下马威她还记着,心里虽然恼恨粟夫人,但更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前程。都过了一天一夜,仍没有个准信儿,她心里实在着急,不顾姨娘的嘱咐愣是来探曲清幽的口风。
“二妹要大姐如何说才相信?”曲清幽道。
曲清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按道理她是不应该来的,毕竟她有错在先,司徒家要她是要定的了,这个她心里有数,可是为妻还是为妾?她心里实在茫然,“妹妹心里很乱,也知道自己对不住大姐,没资格求大姐的宽恕。”
看着眼前的女孩,曲清幽想起了那一世,她也如眼前的女孩般争着、求着、爱着那个男人,不惜放下身段使计让他娶她,可是那又如何?三载的姻缘仍敌不过那个女人的一次回眸。他逼着她离婚,她死活不肯,两人在车里争执,最终却遇上了车祸,临死时她最后想的却是放手未必不是幸福。
嘤嘤的哭声让曲清幽回过了神,她抽帕上前为曲清然抹去泪水,安慰道:“二妹放心,等退婚的事完成之后,司徒府就会前来下聘,你等着当新娘子就好了。”
“真的?”曲清然睁着一双泪眼希冀的看着曲清幽。
“真的。”
“清然谢谢大姐的成全。”曲清然这回是真心的在大姐面前忏悔。
“回去好好地休息,才能做个漂亮的新娘子。六儿,小心扶你家姑娘回去吧。”朝曲清然身边跟着的小丫鬟吩咐道。
曲清然不好再逗留,带着雀跃的心情离去了。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曲清幽心里却在悄然叹息,用这种途径获得的爱情终究不能长久,曾经的她就在那里跌得粉身碎骨,一缕残魂来到异世。
“姑娘忒好心了,二姑娘真不要脸。”莺儿背后骂道。
曲清幽在鸾儿的服侍下脱下了身上的外衣,换上了家常服,淡淡地回了一句:“她也不容易。”
曲府的大姑娘刚退婚,司徒府又迫不及待的下聘曲府庶出二姑娘,虽然已经努力让这事低调进行,但仍落入众人悠悠之口,私下里都议论纷纷,一段时间内燕京流言四起。
曲清幽自已倒没有被流言所惑,倒是粟夫人听闻后大怒,把林姨娘找来狠狠地痛骂了好几日才歇气,而且司徒府过两日就要来下聘,粟夫人更不想让女儿难堪。
“幽儿,你姨母刚来帖子,让你去她那儿小住几日散散心,你看可好?”粟夫人道。
“也好。”曲清幽知道粟夫人在担心什么,避一避也好,流言过一阵子自然也就消散了。
母女俩正说着话,铃兰就掀帘进来,“夫人,孙姨娘吵着要吃雪蛤,府里刚好没有,刚刚王嬷嬷打发人问是不是去买些回来应应急?”
“这孙姨娘是不是快生了?”曲清幽问道。
“回姑娘的话,大夫说下个月中旬应该就生产了。”铃兰笑道。
粟夫人冷笑一声,“铃兰,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吩咐王之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