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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多心,袁克殊的口吻、用字在在吐露着暧昧,一双炯炯的人的瞳仁几乎烧穿了她的皮相,直直烙印灵魂的最深处。
“无聊!我不跟你说了,你负责打理午餐。”她钻出铁臂环成的监牢,拒绝面对他,以免被“敌人”搜集到她赧红失措的讯息。
袁克殊并未阻止她。
绕珍慢慢踱进客厅,对于他不行不动的举止竟然觉得……觉得有点失望。
或许,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愤怒……
NIKE球鞋甫踩上第二级楼梯,娇躯徒然被硬扯进怀里。
她硬是将轻呼含在嘴里。
空气浓度忽然变得稀薄了。
温热的吐纳吹拂着她的耳际,渐渐移向前,直到一颗黝黑的头颅埋进她颈肩,烧铁似的唇印上她的玉项。
他正面的每处隆起、凹陷、坚硬、挺拔,紧紧契合着她背部的玲珑曲线,毫无一丝间隙。
一双手掌着落在右侧的酥胸下,正好抵住玉峰娇柔绵软的底线。另一只手心按住她的小腹,燥热的温度融合成千万瓦特的烈火,四下辐射,在她体内牵导起麻辣酥软的电流。
她抿了抿干燥的红唇。
袁克殊辗转吸吮着他最偏爱的部位,满意地看见粉粉的淡红从肌理深处晕上来,将几近透明的柔肤渲染成一小朵梅花。
如来说法,拈花而笑,无尽禅意藉由此一精简的动作传达,于是弟子顿悟了。
若是他,换成这般清艳的粉红,他也会拈的。
“上去吧。”紧扣的箝制忽地松开。
她茫茫然杵在原处,忍不住探手按向他咬吮的地方。
心灵深处晃漾着迷离的异样感受,彷佛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烙上专属的印记。
身后的存在感渐渐拉远,他浑厚的低音却割开空气,回荡进她脑海的端点。
“这是我最后一次让妳跑掉。”
最后一次!
绕珍轻喘一声,突然发足躲回楼上客房。脑中似懂非懂的领悟令她心惊。
怎么会呢?她恍惚自问。
想象力尽情向无垠处延伸。
“最后一次”的下一次,他……肯定不会轻易罢手。
第八章
难得袁克殊终于拨出整个下午的空暇,陪伴她艳赏着巴黎绿瘦红凋的清秋。
法国的空气是彩色的。
其中尤以巴黎至为明显。
花好妍红的春与夏褪去了衣装,改由秋娘接手,于是金澄得几乎迷离人心的黄涩,转而缤点了巴黎的娇客。微凉的午后弥扬着爽身舒畅的温度。
绕珍彻底摒除过去二十余年的认知,重新以原始人的眼光来打量造物者的神奇。原来单单以“绿”与“枯”来形容树叶的变化,是如此的失真而贫乏。
市区内大量的行道树构筑成莫内的色彩哲学,在纷艳焕丽中散发着萧索,却又让多情的人心引扬成音符。
彩度由浅金到枯槁的黄色基调跃上枝头,间歇穿插着几许终年长绿的坚持。
奥迪沿着凯旋门的圆周行驶一圈,绕珍激动的心房揪紧了,依稀想见千百年前的士兵扛着战胜的成果,穿越城门赋归。
“好伟大……”她半个身体钻出车窗,紧盯住创世纪的宏伟建筑,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凝视它的机运。“在台北只能看见小南门。”
“把脑袋缩回来。”
“建议驳回!脑袋缩进车厢内多缺乏临场性呀!那种感觉就不优了。”她抗议。
“对,要是头颅被其它急惊风的超车手撞掉,妳会觉得更优。”他腾出一只手羁押她的皮夹克,连带揪回心不甘情不愿的囚虏。
由于她的衣装资源有限,而且不符合法国的温度需要,所以目前穿戴的纯棉长衬衫、皮夹克与鹿皮小帽,全搜括自他的衣物间。
以往,相同的打扮只会为他塑造出高雅卓尔、冷淡疏离的形象,如今换了个主人装扮,反倒扭转成绝俏年轻、又兼具蓬勃生命力的风情。
“我们明天早上就要搭机回台了,对不对?”
“嗯。”他的眼光移回交通状况上。“所以妳只剩半天的时间逛巴黎,若想去得更远,可能要等下一趟。”
“别扯了!”她再过两百年也不见得有机会重登欧洲领土,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精于敛财与享受性命的。
“放心!”他笑笑,莫测如讳。“妳绝对还有很多次机会来欧洲。”
为什么?绕珍不解。
“不管!反正我要参观圣母院、罗浮宫、艾菲尔铁塔、庞毕度中心,有空的时候顺便走走香榭大道……”她打算把几处名胜一网打尽。
“停停停!太贪婪的四季豆当心发不了芽,光一座罗浮宫就让妳三天三夜也逛不完。”
袁克殊好笑地斜睇他。
“噢,别担心,这株四季豆仅想体验走马看花的滋味,权充肤浅的中华观光团成员。只要让它呼吸几口罗浮宫内充满艺术气息的空气,陶冶一下庸俗的性情,小豆苗就心满意足了。”
“随君之便。”他没意见。
罗浮宫开放到下午六点半。当他们抵达时,腕表的短针已经走到四与五的中间点,可以想见,两人能欣赏到的收藏品有限。
绕珍愣愣杵在世界首大皇宫及博物馆的广场,整副心魂已经陷入痴呆状况。
“不敢相信……”她感动得几乎流泪。“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有机会亲眼目睹罗浮宫的真面目……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妳继续拖拖拉拉好了,再过几十分钟,咱们连门槛也没得踏进去。”袁克殊觉得她失魂落魄的呆样实在又可爱又好笑。“先锁定目标。妳想参观什么?”
“蒙娜丽莎。”她主唱,袁克殊和鸣,两人异口同声。
“我就知道。”他噙着嘲谑的浅笑摇着头。“台湾旅客通常也只晓得“蒙娜丽莎”了。跟我来!”
绕珍马上被黑桃哥哥不予置评兼不敢苟同的口吻惹毛。
“知道蒙娜丽莎小姐的芳名有啥不好?那票洋鬼子踏入咱们的故宫博物院,脑子里不也专想分吃一口翠玉白菜。”她最轻视态度似他这般高傲的假洋鬼子。“别忘了,阁下也持有中华民国护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是是是。”他受教,决定放弃与她斗嘴。
老马识途。
袁克殊对于殿室内的地理脉络已培养出导游级的熟稔度,显然涉足罗浮宫超过数十次。
从头到尾,绕珍只觉得自己有如报名参加马拉松竞赛,而非“闲适舒泰”地参观古文化之旅。
导游先生也不考虑一下,他的腿长起码逼近她身高的二分之一。他轻轻松松地跨开一大步,她可得千辛万苦地迁动两小步。偏偏他丝毫不怜香惜玉,还拚命回头吆喝她。
“快点!以妳的龟速爬完整座罗浮宫,只怕法国已经成为世界霸主了。”
“等--等一下--”她气喘吁吁地追着他的背影。“我们--不赶时间。”
“不赶才怪。好啦!请看向妳左侧的宫外巷路。”他戏剧性的手臂划出一道圆弧,指着长方形的明窗。
绕珍依言眺望。
“哇……”敬畏的低语脱离了唇齿的关卡。
壮阔的皇室花园绵延成奇迹。
丰盛的林木将人的世界分出一块专属于植物的地域,苍翠的草皮混迹在树丛之间,几尊古典优雅的石雕陈放在庭园内,点缀成青绿世界中的淡灰流云。宽广的公园步道摇曳着秋色,吸引成双成群的情侣、游客徜徉在古典气息里。
“这片花园有个名号,叫“杜伊勒利花园”。”他尽责地介绍着。“在花园尽头,两侧殿室的中间建构了一座“骑兵竞技场凯旋门”,与我们刚才经过的大凯旋门相互呼应。所以日后如果有人提起法国的凯旋门,妳就可以大剌剌地反问人家;“你是指骑兵竞技场的凯旋门,还是香榭大道前段的那座凯旋门?”那么人家就会明了妳是真正去过巴黎的。”
“麻烦阁下把语气中的嘲讽成分吞回去。”真受不了他!
“我?嘲弄妳?”他装出吓坏了的模样。“小的怎么敢呢?恭请公主殿下移步,蒙娜丽莎正在等候。不晓得那姑娘微笑了几百年,嘴皮子酸了没有?”
这家伙的措辞有时候实在让人不晓得该指着鼻子臭骂,还是会心地开颜启齿。
她继续苦追他跑百米的脚程。
“喂,我突然想到!”急遽的步伐霎时停顿下来。
“什么?”他总算定住那双要命的长腿。
“我老爸、老妈现在应该也待在法国,如果不小心撞见他们怎么办?”
袁克殊懊恼地支着前额。“妳可了解杞人是怎么死的?”
奇哉!这个问题与她何来的关联性?
“不。”
“杞人命丧于忧虑症候群,因为他成日担心天老爷会轰隆塌下来,或者逃课到巴黎的时候会碰见他爹娘。”
“噢。”她嘟嘟哝哝,继续迈向苦行僧的旅程。凡事都有可能嘛!
“喏,蒙娜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