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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他回来了。”
春天的午后,阳光温柔地照拂着大地,宝儿坐在坟边,轻声低语。
每年这一天,不管她在哪里,她都会赶回来这坟前祭拜姊姊,亲自拔去坟冢附近的杂草,拿清水洗净沾上尘土的墓碑,放一束姊姊最爱的香水百合在坟前。
整理完墓地,她会花好几个小时的时间,静静地坐在坟边,陪伴从小就怕寂寞的姊姊。
这天,她也是天刚亮就来了,秦家父母祭拜过后,相偕离去,她却坚持留下来。
“姊姊你一定还记得他的——徐松翰,他好像长得更高了,也比以前成熟许多,已经完全是个大男人了。”宝儿一顿,闭上眼,似是在脑海里默默回想,比较从前的他与现在的他。“……也对,都过了十年了。”
她慢慢睁开眼,对身旁刻着字的墓碑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怅然的微笑。
“他还是一样长得那么好看,不过个性变了好多,变得好冷漠……不过我想可能只有对我是这样吧,对姊姊他一定不会那么冷酷。他对姊姊,一定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姊姊这么温柔可爱,他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她抚摸墓碑,在阳光照射下,这大理石的墓碑仍是那么凉。
“他变成电影公司大老板了,你相信吗?姊姊,以前他老笑我爱看电影,迷恋连续剧,还说那些都是假的,只有我这笨蛋才会看得又哭又笑的。可是他现在居然接他爸爸的电影公司……嗯,他一定已经原谅他爸爸了吧?对了,不晓得这些年徐妈妈过得好不好?他们夫妻俩一定很恩爱。”
说着,宝儿忽地轻轻一笑。“唉,想起徐妈妈做的点心,我还是很嘴馋呢……讨厌,姊你别笑我啊,徐妈妈做的巧克力蛋糕,是真的很好吃嘛!”
她嘟起嘴,对着想象中与自己对话的姊姊撒娇。
“姊,你知道我们最近拍什么片吗?一个台湾女孩跟日本男孩的恋爱故事,他们俩是青梅竹马,女孩是千金小姐,男孩是管家的小孩……呵,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设定很芭乐,对吧?我也觉得。不过我看过剧本了,写得还不错,有很多小细节,感觉很温馨,不知怎地,我总觉得看着看着会联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
宝儿停下来,思绪悠悠忽忽地又回到过去,良久,才回过神,轻轻一笑。“对了,要不我演几段给你看吧,你看着。”
宝儿站起来,闭上眼,假装自己是剧中主角,待情绪培养得差不多后,她便在姊姊坟前演起戏来。
她一人分饰两角,演男女主角一场吵架的戏,声调一下模仿男主角的低沉,一下又是女主角的清亮,忽高忽低,要是一般人早就把持不住笑场了,她却一本正经,一路演下来。
她演得投入,兴致勃勃,丝毫没察觉有个男人缓缓朝自己走来,停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一阵狂风吹过,一下子吹乱了她的发,她惊叫一声,忙伸手抓住,将不听话的发丝都勾回耳后。
理好头发,她不经意一个回眸,这才发现身后的男人,俊秀的脸孔,一丝不苟的穿著,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
徐松翰。
他竟然来了!
宝儿愕然,明眸圆睁,呆呆地瞧着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男人。
他无语地扫她一眼,来到秦佳佳坟前,搁下一束鲜花,也是香水百合。
他还记得姊姊喜欢的花,他还记得!
宝儿瞪着那束花,眼眶酸酸地泛红。徐松翰摘下墨镜,深思地望着墓碑好一会儿。
“佳佳,我来看你。”
他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宝儿却差点忍不住激动的呜咽,她伸手掩住唇,极力克制住。
姊姊一定会很高兴的,十年了,姊姊终于盼到了他!
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祭拜过后,两人一同离开墓园,一路沉默,直到出了墓园门口,徐松翰才低声开口。
“我刚刚去拜访过伯父、伯母,他们告诉我佳佳是因为骨癌去世的。”
她黯然点头。“嗯。”
“什么时候的事?”
“你离开后一年。”
徐松翰惘然。“怪不得她后来都不写信给我了。”
“你也从来没回信啊。”宝儿冲口而出。她还记得姊姊那时候每天都殷切地期盼他的来信,等到的却永远只是失望。
后来,她实在看不过,打电话想找他,他同样拒接。
“姊姊每天都在等你回信,你知道吗?”她哑声问。
他默然。
“我那时候只想切断跟台湾所有的一切联系。”过了许久,他才涩涩地回应。
宝儿一震,禁不住抬头瞥他一眼,可惜他半张脸都隐在墨镜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就算他藏着表情不让她看,她也能从他干涩的嗓音里猜出他的情绪。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在樱花树下对他说了那些话,或许他不会那么毅然决然地选择马上离开……
“对不起。”她呐呐地低语。
“你不用道歉。”
“你听我说,我那时候——”
“住嘴!秦宝儿。”他厉声打断她。
她脸色发白。
也对,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何况她又能怎么对他解释?难道她能告诉他,那天对他说的那些都不是真心话吗?
她有勇气对他说真心话吗?
她深吸口气,转移话题。“徐妈妈最近好吗?”
“很好。”他僵着脸。
“我好怀念她做的点心,真的很好吃。”
“嗯。”提起母亲,徐松翰的脸部线条渐渐变得缓和。“她跟我爸现在应该在地中海吧。”
“地中海?”
“他们上个月出发去旅行了,说要去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宝儿惊叹,好羡慕。“真棒!”
“那一直是我妈的心愿,总算能实现了。”
宝儿浅浅地微笑。“到老的时候,能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环游世界,感觉好美妙。徐妈妈真幸福!”
“嗯,她的确很幸福。”徐松翰不否认。
宝儿讶异地望着他浅勾的嘴角。他能坦然地承认自己的母亲过得很幸福,表示他果真原谅自己的父亲了。
真好,她为他高兴。他们一家三口现在肯定过着和乐的日子吧。
徐松翰转过头,发现她抿在唇畔的笑意,俊眉一皱。“你笑什么?”
“没事。”她急忙收敛笑容。“没什么。”
他皱着眉,沉思地瞪了她好一会儿,才转开视线。“我妈也很想念你。”他涩涩地、仿佛很不情愿地说道:“她交代我,如果来台湾碰见你,要代她向你问好。”
“真的吗?”宝儿眼睛一亮,好开心。“徐妈妈还记得我?”
“嗯。”
“呵呵,我也才刚想着她做的蛋糕呢!”她一笑,那灿然的笑容,在阳光掩映下,格外耀眼。
他一时有些眩目,许久,才找回说话的声音。“原来你不是想我妈,是想她做的蛋糕。”
“什么?”宝儿一愣。他这难道……是跟她开玩笑吗?
自从再相逢后,对她从没说过一句好话的他终于愿意跟她说笑了?
她怔怔地瞧着徐松翰。
教她不可思议的眼光一看,徐松翰才陡地领悟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他抿唇,顿时懊恼万分。
怎么回事?明明决定了对她不假辞色的,为何她随便一笑,他的冷漠就破功了?
真是去他的!
徐松翰暗暗诅咒,重新板起脸。
见他又端起一副冷淡的神情,宝儿却一点也不退缩。还有希望的,他或许很恨她,但还不至于完全绝情,她还有希望挽回他的友谊。
还有希望跟他做朋友。
她吸口气,决定继续努力。“你觉不觉得这里变了很多?”她指着周遭的景致,故意以一种轻快的语气问道。
徐松翰没答腔,她却注意到他开始打量起四周。
这时候,两人已经离墓园有一段距离了,走上镇上最宽的一条道路,以前道路两旁大多是荒地跟农田,现在却盖起了一栋栋乡间别墅。
“还记得那里吗?”她指向前方不远处一座小公园。“以前是一块空地,还有一个防空洞,我们常在那边玩的。”
她一面说,一面往小公园走过去,公园正中央是一棵粗壮的老榕树,几百年了,一直悠悠地伫立着。
“记得这棵树吗?以前我们一群人常在这里爬上爬下的。”她绕着树干,手抚过粗糙的树皮。“我记得我还在这里刻过字。”
她蹲下来,仔细找,当年刻下的字似是已在岁月中湮灭了痕迹,她怎么也找不到。
徐松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找,墨色镜片后的眸,隐隐跃动着火光。
他知道她要找什么,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才念小学三年级,因为数学考了零分不敢回家,一个人躲到这里来。
天色晚了,全家人都着急得不得了,四处找她,他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