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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广阔的大厅宴会,客风因为身分尊贵而被安排坐在首席,仅次于主人寿星公吴知府。
慈眉善目的吴知府开怀笑道:“承蒙各位赏脸来参加老夫的寿宴,今日大家千万得尽兴,来个不醉不归。来,老夫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跟着举杯干了。
吴知府拍拍手掌道:“今天老夫特地邀得燕花苑名歌伎花月影姑娘前来献艺,以飨爱音人。”
宾客纷纷惊喜地哗然——
这位花月影姑娘可是广西名教坊首屈一指的花魁,不但有倾城之姿,且诗才满腹,寻常人想见她一面都难,不知道有多少权贵子弟和富商想一掷千金以换得佳人相见,都还不得其门而人,一定得由她召请才行。
花月影眼界极高又爱惜羽毛,虽人在教坊中,却是洁身自爱,卖艺不卖身。
所以今天居然能一睹芳颜,也难怪席上的贵客们喜得眉飞色舞。
客风打了个呵欠,他向来不是寻花问柳之徒,是不是花魁他都没兴趣。
一阵环佩玎玲的声音才传入耳中,那窈窕的飘逸身影已经出现在厅侧的阁台。
众人都看儍眼了,半点声音也没有。
她皙如皓月的脸庞低垂,灿若星光的明眸流转,淡淡朝大厅内众人福了一福,随即坐上座位,轻捻古筝。
曲声琤琤,清脆且婉转,众人听得是如痴如醉。
客风原本快睡着的思绪被她高超的琴艺所吸引,也专注的倾听起来。
不过他心裏随即生出一丝感慨,虽然她如莲花般洁净,出污泥而不染,而且琴音这般高洁,只可惜登门的未必是知音人。
可惜!他暗自摇头替她惋惜。
月影拨动着琴弦,不经意的抬起头却瞥见客风,心猛然一震——世间竟有如此卓绝不凡的美男子!
看他英气凝于眉宇,全身流露出清朗自若的尊贵气度,第一次,她觉得心乱糟糟的。
直到习惯性的弹完乐曲后,她才自如雷的掌声中惊醒了过来,然后匆匆的再凝望了他—眼,这才悄悄的退下。
※※※※※※※※※※※※※※※
用过筵席,客风硬被吴知府留下,还被总管引路到后花园。
“你是谁?”突如其来的女声让他仰首看向楼台。
“你又是谁?”他懒懒地问道。
那娇俏女子杏眼圆睁,怒道:“你好大胆,居然私自闯入知府宅第!”
客风懒得跟这个莽撞的女娃儿讲理,索性慵懒的靠在树干上。“就算我私自闯入,你又能奈我何?”
“你!好大胆。”她一撩裙摆就飞身而下。
“哇!敢情你也是个练家子。”他微笑道。
“少废话,无接姑娘三招。”她话说完随即闪电般地动起手来。
客风轻轻一笑,潇洒的化解掉她的攻势,气得那女子牙一咬又要街上前。
“娇儿,别无礼。”远远走近的吴知府见到这情景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楚院主,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孙女儿娇娜,若有冒犯你的地方,请多多海涵。”
客风差一点呛到。“她就是令孙女?”
那个“美丽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才有德”的吴家孙小姐?
他重重叹口气,谣言真是不可信。
幸好他本来就没兴趣,要不然就误上了贼船。
“爷爷,他是谁?”娇娜拉着她爷爷的袖子问道。
“娇儿,他就是羽若别院的楚院主。”吴知府暧昧的眨眨眼。
“哼!”娇娜不屑地哼了一声。
“哈!”客风也闲闲地嗤道。
“没想到你们不打不相识,这下子我就不用介绍了。”吴知府打哈哈道:“有缘,有缘呀,”
“谁跟他有缘?”
“彼此彼此。”客风的嘴上功夫毫不相让。
“这……”吴知府急忙道:“娇儿呀,不得无礼。”
“爷爷,我要先回房了。”娇娜哼了一声,倨傲的走开。
客风则是朝她的背影偷偷扮了个鬼脸。
“楚院主,你多包涵,我这孙女儿就是这样。”
“没关系。”他遇过更高招的,和观观一比,她只能算是小巫。
“不知你对她的印象如何?”吴知府搓着手,小心翼翼的问。
客风噙着笑道:“没什么印象。”
“呃……”吴知府一怔。
“知府大人,别院中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客风长笑一声,潇洒地离去。
“什么……”吴知府才回过神来,客风早已不见踪影。
※※※※※※※※※※※※※※※
“掌柜的,我看小姐不太对劲哟!”店小二在蔡文商的耳畔道:“她最近失魂落魄的,成天坐在后院的亭子中发呆。”
“不止,”厨子也频频点头称是,“她还对着那天钓回来的大鱼傻笑呢!说到那条鱼,她成天养在水盆衷头不准人动,前些天我差点把它宰了,小姐为此还哭了一整天!”
“幸好你没真的宰了,不然我看地准会哭死哦!”
“我拜托你们,别在老爹面前批评女儿。”蔡文商没好气的道:“瞧你们把她形容成什么样子了!”
“不是啊!我们是关心小姐。”
“得了,我晓得。”蔡文商拍拍额头,感慨道:“怪只怪她娘死得早,不然她娘就知道这女孩儿家有什么心事了。”
“我看她八成是被那条鱼给迷惑了。”
“九成是爱上那条鱼了。”
越说越不像话,蔡义商哭笑不得,“去去去,你们两个一边闲着吧!如果没客人的话就出去拉客,别成天胡思乱想。”
“掌柜的真是神智不清了,咱们是酒坊,又不是教坊,拉什么客呢?”厨子咕哝着。
“拉食客呀!”店小二比较机灵,拉了他就出前厅。
“叫你们出去就出去,废话一大堆。”蔡文商清了清嗓子,慢慢的走向亭子,边嘀咕道:“还妨碍我“调查”。”
可人支着下颚发呆,丝毫没有察觉父亲走近。
“我说女儿呀!”
“爹,什么事?”
“这个……”他搔搔头,不知如何启齿。“……你那条鱼养很久了吧?”
“对呀!爹,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可爱?”不如说“好吃”还贴切一点,但是蔡文商现在没心情打趣。“可人,你是不是昏头了?你真那么喜欢这条鱼?”
“当然,”她天真的嚷道:“它是一位大侠送我的,我当然喜欢它。”
蔡文商一点就通,略松口气之余不禁揶揄道:“我看你喜欢的是那位“大侠”吧?”
只要女儿没有不正常就好,相思是正常的玩意儿。
咦?不对呀!蔡文商猛然紧张地道:“什么大侠?你别是被人拐了吧?”
可人呼了口气,她想到就没精打彩,“你以为你女儿我长得国色天香到足以引人诱骗吗?”
“说得也是。”
可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叹气,愁眉不展道:“你放心,我很安全的。”
“不要妄自菲薄,好歹你也是长得眉清目秀,有哪一点比不上人家?”再怎么说,儿女都是自家的好,蔡文商骄傲的挺起胸膛。
“爹,我上楼了。”她摇摇头,抱着那只水盆就要往楼上走。
“我话还没说完,他是哪家的公子呀?”
“我不知道。”可人想起他温柔的神情,脸色霎时柔和得宛若会滴下水来般。
“你喜欢他吗?”他试探地问。
“我不知道。”她脸更红了,一扭身就蹬蹬蹬地跑开了。
蔡文商抓着头,百思不解,“怪了,喜不喜欢还有不知道的?”
女儿家的心事还真是教人猜不透。
不单是蔡文商的思绪乱七八糟,躲进房中的可人此刻也是心头乱如飞絮。
“鱼儿,为什么我整个脑子里都是他?”她对着那条鱼叹道。“莫非我喜欢上他了?”她想想就羞红了脸,可是随即心灰意冷地道:“唉!像我这种笨女孩,一无是处,就算喜欢他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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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是你!”
吴娇娜忿忿的跺着脚,“你真是扫把星,我走到哪儿你碍到哪儿。”
“喂喂!”客风拂拂衣袖,似笑非笑地道:“大唐律例有哪一条是禁止人来酒坊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
“你管我!”他悠战得很。“我都还没问你一个官家千金,独自来这种卖酒的地方做什么呢!”
“姑娘我听说这家福气酒坊自酿的女儿红远近驰名,所以特地来品尝,怎么,不行吗?”她斜睨着他道。
“难怪你一身劲衣打扮,想效法江湖儿女呀?”
“关你什么事!”
“啧啧,你爷爷知不知道?”
“笑话,这种事干嘛让我爷爷知道。你又来干嘛?”
他挑眉微笑道:“不幸得很,目的跟你一样。”
“你酒量行吗?”她轻蔑地说。
他哈哈大笑道:“要不要试一试?”
有趣,太有趣了!
“谁怕谁?”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