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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涵悄悄地进了小门，小心翼翼地往前殿的方向走去。转过几处黑漆漆的宫室，幸好雪地倒映出亮光不至让她迷路，让她凭记忆找对了地方。
离前殿还有几丈远，宁涵已经看到里面的情景。萧天璟跪坐在祭台一侧烧着纸钱，虽然远了些无从看到他的神情，但是摇曳的烛光、纸钱卷起的火舌，印衬着他的身影更是悲伤。
奇怪，如此雪夜怎么殿门却不关，让人一眼看到殿中的情景呢？宁涵正在奇怪，突然身后有人捂住她的嘴，一把抱起往一旁闪身而去。
宁涵大惊正要挣扎，来人已经点了她的穴道，直到闪进一间看似无人的房间才放她下来。宁涵抬头一看，房间中坐的却是昭帝。
昭帝一挥手，那侍卫打扮的人解开宁涵的穴道，施礼出了门，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昭帝见宁涵还半是惊惶失措的样子微微一笑：“丫头，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昭阳宫来干什么？”
“我……”宁涵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好象什么理由都显得可笑。
昭帝也不催她，只是笑道：“你就算不说朕也知道，你是想来陪着璟儿，顺便拜祭莹贵妃是吗？”
宁涵一惊连忙跪下：“宁涵只是……”
“好了好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起来吧！”昭帝摆摆手，“你们二人的事朕早就看在眼里，只是不曾作声罢了，朕还想着以璟儿那性情究竟几时会向朕开口呢！”
宁涵听着昭帝的语气没有嫌恶、怒气，倒有一丝儿女长大成人要成家时父母怅然若失的意味，放下一半心事，站在一旁娇羞起来，一边呐呐地说道：“是我不让他说的，我才做太傅这么些日子，一来想着还要再教殿下们一些时日，二来觉得自己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就当黄脸婆，三来……”
“三来是怕朕不同意，是吗？”
“皇上英明，您都猜到了！”宁涵暗道姜还是老的辣，二人的事情既然昭帝早已知道，那么自己的心事自然也猜到了。
“老实说，朕以前替孩子们婚配的确在家世方面考虑地很多。可自从瑜儿嫁给风聿以来，朕每次见她总是喜笑颜开，眉宇间的幸福遮也遮不住的样子。再看看琼儿总是淡淡地，提不起精神的，强作欢颜的模样，朕就在想是不是朕错了呢？家世真的是很重要的吗？”昭帝想起二个女儿的天壤之别，叹气道。
“皇上您别这么说，您的本意是好的。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呢？只是婚姻一事，家世门第确实不相等于二人的感情基础。有感情就算生活没那么富贵，二人相携也是笑逐颜开的；相反没感情就算再荣华满身，也是空虚了然啊！皇上只是太在意自己的孩子，一时没想到而已！”宁涵真诚地说道。
“呵呵，想不到朕活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你看得透彻啊！”昭帝笑道，“罢了罢了，以后十一他们的婚事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朕也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孩子伤心难过了！”
“宁涵代十一殿下他们谢过皇上了！”宁涵大喜过望，连忙施礼。
“好了，他们还早不急在一时，现在说璟儿和你吧！”昭帝没宁涵想象中的固执，对子女的婚事放开了手，再听又说到自己，宁涵又有了羞赧，扭捏了一会才鼓起勇气问道：“皇上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和王爷的事呢？”
“起先朕的确不知道，有几次在掬心斋见璟儿时常看你，只是以为他也觉得你有三分神似他的母妃！”
宁涵听了心中咯噔一下：自己竟然同莹贵妃有几分神似吗？可从来没人提起过，萧天璟喜欢自己难道也是移情作用吗？
昭帝半点不觉宁涵的少女心事，继续说道：“可有一次你下水救个小宫女，朕偶然一瞥见他神色有些紧张，也只是放在心上。谁知遇到你有事的次数多了，旁人不注意朕却看出璟儿对你的事特别在意。照说他习武多年又从军挂帅历练过，即使对着朕也时时是面无表情，几时如此有过慌张的神情。虽然他马上装做若无其事的的样子，但是怎么逃得过朕的眼睛！”
“而你……”昭帝捋须笑道：“朕几次见你悄悄地在搜寻他的身影，嘴角含笑，眉目含情，两相印证自然就知道了！”
宁涵汗颜，自以为在人前故意不和他说话，却还有这么多破绽，有心人一看自然了如指掌。
“那皇上之所以才封宁涵为太傅的吗？”
“那倒不是……”昭帝笑道：“朕先前也是觉得你和莹贵妃一般待人接物诚挚纯朴，对孩子们是真心喜爱和关怀，特别是对十一更是如此。又见你聪明伶俐，朕也非常喜欢所以才封你为少傅。后来看出你们的神情，朕只觉得宽慰，所以也让你同去齐国。哪知道你这么不省心，竟然招来二国竞相提亲，朕在殿上看到璟儿的神色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呢！”
“哪是我招惹的啊，他们来提亲最受惊吓的是我好不好？”宁涵低声嘟嚷道。
昭帝好笑地听着，又叹了口气：“璟儿他离宫那么多年，再次回宫后朕几乎没见过他的笑脸。就算封王就算立下再多的功就算有任何赏赐也是淡淡地，冷冷地。朕知道对不住他，总想着以后好好补偿他。赏他美女他也无所谓，招了许多世家小姐让他看，他有时看都懒得看。如今他见了你又会笑又会担心苦恼了，比前几年不知有生气了多少倍，朕就在想只要他向朕提出娶你为妃，朕绝对会立即同意。有如此性情和才华的你在他身边，朕站起来就算见到他的母妃也有个交待了！”
“皇上您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怎么这么说呢？”宁涵故意笑道，冲散了些许昭帝的感伤。
“朕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只是在这之前，朕会安排好一切，那些个宵小朕也一定会扫个干净！”昭帝眉宇间闪过阴郁冷狠。
第九十二章 倾诉（二）
宁涵见了昭帝的神色心中闪过一丝纳闷，宵小指的是什么人呢？难道是庄皇后家族的人吗？这么多年来，昭帝等的就是把他们连根拨起吗？
昭帝见宁涵怔忡，以后害怕刚才那句话，连忙笑着岔开话题：“来，丫头和朕说说，璟儿待你如何？”
提起心上人，再大方的女子也会羞涩起来，更何况是在他的父亲面前，而且这位父亲还不是一般的父亲。“皇上……”宁涵扭捏着，羞红了脸半响才说道：“他待我很好很好，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个没什么出众的小丫头！我只知道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陪他开心陪他欢笑陪他悲伤陪他愤怒，除非他不需要我了……”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朕相信璟儿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昭帝又怅然若失地回忆道：“他小时候是个开朗爱笑的孩子，朕还记得他经常顽皮惹得他母妃又好气又好笑，还最喜欢朕带他去骑马，小小年纪就毫无畏惧，颇有王者之风，和朕小的时候如出一辙。自从他母妃去世后，他就变得冷若冰霜起来。更是因为他敬重的师叔死在朕面前，对朕也有了恨意，父子之间却仿佛君臣一般……”
“不会的，皇上！”宁涵开解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啊，他只不过还没从莹妃娘娘的去世中解脱开来。只要他打开心结，就没事了！”
“希望如此吧！”昭帝喃喃地说道，走到窗前看向前殿的方向。
宁涵偷偷看了看昭帝的神色，大着胆子说道：“皇上，您还很想念莹妃娘娘是吗？”
“想念……是啊；没错；确实想念莹心……”昭帝因莹贵妃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为着大局着想，只在暗中行动起来。如今在这个特别的夜晚，因着眼前少女的剪水双瞳和记忆中的爱妃确有几分相似，又是爱子的情定之人，放松下心情说了不少平时只在脑中闪过的话。
“朕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莹心，就被她那双清澈纯净的双眼吸引住了。她俏立在一干秀女中，风华绝代，无人能及。朕喜爱她宠幸有加，赏赐连连，她也是荣辱不惊，只是淡淡地说着，只愿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再多的珠宝赏赐也是淡然不笑，置之度外，朕与她相处只觉得仿佛清流涌现，整日的政事纷纭烦恼气怒到了她的宫中，看着她的笑容就化为乌有。”
“后来她有了身孕，朕就常笑道说如果生个象她一般可人的女儿，朕一定要把全天下最好的堆在她面前博她一笑。莹心却说要生个象朕一般的儿子，今后好保护妹妹。可惜……”
“最可恨的是朕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子和儿子都保护不了，让人有机可乘……”昭帝一拍窗棂，怒气勃发。
宁涵吓了一跳，连忙装做不知道事情的经过问道：“难道莹妃娘娘不是死于劫杀吗？”
“这件事朕不想再提，璟儿日后一定会告诉你的！”昭帝摇摇头。
“哦……”宁涵吐吐舌头，知道昭帝不愿说出发妻的陋行，于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