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影谨慎地看看门外,又低头看了看黑衣人领口袖上的银纹,果然没有猜错,是北堂陌的手下。
将匕首藏在袖中,她跳过那黑衣人的尸体,沿着墙来到门外,门外没有人,却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蹙眉,蹑手蹑脚转过墙角,面前的景象让她掩住了口。
晒着红薯的屋舍前,扫得干净的地面上到处是大片大片,怵目惊心的殷红的血,而就在屋舍前面不远的树底下,有一座小小的尸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该是这屋的主人。
屋舍的西面拴着五六匹高头大马,屋舍的门开着,隐隐传来杯盘相撞和人语声。
她捏紧双拳,清楚此刻自己悄悄逃走才是上上之策。可是,她再转目看看那堆可能几个时辰前还在这里洒扫煮饭,快乐生活而此刻毫无生气,连鲜血都凝固了的人,心中不知为何这样痛楚和不甘起来。
灭门之祸,和她的,何其相像!
摸出两枚弹丸,她屏住呼吸,悄悄向那洞开的屋门靠近,此刻,但凡有一个人出来,她就完了。她身上没有配备解药,如此近的距离,要是使用这弹丸,结果便是和他们同归于尽,若不使用,便是再次被他们抓起来,但她已经杀了他们的一个同伴,这次,只怕他们不会再这样客气地对待她了。
她心跳如擂鼓。
定是爹娘在天上保佑吧。当她终于靠近到合适的距离,拔下弹丸上那两片薄片的时候,她心想。
看着两枚黑影消失在门内,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奔跃而去。真是便宜他们了,死得这般痛快,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该受千刀万剐才对。
想到此处,她脚步又迟疑起来,若杀人便是没有人性,她不是同样杀了人吗?不管什么原因,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几条人命,不就这样轻易地折在她手里了么?他们也有爹娘,也有家人,他们的亲人也会因为失去他们而痛苦。那她,岂不是也罪大恶极?
未等她理清思绪,迎面而来的劲风让她本能双膝着地,身子后仰与地面平行,躲过了那道照面削来的银光。
身后树干上传来声音很沉的“笃”的一声,不管是什么东西,她相信,这样的力道,足以要了她的命了。
抬头看向面前骑着马的黑衣人以及他领口的银纹,她眸中泛起冷光。
黑衣人的眸子同样泛着无情的冷光,不过这冷光中,却还参杂着一丝讶异。
静静的观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几乎在同一刻,两人暴跳而起,以搏命之势向对方扑去。
搏斗同样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小影与这人武功相差太多,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和他正面交锋,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倒下了,而小影还站着。
两人向对方扑去之时,他手中是一柄长剑,小影手中是最后一颗弹丸,他的剑刺向她的胸口,她的弹丸抛向他身后,然后迎剑而上。他为她奇怪的举动有短暂的错愕,所以,她才能在交睫之间一把抓住他的剑,将剑锋拨离自己心脏的方向,拼着让剑穿身而过,尽量地靠近他。
她需要他高大的身体来给她挡掉将会从他身后激射出来的毒针,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如今,他死在她脚下,可是她的情况也不好,那柄剑贯穿了她的肩,她的双手也因刚刚奋力去拨偏他的剑锋而被划得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她动作极轻地后退着,轻轻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因肩头那剧烈的痛而急促喘息。她不能将剑拔出来,一旦拔出来,她会失血过多而死。可是,若不拔出来,这样长而沉的剑,会随着她的步伐不停地摩擦她的伤口,那非常非常的痛,她忍受不了不久。
她必须想个办法,她不怕死,可是,不能现在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她四顾,这是一片渺无人烟的山林,她不能呆在这里,她需要找一条路,在路边,才有被人发现从而获救的希望。当然,在路边,同样也面临可能被这些黑衣人同伴发现的危险,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期待上天眷顾了。
她伸手,轻轻顶住剑柄,防止它晃动得太厉害,然后,一步一步朝密林外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觉得脑中有些晕眩,眼前的景物好像越来越朦胧了。她停下脚步,甩甩头,还没有看见路,她要坚持。
肩上的伤口已经痛得几乎麻木,手心的伤却仍火辣辣的,她贴身的衣服已经被鲜血和冷汗浸透,粘腻得难受。她强打精神,步伐不稳,身形却坚定地一步一步向前挪。
额上的汗滑进了她的眼睛,一阵涩疼。真的不行了,她需要休息一下,如果此时因为视线不清而栽倒,后果不堪设想。
她扶着身旁的一棵树,慢慢的,慢慢的在树下坐了下来,用没有受伤的右肩靠在树杆上,曲起双腿,将剑柄轻轻地搁在膝盖上,然后腾出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好累,好痛。爹爹说,当年娘亲因为生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又失血过多,所以才会离开人世的。难道,就是此刻这种感觉吗?
她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链,纯洁的紫色沾染了粘腻的红,血渍凝固在那透彻的珠子上,显得混浊而肮脏。
她将手腕抵到唇边,费力地一颗颗将那琉璃舔干净。这串手链曾戴在奶奶手上过,曾戴在娘亲手上过,曾戴在爹爹手上过,它不能这么脏,这么难看。
舔净琉璃后,她更累了,脑中昏昏的,有些想睡,口中的血腥味却又让她有些想吐,不过她此刻没有力气吐,勉强能抵抗住那股睡意,已是她的极限了。她的体力,随着她伤口处的鲜血,在飞速地流失。
她终究没能抵抗多久,她甚至没能再抬眸向前方看看,就在她身前不足十米处,便是一条不小的山道。失血过多的女孩就这样靠着树干,于这无人的林中昏睡了过去,与眼帘一起合上的,是生的希望。
第111章 清冷除夕
洲南今冬仍然没有落雪,洲南王府一如往年般人来客往,但这热闹似乎也仅限于表面而已,整个洲南王府笼罩在前所未有的冷清之中。
后院湖心的溯洄亭,正对着嫣语楼,嫣语楼中的主人,此刻正坐在溯洄亭中。
洲南冬季的风,一向不大,但寒意还是一丝丝地渗透着人的四肢百骸。
景嫣披着银色的貂绒披风,手中捧一个精致的暖手炉,静静坐在铺着厚暖绒垫的石凳上,目光无焦距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湖面。
还有三天便是新年了,景澹和景苍先后写来家书,说不回来过年了。今年的除夕,在淬飨厅用餐,在蓅兰厅听曲守岁的,会是她有生来人数最少的一次。
十日前,姬申派人送来了从殷罗引进的烟花,有十箱之多,父亲说,要在除夕之夜燃放的。但是看父亲这两日这般的忙碌,只怕难得闲暇下来,除了休息之外,也无暇去管这些小玩意了,毕竟,团聚之夜,家人却并未团聚在一起,父亲和母亲心中,多少会有些遗憾和伤怀的吧。
看看湖对面空无一人的苍寂院和澹虑院,她甚至有些记不清上次听到景苍的冷哼和看到景澹的微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们兄妹,有好久没有好好的聚过了,久到,几乎就要忘却他们是亲兄妹。
微微叹一口气,她低眸,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暖炉顶端的那圈玛瑙。
心有些痛,她知道自己又想起了那个人,那个,眼眸如夜一般黑的少年。她从不知,自己竟会想念一个人到如此地步,想念到,夜夜在梦中捕捉他的身影,想念到,以为时隔两年,这亭中,仍然会残留着她所眷恋的他的气息。
自去年那日骁王府前一别,已有一年多未曾见他,而他,也毫无音讯。她知道,他的心不在她身上,若是宝雁楼中那个人还在的话,他绝不会一年多都音信杳然的。
念至此,她原本摩挲着玛瑙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紧抠住了它。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所有人似乎都更在意她,更心疼她,就连她的亲生父母和哥哥们都不例外,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她眼中,她不过是个除了懂点医术之外,一无是处的人。可就是这个一无是处的人,让她从十岁开始至今,将近五年时间的生活,变得乱七八糟。为什么她就有这样大的能耐,能让周围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呢?难道,是她长得讨喜么?
她蹙起眉,细想。是了,不管何时,不管何地,不管面对何人,她都是一副讨好的笑靥。
原来如此。
她放松了手指,一并放松了僵硬的身体,然而眸光却一点点冷了起来。
平楚圣女山,地上的积雪已有尺余深,天空却仍不知疲倦地飘着鹅毛大雪。冷冽的风将这些雪花卷成一团一团,狂烈地往屋舍上,树木上,大地上砸着,天地间白茫茫混沌一片。
圣女山峭壁上石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大开,伴着风雪扑进来的,是一个裹着大氅身材娇小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