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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现在才开始?这样来得及吗?”舒渝很讶异。
依照习俗惯例,通常订婚跟结婚都不会隔太久。新房现在才动工,照他们今天虽不多但很坚定的要求看来,工期少说也要三个月才搞得定,加上前面的设计期,那……
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耿于怀的老婆是国外长大的,洋派作风,先订了婚,但真正婚期还没定。反正妳动作快一点就是了,别担心太多。”
“真的要我接这案子吗?”舒渝有点烦恼。“感觉上很难……”
言大建筑师看着小学妹干干净净的脸蛋,他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妳的意思。不过妳不用怕,耿于怀跟他老婆都不是坏人,何况预算无上限,妳做起来一定会很过瘾的。让我们携手合作,一起迎向美好的未来,年底再得个奖吧!”
“每次都这样说,结果还不是都推我一个人去……”舒渝忍不住嘀咕。
“我们合作无间嘛!这也就是大磬事务所的宗旨,群体的努力才能获得最圆满的成果,各位说是不是?”
老板愈说愈兴奋,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而座位上一个个都还在加班画图的建筑师们,通通面无表情,好像没听到一样,埋头各做各的。
舒渝也不例外,她托着腮,开始在计算机上打开绘图软件,一面找相关的数据,完全把老板的话当耳边风一样。
“言老,您的电话,太座找!”办公室小妹从门口的接待区拉长脖子喊。
刚刚还口沫横飞大谈事务所理念的言弘磬,一听到是老婆找,立刻硬生生地结束话题,飙进办公室去,砰的一下关上门。
“不要主卧房,这是要怎么改啊?”她一面啃着充当晚餐的面包,一面烦恼地自言自语着。
已经过了七点了,却依然没有人有下班的打算。
这间办公室采开放式设计,十张制图桌看似凌乱却有着奇怪秩序地分散着,桌上、地面都是描图纸卷、蓝图、资料等等。宽阔的空间没有任何阻隔,只有尽头隔出会议室和老板办公室两间独立房间。
舒渝从大四开始就在这里打工,毕业后便正式上班,做到现在也第三年了,老板开始会让她接一些独立的案子。
他们事务所基本上什么都做,从室内到室外、从学校到住宅,套句老板常说的话,有钱的地方就有大磬。
她每次都战战兢兢地处理案子,已经渐渐开始习惯独立作业的压力了。只是这一次,她实在没有把握。
“听说妳今天去看帅哥?”负责会计工作的程小姐晃了过来,闲闲地靠在舒渝的桌子旁边。
程小姐的业务非常繁重,所有工程款都要经过她的手,但她却应付自如。能力不但强、做事又精细,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难怪老板要像供奉妈祖婆一样供着这位程小姐。
只有几分钟的空档,程小姐却过来跟舒渝闲聊,让舒渝受宠若惊地抬头。
“妳怎么也知道啊?”
“怎么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耿医师,连我都想存钱去看他呢!”程小姐说。
“去看医生还要存钱?现在有健保耶。”
听大家的口气,好像那个耿医师真的很有名,完全没概念的舒渝觉得自己实在太不进入状况了,于是赶紧开始找业主的相关资料,想要好好研究恶补一下。
“拜托喔!妳是长年住在山上吗?没概念到这种地步!”程小姐用鼻子哼气。“他创造出多少美女妳知不知道?那个某某影后、还有玉女歌星某某某、又或是前一阵子才被周刊爆出来的--某部长跟夫人一起去找耿医师,一个礼拜后便神清气爽,照起相来硬是少了十岁耶!”
“他卖仙丹的?”
“蠢啊妳!”程小姐用“妳没救了”的眼光怜悯地看着舒渝。“耿于怀是这么有名的……”
在程小姐讲话的同时,舒渝也在网络上找到了相关的数据。
“……整型医师!”网页一出现,她惊呼了起来。
程小姐摇摇头便走开了。
她看了几个相关的网页,都是发表期刊、论文之类的连结。不过,娱乐新闻里面被提到的次数也不少。
原来他是整型医师,而且还是很有名的整型医师。
难怪一双眼睛像雷射光一样,上下打量时,好像在估算什么似的,舒渝开始觉得有点尴尬。
长相不算太耀眼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模样,如果要去整型,这位耿医师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建议她说,“不用了,妳重新投胎一次比较快”?
难怪耿太太长得那么美,等闲人物大概入不了这位大师的眼吧。
不过……虽然如此,他们的感情似乎不太好。
这还是舒渝第一次听闻新婚夫妻要分开住的。结婚多年的夫妻有这样的要求并不奇怪,但是……再怎么样,他们也该是正值浓情蜜意的黄金时期啊……
应该是在吵架吧?!舒渝想着。两人都气焰高张的样子,虽然外型很搭,却不保证脾气能互补。何况,长得好看的人,通常个性都有点被宠坏……
“舒老师,妳几点要下班?”办公室的小妹晃过来问她,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要叫我舒老师啦!”舒渝有点脸红,她小小声地抗议。
自从被小妹发现她在某画室兼职教素描之后,小妹每次都故意叫她舒老师。
那次被发现也是意外,谁知道她去兼职的画室,会刚好在小妹家附近嘛!
她们在巷口便利商店碰见时,舒渝好像做什么坏事被抓到一样,面红耳赤、结巴半天讲不出话来。
再怎么说,事务所加班是常态性的,她虽然把份内工作做完了,但是比大家早下班,舒渝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尤其又遇到晚上九点才离开公司的总机小妹。
总机都待到九点,她居然六点半就离开公司了!
因为罪恶感的关系,小妹一逼问,舒渝就乖乖招认了。
本来以为可以探听到八卦的小妹,一听说舒渝是兼职教画,便当场露出没兴趣的表情。“我以为妳是去约会,结果是去赚钱,真无趣。”
“我、我……”
虽然职位有阶级上的差异,但是舒渝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小妹。从那之后、恳求小妹保密的舒渝,便沦为小妹差遣的对象。
比如说像现在。
“我要跟朋友去唱歌,先走了,电话妳帮我接喔!”小妹还把一串钥匙丢给她,露出诡谲的微笑。“还有,下班记得锁门,谢谢啦,“舒老师”。”
“可是……”
小妹高高兴兴的一走了之。
同事们都陆续下班回家了,被托付重责大任的舒渝,只能叹口气,安静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加着被霸王硬上弓的班。
“妳这么认真啊?不错不错。”老板下班前,看到舒渝还在挑灯夜战,满意地鼓励她,又强调一次,“耿医师的房子妳要认真做,必要时多跟业主连络,这案子做得好,项目奖金绝不会亏待妳的。”
“我……”
又是一个自顾自讲完话就愉悦离去的人。
舒渝咬着下唇,干净的小脸上,有着一点点的落寞。
她总是说不过别人,讲话总是不够快、不够大声。
总是没有人有耐心听完她要说的话。
安安静静的重新坐下,她望着计算机屏幕发呆。几分钟后,打开抽屉,找出压在底下的素描本。
随便涂鸦两笔吧,画本和铅笔是不会跟她抢话讲的。
铅笔刮着略粗的纸面,沙沙的声音,让已经无人的办公室,更显得宁静。
第二次造访前,舒渝做了很多准备功课。
她收集好业主的资料--耿医师的诊所在市区,离新家大约有半小时的车程。耿太太,应该说未来的耿太太,目前是兼职的模特儿,工作时间与地点不定。两人对住所的要求是……
房子有一百零五坪,楼上规划为起居空间与卧室。舒渝简单地画了两三张示意草图,把男、女主人卧房分开,中间看要以小客厅或一扇门相连都可以,端看如何设计。
依约在周末下午来到这栋气派洋房,天气依旧像滚开水般的酷热,舒渝戴了顶棒球帽遮阳。
她将有点旧的棉布书袋装得鼓鼓的,还带了一些目录跟范例成品照过来,准备让耿医师伉俪参考。
结果,又是只有单方赴会。
这次是耿太太。
她仍然戴着墨镜,不过态度比上次好很多了。招呼舒渝进门后,两个女人站在空旷的客厅,说话都有回声。
“上次不好意思,让妳看到我们吵架。”耿太太挥了挥手,有点尴尬。她今天和气多了。
不过也不能怪她,上次她不和气并不是针对舒渝,而是针对耿医师。
“没关系。”舒渝微笑地说。她指指自己的提袋,“我初步画了几张图,想让两位先看一下。主要的不同,在于楼上主卧室要分成两间……”
“呃,那个……”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