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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她的眼睛滴溜乱转,“我看你一直对她很好,还以为你会有一点点喜欢她呢。”
“我心中的佳偶不是落夕的样子。”
“那是怎样的?”司空娇急急地问。
他笑著屈指弹了一下妹妹的脑门,“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门外早有太监备好了车马,见两人出现,众人躬身齐呼,“太子殿下千岁,五公主千岁。”
这声音著实雄壮威武,让司空娇更是得意地仰起头,“太子哥哥,看你多威风呀,要不是跟著你出门,我都没有这样的排场。”
司空政还是那样轻轻一笑,向马车四周环视了一圈,看到猎影正对著他挤眉弄眼地笑,嫣无色站在马车前直视著他,目光依然是那么坚若磐石,他也对两人分别还以一个微笑,迈步走上马车。
第二章
为了安全,皇家游湖是有自己的禁区的。这片太曳湖在城东,头一天晚上便由禁卫军把守著,虽然有许多老百姓都好奇地跑到湖边围观,想一睹平时很难见到的金枝玉叶真容,但是因为距离太远,要看清实在很难。
皇上和太子、公主,以及几位最得宠的嫔妃坐在最大的一艘龙船上,随行的一些官员分别乘坐其他相对较小的游船。
猎影因为要负责保护皇室安全,所以和几名手下单独乘坐一艘船,嫣无色也在其中。
“我说无色啊,你还是赶快换到大船上去吧。”猎影站在船头,不时回头对船舱内的人催促,“明明是被邀来游湖的,躲在船舱里面做什么?”
“这么多公文没时间看完,哪有心情游湖?”她没好气地瞪他。
也不知道猎影在京中是怎么坐镇这个神捕营的,四方送来的公函这么多,他居然有许多压根儿连翻都不翻,万一耽搁了大事怎么行?她今天早上临走前发现这些堆积到已经全是灰尘的公文时,差点不想来游湖了,但是猎影非要死拖活拉地叫她来,说是如果她不来会得罪皇上和主子。
所以,现在她只好抱著这一箱公文拚命地看,希望在明天她动身之前能把未完的工作都做完。反观猎影现在这副惬意的样子倒不像是有公差在身,而是道道地地来赏玩的公子哥儿了,若不是涵养向来不错,她真的很想用公文砸他的脑袋。
外面忽地传来什么人呼喊的声音,“嫣捕头在不在船里?太子殿下传唤她到龙船上来。”
猎影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看,我就说早晚要逼主子亲自来请,赶快去吧。”夺过她手中看了一半的公文,也马上将她推出船舱,“你去吧,剩下的这些我来看。”
“你要是肯看,八百年前早就看完了。”她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猎影,食君俸禄就应该忠君之事,不要对不起你身上这身四品官服。”
“知道知道,你怎么和主子一样爱讲大道理?”一掌拍在她的后背,他将她直接推送至来接她的另一艘船上。
嫣无色踏上龙船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悦耳的箫音,这箫音在湖水上飘过,藉著风吹水动,音色极为勾魂,即使是她都不由得站住,忘记前行。
许久之后,箫音袅袅消逝,一船的人声重又响起──
“殿下的箫吹得是越来越好了。”这极尽谄媚的赞美是来自萧淑妃。
能让她这样称赞的人实在不多,嫣无色已经知道那吹箫的人是谁了。
她实在不想进入船舱,破坏那一船的风光旖旎,但是船里的人却已开口,“无色,三催四请你才肯来是吗?”
每次她的行踪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向船舱中走了几步,因为一船都是人,皇上又在座,她便屈膝跪倒行了大礼。
皇上在上面笑著对她招手,“无色,我们可是等你好久了。太子说你最擅长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查案,二是弹月琴。朕说看不出你这样的人还能弹得一手好琴,太子就和我们打赌,说你的琴声若是不能打动我们,他甘愿扫三天的宫苑。”
嫣无色有点震惊地抬起头看向司空政,他也在微笑地看著她。“无色,这点面子可不要不给我。”
悄悄咬住下唇,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人前立下这样的赌约。上次在御花园和几位贵妃闹得不愉快之后,他明知道她不会曲意承欢地“应付”任何人,为什么还要逼她做她讨厌的事情?
一旁有人已经送上月琴,她被迫接过,听见司空政还在说:“这是上好的水曲柳做的,宫中的乐师到了三品才可以使用,无色今天是赚到咯。”
她很想抬头狠狠地瞪他一眼,但是碍于尊卑身份,只得低垂著头,捏紧手指。
“不知道弹什么吗?”司空政持箫沉思著,“当年你第一次出京办案,临行前弹的是‘月华浓’,至今我还记得那曲子。”
忽然,他先吹响了箫,这箫声似是邀请,又似是逼迫的命令,让嫣无色不得不将月琴抱入怀中,拨响第一声琴音。
这真是奇怪又奇妙的组合,身为捕头的她和身为太子的他,面对著一船的皇亲国戚,演奏著并不十分风月的曲子……
她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因为这一首曲子让她想起了许多。
第一次出京办案是主子交与她的,查一桩珠宝失窃案。他的母妃失去了心爱的夜明珠,种种迹象表明是内贼所(奇*书*网。整*理*提*供)为,后来她先找出宫中作案的小太监,又顺著线索出京,找到正要将夜明珠贩卖至国外的大盗贼。
因为那盗贼十分凶狠,武功又高,她第一次单独出京办案,他亲自到十里亭送她,当日他们手边没有酒,他只带了一支箫,而她的手上只有一把圆月弯刀。
那一日,她临风听箫,不觉动了情思,跑到附近的酒店中,借来一把月琴与他合奏,箫声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梦,又像是画,多少年过去了,总难忘怀。
心底幽幽一声长叹,她停住了手指,他的箫声也恰在此时停住,抬起眼,他的眸子总是在那里等候著她,淡淡的眼波之后是让她难以明白的真意。
“父皇觉得嫣捕头的琴弹得如何?”
皇上拈须笑赞,“果然不错!无色啊,让你去办案不知道是大材小用了呢,还是大材错用?”
她平平地回答,“皇上谬赞,微臣不敢当。”
叶贵妃在旁边不冷不热地说:“这琴弹得的确不错,宫中的乐师大概都比不上了,我看嫣捕头也不必做什么捕头,留在宫中做个乐师好了,皇上一句话,你就从四品变三品,也免去在外面的风吹日晒之苦。”
又是这样的挖苦讥讽!若不是因为对方是个贵妃,太子的生母,她早就掉头走开了。她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依附男人的女人,尤其是几十个女人抢占一个丈夫的日子最是可笑,若有一天让她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在外面被仇家一刀杀死来得痛快。
“母妃怎么总是想让无色入宫呢?”司空政在旁边笑著摇头。“难道您是寂寞了,想找个能说话的人来陪您?可是您看无色这个石头般的嘴巴,谁能撬得开啊?真让她入宫在您身边伺候,您会憋死的。”
皇上率先哈哈大笑,“没想到政儿这么会开玩笑,是啊是啊,无色这样的性格人品,还是在外面做她的威风捕头最好。无色,太子说你明日又要出京了?一路多加小心啊。”
“谢皇上关心。”
退出船舱,她以为自己该尽的忠臣义务也该告一段落,但司空政却跟了出来,站在船边对她低声吩咐,“这一次可比以往都要凶险,不要大意了。”
“主子以后也派猎影出京办事吧。”她那双秋水般的明眸大胆地迎视他,“不要让忙人忙死,闲人闲死。”
他讶异地挑眉。“这算是你对我的抱怨吗?”
“不敢。”
“可你已经抱怨过了。”他的肩膀微微低下,露出长袖中偷偷藏起来的一壶酒和两个酒杯。“我说过要为你饯行。”
“不敢当。”她心中本能地涌起一股不安,只觉得这酒的背后似乎大有文章。
“不赏我这个面子?”他微眯起眼,俊容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威迫之味。
嫣无色只好接过酒壶,为彼此斟满,一饮而尽,才踏上她乘坐的小船,而后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他依然挺立在船头,那一袭银衫,以及银衫上秀颀的玉竹都份外地耀眼。
直到她的船越驶越远,她才收回了心神对船工说:“直接滑到岸边去吧。”
她没有再和猎影告别,船舱内那一大堆没有处理完的公事就丢给他去头疼吧,希望她今日在主子面前所表示的这一番不满,可以让主子对他多有督促。
神捕营虽是朝廷下属的一个机构,但是因为由太子直接统管,所以营内的人都按照旧时惯例称呼司空政为“主子”,似乎这种叫法比叫“太子”更来得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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