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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凡七手八脚地挺起上身,糗大地瞪着他。“我只是想证明,土法炼钢也有成功的一天。”老是让他展现高手妙招,她怪不好意思,所以才露这一手啊!
“这种土法不炼也罢,你那磨磨蹭蹭的工夫,差点把我的背都踩塌了。”卫勋风压低音量地抱怨。
采凡死命瞪住他,瞪着、瞪着,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心中突然一怦。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多么令人脸红的姿势。她的双掌撑在地面,他却被垫在下方,一双铁臂随意而紧牢地扣住她后腰。
长发形成了帘幕,将世界与他们隔绝。她见不着其他,此时此刻,眼中看到的只有他。
她怔怔凝视着他,有些恍惚。
在本质上,她与卫勋风有些类似,却也有着极大的不同。
他们都倾向自我,对在乎的事情都异常执拗。不同的是,卫勋风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他的双眸早就凝注着采凡的身影。
但采凡的心思却总是被其他事物所吸引,而不愿轻言放弃。她也知道,耍刀弄棍有损温婉的女子形象,但她坚持,她不是其他女人,她是君采凡!
所以,她身上不必有其他女人的影子,但她一定要活得像她自己。
可惜的是,她的心灵原本就不够女性。那些羞媚娇怯柔的女性特质成长得极慢,感情的萌发也极缓──
直到这一刻,长发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才从心眼里正视了他,专注地只看着他一人。
然而,卫勋风只是静静地回看着,什么也没有做。在她意识到自己过度专注的目光,而显得有些茫惶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起了身,拉她站直。
“早就告诉过你,让你来不如让我来。”他施展轻功,轻轻一蹬,马上就取下百宝柜最上层的、采凡一直想拿却拿不到的
※※※
黑色丝质衣料。
几个眨眼的工夫,他们已经抱着布疋,溜出仓库,走在庭园小径上。
“为什么一定要偷黑色丝质布料?”卫勋风委实不解她古里古怪的小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我要做夜行衣啊!”抛开暧昧难言的情绪,采凡理所当然地解释。“你不是已经答应我,要让我当你逮辛霸时的帮手?我特地央着嫂子给我做一套夜行衣,不让大哥知道。”
“你不过就这一回出马,何必劳师动众?”她的慎重行事真令人啼笑皆非。
“你在说什么?”采凡嗔了他一记。“我从来都是有样学样。既然要当夜行侠,怎么可以不做一件称头的夜行衣?”行头一穿上去,好歹先有三分样,至于另外七分得再看着办。“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只冒险这一回?”
如果好玩的话,她当然趟趟都要跟!
这时,他们行经一道拱门,别过脸去,正好看到卫函禧悄悄地伫立在那里。
他冲着他们一笑,像等上好一阵子了,嘴唇轻轻翕动。
他干么?以为自己牙齿白又笑得帅吗?采凡立时被这笑容激起了鸡皮疙瘩,卫勋风则认出这是个不怀好意的先兆。
他几乎可以读出卫函禧的唇语──好戏……就要开锣了!
“走,我们快点走,别理他!”采凡抓起他的手,加速通过。
她比较最近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两个男人:“卫勋风”与她师父。
这两人的差异极大,给她的感觉也截然不同。老实说,如果可以选择,她只要师父伴她长长久久,也不要“卫勋风”靠近她一步。
偏偏与她有终身之约,最有可能陪她到天长地久的,却是“卫勋风”!
想到那娃娃亲啊,她就恼!
“你知道吗?”采凡心口如一,心里正想着什么,话也不小心地溜出嘴边。“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才是‘卫勋风’。”这样,他就能陪她玩上一辈子了!
闻言,卫勋风不禁全身一震,笑意缓缓凝上他的黑眸。
※※※
卫勋风有足够的线索证明,黑水寨的寨主辛霸目前人就在颢城附近。
可用的消息陆续朝他涌来,都是衙门里、江湖上曾经与他有过交集的弟兄特地捎来。
八年前,离开卫府之后,拥有一身高强武艺的他成了一流的赏金猎人,曾经单枪匹马挑了十来个土匪窝,手擒不少凶猛恶徒。
许多衙门的官爷希望他能够正式加入捕快的行列,却为他所婉拒。他向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最不喜欢受到制式的束缚。
这些人够义气,见他没兴趣也不勉强,只是在困难重重的大案子压在头上时,总会“适时”地想起他、拖他下水而已。
解决黑水寨的任务就是这样扣在他身上。采凡生辰之前,他已经挑了黑水寨,连擒带逮,搞定黑水寨里一百零七条专司烧杀淫掳的莽汉。
寨主辛霸武功高、心思狡诈,见势头不妙便隐遁起来,是唯一逃过一劫的负伤余孽。
当所有小道消齐汇整,这个夜里,他带着采凡,往君府外掠去。
“我恶补了非常多的知识跟常识。”采凡被他挟在身侧,兴奋地说着。
“我真期待它们全部派上用场的一刻。”按照前例,她是绝对不可能得偿宿愿,卫勋风无聊地打个呵欠,以示赞许。
上乘的轻功使黑影快速地弹跃在屋檐上,并没有因为分神的交谈而变缓。
“我先来说一段给你听听。如果咱们要逮的是采花贼,最好使美人计,用诱饵把恶人引出来;如果逮的是偷儿,最棒的诱因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如果……”
“且先不必想大多,我们要抓的辛霸,不过就是一个又穷又臭的落魄土匪头。”卫勋风大为扫兴地说着。
君家小妞初出茅庐,想办什么大案子?他是看这案子的危险性已经降至某个程度,既能让她长见识,又不危及安全,才让她跟来开开眼界。
真正凶险之事,他不会容许她去碰,一点点都不!
“啊?不是很难摆平的敌手啊?”采凡有一点失望,但她极力克制住。“另外,我还练习了一些很帅的姿势,你要不要瞧瞧?”
“等会儿再瞧。”
“你先停下来,让我表现一下嘛。”没有预先排练一下,上阵时怎能完美地演出?
卫勋风啼笑皆非,只好在林间收住轻功,放开采凡,观赏她精心策划的动作。
“你仔细瞧瞧,待我们冲进贼窟,只要这样做,一定可以震惊全场。”
她的右脚猛然踹向假想的门扉──微微的重心不稳差点使这段表演提早终结──然后她岔开双腿,双手扶腰,炯炯的眼神瞪出嫉恶如仇的火花,配上音效。
“不准动,看你往哪里逃?”
卫勋风必须一再地抿唇、憋气、抿唇、憋气,才不被她笑得满地打滚。
“辛霸的身边已经没有手下了,你的威风只有他看得见。”他轻轻咳嗽,掩饰排山倒海的笑意。“话说回来,逮住人最重要,你又何必让他欣赏你的威风?”
采凡的嘴角已经垮得不成样子。听他说的,多没趣呀!她原本指望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来十个就让他们全军覆没。
结果,对手只是一个没啥了不起的家伙,亏她还特地穿了新做好的夜行衣!
“真有趣。”她咋舌,闷沉沉地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找人?”
“所有穷光蛋会窝着的地方都去。”
“比如?”
“阴沟、破庙、桥墩下。”这些地方最符合辛霸目前的经济窘况。
“我真的好期待啊!”采凡也以一个巨大无比的呵欠,诚实表达她的心情。“我本来以为会杀向富丽堂皇的客栈酒楼……”
“然后,当店家去找你大哥为修缮费请款时,刚好曝光了今晚干的好事。”他凉凉地泄她的气。
采凡全身一垮,唉,事实与想像的落差未免太大!
卫勋风暗暗微笑着。其实,这段历程倒也不像他所说得这么死板。如果幸运的话,他们今天就会逮到辛霸,一阵短兵相接的交手在所难免。
为了一圆她的英雄大梦,他打算把整治辛霸的最后一击交给采凡处理。
先由他把辛霸打得落花流水,再让采凡以一记王女神拳,将他送入黑甜乡。
虽然“前置作业”都是由他处理,但她将会品味到,一拳打昏一个人的快感!
他们继续步上找寻土匪头目的旅程,一一搜遍卫勋风提过的地方。
很快地,颢城里外的破庙、阴沟都被他们翻遍了;来来往往几十个据点,他上乘的轻功为他们省下不少盘旋赶路的时间。
“如果我以后要跟谁私奔,一定找你当‘活动轿夫’。”采凡有感而发地说着。
他身手那么俐落,简直是惊人,脚下的灯火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掠即过。
卫勋风扬起唇角。好样儿的,她居然想跟野男人私奔!
“那多麻烦,我得一次‘搭载’两个人。”月光下,茂密林间,他骨节分明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