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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皇后您怀的,肯定是个男孩。”善善在一旁说道,适时转移了话题。
我还向如意问了问最近后宫拜访凤仪宫的情况,如意仔细回道:“皇上来得次数比以前勤快了,对皇后嘘寒问暖的,还特意赐了安胎的补药。淡妃、椒好美人等诸嫔妃也来探望过,也送来过东西,除了娣儿美人送的是吃食外,这个奴才已经验过,无碍,其他妃嫔们送的都是一些物件,比如说丝绸、福瓶,还有给孩子准备的长命锁、玩具等。其中,椒好美人送了一套精致漂亮的婴儿服,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用顾忌她的身份,这时候我知道谁重要,说。”
“只是……似乎是小女孩穿的衣服……”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南宫椒好真是被娇惯坏了,这时候还这么不知轻重。
“去,去把那套衣服给她退回去,就说我让退的。再跟她说,哪怕是这样的一套衣服,恐怕她也用不上。”我冷笑着说。
朱妘终是挺过了严重的妊娠期,凭了颛福每日赐下的补药,身体也逐渐丰润起来,若说以前还有难改的女孩子稚气,那么现在她完全是笼罩在母亲的光辉下,多了一份从容祥和的气质。
自从警告过南宫椒好后,下午她便到尔玉宫跪着请罪,我严厉地批评了她一顿,自此她也收敛许多,不敢再对朱妘抱有微词,但是也不常去凤仪宫探望。
朱妘平安以后,接下来我最关心的事就是这个腹中的胎儿到底是男是女了。
如果是帝姬,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于是我带了几名亲信的宫人准备到宫外一庵中为朱妘祈福祈子,听说那家庵院求子很是灵验,不少妇人都是在那庵中祈得贵子。
因为距离较远,本是打算在庵中留宿一晚,不过离开宫中,总是担心朱妘出事,心中忐忑不安,遂命令车夫快马加鞭,然而到时宫门却已关禁。
守门侍卫态度傲慢,不肯开门,当听到是皇太后回来时,才狐疑地下来盘查。待我将信物交给他时,他诚惶诚恐,跪地磕头不止,立马叫人敞开宫门。
我顾不上他,只是叫人快些到凤仪宫。
到了凤仪宫,我快步走了进去,看见朱妘大腹便便地靠卧在床,奶娘在一旁服侍,并无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朱妘持着瓷勺正要饮食汤药,见我进来,就停在嘴边,吃惊地望向我。
“太后,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打算明天才回来么?”
“哦,只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未办。”我回道,然后望着朱妘左手上那熟悉的龙纹药碗,说道:“又在喝皇上送来的补药啊?”
朱妘点了点头,回道:“是的,母后,皇上刚才命人送来的。”然后将药送到嘴边正欲喝下。
突然间我觉得有点不对,好像这汤药的颜色要比平时稍微深些……又或许是我过于紧张的心理作用?
“等等。”我夺过朱妘的药碗,低头闻了闻。
第9章:女人的本钱
然后我的神色突然一变,这药里有毒!
我狠狠地将这药碗摔在地上,瓷碗顿时七零八落,黑色的药也溢了出来,缓缓向四周延伸,仿佛暗示着某种阴谋。
我没有对惊疑中的朱妘解释什么,暗地里叫来如意问:“这药到底是谁送来的?”
如意回答道:“说是皇上送来的……送药的也一直是那宫娥,好像是在皇上身边服侍的叫霜儿的丫头。”
为什么?颛福为什么要那么做,要毒害自己的孩子和皇后?
我直奔勤政殿,正看见坐在那里批阅奏章的颛福。
颛福见我回来很是吃惊,问:“母后,您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对颛福说了一遍,颛福却也是变了脸色,吃惊地说:“竟有这样的事?!”
我拿怀疑的眼神打量颛福,质问说:“就是皇帝总派遣送药的那个霜儿送过去的。”
这时求全在一旁讶异地说:“霜儿?刚刚皇上的茶杯空了,叫霜儿却迟迟不见答应。我们方才还在嘀咕她到底哪里去了。”
我低头陷入沉思,如果霜儿不是颛福派过去的,那么她到底是在为谁卖命?
“来人,去把霜儿找过来……”颛福刚刚吩咐,就见一太监小跑进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先后向我和颛福请安,然后禀道:“刚才有侍卫说,在御花园发现了一具女尸,好像是霜儿!脸色青紫,口吐白沫,应该是中毒身亡!”
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我和颛福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我沉着脸问跪在下面的椒好:“是不是你派人去毒杀皇后的?”
椒好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回道:“太后,您怎么会怀疑臣妾?!”
“哀家不得不怀疑你。因为在后宫你最争强好胜,嫉妒心也强,平时对皇后态度也最不恭敬。”
椒好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是,太后说得对,也许臣妾确实很忌妒皇后,很嫉妒可以先诞下子嗣的皇后。不过试问这后宫的女人谁不嫉妒?只不过臣妾傻臣妾表现出来罢了。对皇后虽然欠缺恭敬,但也不代表臣妾敢做出毒害她的事情来啊!”
我对椒好的话半信半疑,低头不语。
“俗语不是说最危险的敌人就是埋藏得最深的人吗?说不定做出这事情的人就是平时看起来最温柔最贤惠的人呢!”
“你在怀疑谁?”
椒好低头想了想,说:“淡妃。若说最嫉妒,不就应该是无法生育的淡妃吗?皇上那么经常去她那儿,她却一无所出,反而是被冷落的皇后怀了身孕,这才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吧?而且以前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经过迁居一事,皇上却是看也不看她了,她对太后您恐怕也是心有不满的吧。失落中充满怨气的她难免不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来啊。”
椒好说得不无道理,但椒好与玳君的关系也不好,这样说也许只是为了推托罪过或者是嫁祸玳君呢?
其实我内心是极不愿再去瑞雀宫的,也许是我心中有愧吧。我发现我依然看不懂颛福,之前他为了玳君甚至与我吵翻了脸,但现在可以在一起时,他却对玳君不闻不问了。
瑞雀宫很安静,过往来人也很少,完全丧失了四妃宫殿的气势,这也宣示着所住妃子的落寞。
我到时玳君正在抄写佛经,她年纪虽还很轻,穿的却是暗绿色的裙子,花纹也很简单,仿佛整个人都黯淡下去。恍惚中我记得听过这样一种说法,说一个人若是走向佛路,肯定是极为困苦,心中无所依的,才以这样的方式寻找精神的寄托和慰藉。
玳君毕恭毕敬地向我奉上茶,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
“你听说皇后险些被毒杀的事了吗?”
“臣妾不知。”玳君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淡淡回答说。
我揣测不出她这样的反应背后所表达出来的意思,然后再问:“昨日宫禁时分你在哪儿,与谁在一起,做什么?”
玳君低眉回道:“昨日一天都没有走出瑞雀宫半步,也不会有人来拜访臣妾,只是和宫人们在一起,那个时候具体在做什么却是记不得了。”
我既没有从玳君的回话中找到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什么破绽,恐怕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了。
我咳了一下,说了与此行目的无关的话,“你生活还好吧?有没有人克扣或者刁难?”
玳君身边的姑姑刚要抱怨,玳君却抢先回道:“这样就挺好的。”
我不知道玳君是否故意用这样淡淡的表情,无所谓的态度来谴责我、讽刺我,但是我心里却很不自在,只坐了一小会儿就讪讪地离开了。
就这样盘问了一圈,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然而每个人都在辩解自己的无辜,关键是霜儿那个唯一知道一切的人却已经再也开不了口了,此事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后来我吩咐后宫众人以后不需以任何理由再为朱妘送食物甚至是物品,直到孩子健康出生为止。
“母后,请您不要那样操心。这本该是儿臣的事。”颛福心疼地说。
我叹了口气,“幸好哀家提早回来,如果真出什么事,哀家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母后,其实您不必把这件事看得那么重。”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像我这样的老人家,还待在宫里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皇帝你的孩子啊。”
颛福想了想说:“那么儿臣和母后一同去守护。儿臣以后会加倍关心皇后,决不让这类事情再发生,母后请放心吧。”
朱妘那隆起的肚子是越发凸显了。
我轻轻地抚着朱妘的肚子,自言自语说:“依这形状,怎么看都是男孩子呢。”
正巧这时颛福也过来探望,我招呼颛福过来,将他的手轻放在朱妘如小山丘般隆起的肚上,对他说:“皇帝你也来摸摸看,这里面可是你第一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