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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单哽咽着说:“绿吹姐姐当场就死了,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下葬……又怕尸体腐烂,就一直放在殿后的空地上……任雨雪浇盖……可怜的绿吹姐姐……”
我的心抽痛起来,强撑着说:“带……带我去看看她……”
绿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的身体拿白布盖着,只露出苍白的脸来,神情安详。
我走近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上她的脸。
她的脸冷得像冰,没有丝毫的温度,面孔因为僵硬而扭曲,再也看不到她含笑盈盈的美丽样子了。
我倾下身去,慢慢地将头枕在她的身上。
后面的宫人低低叫了一声,“小姐……”
我无所谓地轻轻笑了,即便沾到污秽又算什么。
她的身体冷硬得像石头,绿吹真的死了……
美丽的绿吹,一直精心服侍着我的绿吹。
我想起我为了整垮姒修容而挨了我一巴掌的绿吹。
我想起了在炎炎夏日为我摇扇驱暑的绿吹。
我想起了在寒冬里总是时不时看看盆中有没有炭火的绿吹。
我想起了临行前跪着为我整理裙边上一点褶皱的绿吹。
那个人总是淡淡地笑着说:“小姐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的啊。”
两行清泪流下。心中有无限的懊悔和悔恨,明明心中感动,却连谢谢两字都不曾和你说过。而现在,只能和你说,对不起。
可是,即便是对不起,你也是听不到了的……
后来我又去看了吉祥和花溅泪。
他们伤得很重,吉祥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而花溅泪则早是发了高烧昏迷不醒。
我情急之下呵斥形单:“你怎么也不去请太医瞧瞧?!”
而后我又忽然发现自己的问题问得愚蠢,宫里奴才们生了病是没有太医为他们诊治的,何况有太后压着,即便请太医们也不敢前来。
于是我只得苦笑起来,亲自为他们配药。
当我端着药放到吉祥嘴边时,他却是连喝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声音虚弱,断断续续地说:“奴才怎么消受得起小姐亲自喂药……”
他又喘了一口气,“小姐,太后她要奴才们交待小姐的过错,想抓住小姐的把柄,陷害小姐……奴才们不说她就叫人杖打我们……”
他顿了顿,又艰难地继续说道:“可是奴才们依然没有说……小姐……奴才和绿吹和花溅泪都没有说……我们没有说小姐一点儿坏话……”
我感觉眼中开始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我使劲地点头,哽咽着说:“我知道,我知道……”
吉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欣慰快乐的笑容,却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渐渐变小:“待奴才病好了,一定还会尽心地服侍小姐……”
看着他闭上了的眼睛,自己的心仿佛也见不到光明,变得一片黑暗。
没容得寿安宫侍女通报,我就大步地闯进殿去。
太后仿佛早就预知我的到来一样,正坐在殿中半眯着眼睛喝茶。
我走到她面前,盯着她一会儿,然后敛去了平日里自己的所有傲气,慢慢地慢慢地弯膝跪在她面前……无比恭敬地将自己的头压得越来越低……
当我的额头碰触到大殿冰凉地面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太后那朗朗的得意的肆意的笑声。
她被人搀着缓缓起身,带着胜利的笑问道:“奴兮你可想到会有今天?”
我只跪着额头贴在地面一动也没有动。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我面前,突然就那样狠狠地踹了我一脚,我的身子就倾斜倒在地上。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恶狠起来,“贱人!和你母亲一样!”
我没有反抗……慢慢地起身,复又恢复刚刚跪着的姿势。
太后发出爽朗的笑声,讽刺道:“呦,瞧瞧你这可怜的小模样,真是惹人怜爱啊,平日是不是就是这样勾引皇上的?”
末了她又冷哼一声,“敢跟哀家斗?!哀家就让你尝尝后果!哀家看你回来身体也不好,就不要让皇帝上你房里去了吧?”
我跪着低低的回道:“是。”
我带着伤回到雎鸠宫,走到镜明跟前,抽出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是不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明明知道,还让他们去送死!”
镜明的脸顿时肿了一块儿,但是他跪下平静地回道:“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有不好的预感而已,只是知道留守宫中凶多吉少而已。”
我听了更加愤怒,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如果不离开雎鸠宫,那么绿吹吉祥就不会白白送死!”
镜明摇了摇头,语调平静着说:“怎么也要让太后出一口气才行。”
我听了一震,却再也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绿吹吉祥的死让太后出了一口气……也放松了太后对我的警惕。
也幸好镜明在我身边,否则他若留在宫中,面对严刑拷打,他真的能只字不提吗……
原来绿吹吉祥的命换来的不过是太后的一口气罢了。但却使我脱离了险境。但是绿吹吉祥他们真的就这样白白死了么……
良久我问:“太后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吧?”
镜明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却回答:“再过几个月就六十七了。”
我一字一字地说:“她已经很老了,而我已经等不及了。”
镜明急了,劝道:“小姐,事情要一步一步地做啊。柳婕妤那也快……”
我转头看向窗外枯老的树干,语气坚定地说:“我不会让她跨过六十七的,绝不。”
那也许是我一生中最落魄的时候吧。
每日去给太后请安,受着她或明或暗的刁难与讽刺。除却皎充媛茗婕妤,其他后宫妃嫔也生怕得罪太后而日渐疏远了。对皇上我也推说身子不适不敢再让他来我寝宫,只是皇上对我却有恩义,每夜不召后妃只是独眠,让我既是感激又是忧虑。
也许最对不起的就是绿吹和吉祥了吧。
他们因我而死,却不得厚葬,只因为怕太后起疑心我对她的不满,所以最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按照宫中的规矩丢于乱坟岗。
我看着收尸的太监抬着绿吹和吉祥出去的那一刻,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不顾一切的阻止他们,无论后果是什么。
可是镜明看出了什么,走到我旁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僵直在原地,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里,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他们被抬出雎鸠宫,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感觉浑身被抽空了力气,于是再也支持不住坐在椅上,手颤着却是连茶杯都拿不稳了。
镜明疾走上前端稳了杯子,镇定地说:“小姐是办大事者。”
我那时什么也无法思考,只是麻木而疑惑地抬头看他,到底什么是成大事者?
花溅泪还在昏迷中,但是烧却慢慢地退了,让我生出了几丝希望。
那天我看到刚刚给花溅泪喂完药的如意,我叫她过来,问:“如意你恨我吗?”
如意有些吃惊,然后低眉地回道:“奴婢不敢。”
我盯着她认真地说:“不是敢不敢,我让你说真心话。我知道你们兄妹自小相依为命,你哥哥因我而死,我却给不了他最后的保障。”
如意眼中有了泪花,跪拜说:“奴婢不恨小姐……奴婢的哥哥死得无怨无悔,奴婢又怎么能怨恨小姐呢……”
我起身从抽屉中拿出两枚元宝说:“绿吹的家人我已经安置好了,你就是吉祥的家人,所以这些银两你拿着吧。”
如意连连摆手,“奴婢怎么能要呢。哥哥他若是地下有知,也一定不会让奴婢要的。”
后来她很固执的一直不肯收受,我叹了口气,“那么你到我身边服侍如何?”
如意以前都是负责管理衣物,而当贴身侍女不仅体面轻松,而且平日里的赏赐也多。
如意愣了一会儿,然后欣喜地叩头说:“谢小姐提拔。奴婢一定做牛做马好好伺候小姐。”
我微微点了点头,心想这也算是对吉祥一种愧疚的补偿吧。
雎鸠宫从此行事低调。
我忽然发现太后的权势是如此之大。
如果没有皇上在身边,那么太后随时的一句话都可以叫我死。
如果皇上行幸南郊没有带上我……每当想到此我就不寒而栗。
原来即便贵为帝贵妃,在这后宫之中我依然不能称心如意,依然要卑躬屈膝。
而我,是不擅长做这些的。短暂的容忍只是为了以后更加的扬眉吐气。
东西都要最好的,那么权势我也要最高的。
即便赌一把又怎么样。
有句话叫日久生变,谁敢担保太后在她临死之前能留我一命。那么还不如我先动手叫她措手不及罢。
于是暗暗准备周全,在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我终于请皇上来到我房中。
小别胜新婚自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