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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性情是否也如长相。
颛晟又看了一会儿,看见太后身边的宫娥宁萍引着她们拐了过去,后面跟着四五个侍女,他很好奇那名叫芙婉的妹妹是否也在,但看起来又都不像,于是看着她们消失在视线中。
颛晟就这么待了会儿,所见的结果明明是好事,但不知为什么心中有点说不出的怅然。他又想起前几天向父皇请行出宫去西北安塞驻军,父皇震惊了一阵子,因为从来没有皇子主动要求这么做。他也不知道这步棋对不对,听说军队里的生活远比想象的艰苦,若是被赶了回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但是他觉得如果就这么待在宫中,就一直是这样了。
他远望着这目及不尽的巍峨宫城,心想这里的确是让人神往的地方,但若他不走,等该走的时候就真的回不来了;他若现在走,也许以后还能回来。所以他合了纸扇,打定主意,等成了婚以后就走。
颛晟沿着平缓山阶走下,来到沁春媛的园子里面,正想返回怡景宫,突然一阵狂风刮起,将附近的花枝吹得乱撞。颛晟抬头望了望天,阴沉沉的。
就在这时,一枚丝帕飘忽地落在他的跟前。颛晟好奇地拾起,只见干净的白色丝帕上面绣着几朵清水芙蓉,却都只是花骨朵的样子,倒与一般刺绣不同。仔细看那上面绣着两行小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颛晟正纳闷着,就看见一名穿桃色衣裳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那是他与芙婉的第一次见面。
看见那女子偏过头,不敢直视他,欲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他猜想这枚丝帕有可能是她的。
他认得她,刚刚她也在蓉婉身后的随从里面,她离蓉婉走近,看样子应当是她的贴身丫鬟。
他见芙婉的第一眼就以为她是蓉婉的丫鬟,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依旧以为她是蓉婉的丫鬟。
颛晟看了看手中的丝帕,又看了看那女子,心想她虽然模样普通,但手却挺巧的。那女子长相算是清秀,但属于看过就忘的那种,颛晟也没什么兴趣,就将丝帕交还给她,转身欲走。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哎哎”的几声,声音细若蚊呐。
这还是首次有人以“哎哎”来称呼自己,颛晟觉得好笑。待他回过头,看见那女子涨红了脸,欲言又止,低着头说:“我,我迷路了……”
颛晟禁不住笑出声来,芙婉又羞又窘,但还是不得不说:“你能告诉我回寿安宫的路怎么走吗……”
颛晟想了想,正巧回怡景宫的路上有通往寿安宫的小道,便对她说:“要不然你跟在我身后走吧。”
颛晟若无其事地在前面走着,芙婉远远地跟着。风一阵刮过一阵,经过媚夏媛的时候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颛晟想回头嘱咐那女子走快一点,却看见她望着雨一脸忧色,似乎十分害怕淋到雨的模样。颛晟想到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必身体虚弱,便有些不忍,看了看这场雨还有下大的意思,于是四下张望了下,正巧看到不远处的朱美亭。
颛晟指了指那间红顶绿柱的亭子,芙婉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犹豫,但眼见雨点越来越大,不由得点了点头。
两人困在亭子里,外面的雨果然大了起来。
芙婉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颛晟,颛晟手执扇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跟这个丫鬟说什么。
后来颛晟想,反正要困在这里一些时候,气氛又是这样的尴尬,不如开口问她点什么。
所以他明知故问:“看样子,你不是宫里人 ?'…'是宫外来的?”
芙婉回答说:“我们是秘书丞尤清远府上来的。”
“哦——”颛晟说,“那想必是为了婚事而来。你和你们家大小姐一起来的?”
芙婉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个人问的是谁,他想必是把她当成姊的丫鬟了。心下有些怅然,但也不以为忤,就点了点头。
颛晟笑了笑,就问:“你们家大小姐人什么样?”
“姊”的称呼刚到嘴边,芙婉就慌忙改了口,“小姐她是姊妹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性情也好,四皇子娶了她也是有福气的。”
听着那女子认真的语气,似乎不是在虚夸,但是她说的话颛晟却是不信,又想到她这也许是护主之心,便不再究问。
颛晟再也想不出与这个丫鬟说的话,看见外面的雨似乎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就站在亭边背对着芙婉,拿出怀中的玉笛开始吹奏起来。
芙婉听出颛晟吹奏的是花间》曲,因为他背对着她,她也不再那么拘谨了,便支起手臂静静地听着。
听着听着芙婉便渐渐有些入迷了,她觉得他吹奏得可真好。等颛晟吹完了,转过身时正看见芙婉痴痴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这个丫鬟挺有趣的,无心着说:“拿笛子单吹此曲总是有点单调,若有其他乐器附和就更有趣了。”
“我,我会……”芙婉嗫嚅着说,后来又对一时兴起说出口的话感到有些后悔,便又摇了摇头自卑地说:“不过我弹得不好。”
“聊胜于无嘛。”颛晟鼓励她说。
芙婉看着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想了想,也就没有再推辞,坐在亭中间低眉触筝缓缓地弹奏起来。
噢……这音色真是比他想象的美妙多了,颛晟想。他这才好好打量眼前的这个丫鬟,她的身段不是修长苗条那种,有稍稍的福态。她的五官并不出众,但皮肤极好,配着弯弯的眉毛,给人一种安宁温婉的气质,若只以中姿论她倒也算顺眼。
她是蓉婉身边的丫鬟,那么以后也会跟着嫁进王府……颛晟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这场婚事也许不那么无聊。
他再次举起笛子与芙婉一同吹奏起来,芙婉觉得他引着她的曲调使她比以往发挥得更好。
一曲终了,外面的雨早停了下来,有断珠般的雨从亭檐上滴落下来,外面已经是一片阳光明媚。
芙婉看着这阳光,突然又变回了拘谨的样子。颛晟觉得她终究有些不寻常,就问:“你竟然会弹筝?”
芙婉掩饰着说:“小姐教我的,经常听小姐弹就会了。”
颛晟点了点头,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平静地说:“那我们走吧。”
颛晟带着芙婉来到通往寿安宫的小道,给她指明了方向,然后再无他话,折身重回怡景宫的路。
反而是芙婉心里有点莫名的失望,不过又想到不太出众的自己,觉得那位公子的态度也很正常。但走着走着,又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自己只顾惊慌,却忘了在这后宫里的少年,唯有皇帝的儿子。那……他到底是哪位皇子呢?
颛晟与蓉婉成亲洞房之后,第二日便进宫向皇祖母与父皇请辞去安塞驻军。
他想起新婚妻子,总觉得她少了一点他内心隐隐期待的东西;但是他又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无牵无挂也好。他还记得那名让他稍有好感的侍女,但他想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颛晟的请辞太后自然不许,但皇上却别有一番考虑,他觉得男儿家少些儿女情长、优柔寡断也好,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皇上在案前执笔,将四皇子封为权禹王。他想起去年贞蓄落发时这个儿子的举措,禹疏而不堵,这个字正十分贴切。
颛晟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安塞,路上艰辛自不必说,而军中上下看着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子,又是赞许又是怀疑,又是尊敬又是不屑。
赞许他的自苦,怀疑他的能力;尊敬他的身份,不屑他没有尺寸军功。
颛晟自知这些,他不卑也不亢,坚持每日作息训练与士兵无二,军队里的生活饮食与宫中地天之差,却从未有人听他抱怨过一句,凭着之前常常打猎练就的健壮筋骨硬是将前三个月挺了过来。
军中人爱打马球,颛晟有骑马的好底子,上手也快,待了半年就能与淡允尚手下一品副将王保义不相上下了。颛晟在军中日益喜爱上了这项运动,他深知若能在马球上表现出色,自然会渐渐积累声望,于是时常找军帐几位副将虚心切磋。
四亲王的作为自然被上下士兵看在眼里,也被时任驻塞大将军的淡允尚和他的几位副将看在眼里。
直到有一天淡允尚看着颛晟在马球场上挥杆入球的意气风发,四下士兵为他一阵高呼时,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身边的副将说:“看来他是认真的。”
军中生活单调无聊,三三四四的粗犷汉子凑在一起免不了说些下流段子,这时颛晟往往也饶有兴趣地听着,但也不帮腔,时间长了军士们便很喜爱他这种态度,既是他们的人,但似乎与他们又有点不一样。
有的时候军中放短假,回不了家的军士就结伴去官妓楼作乐,颛晟偶尔也会让人找一两个干净秀气的姑娘,否则会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