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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娘想了片刻,又继续道:“圣上已然有了决定,不过是欠一个强有力的情由来说服自己。”她平静地看向臣暄,淡淡道:“圣上不若仔细想想王爷临终前的话,足矣。”
坠娘将手中的书信及请柬交还给臣暄:“圣上与鸾夙,不应像王爷与我一样。”言罢便兀自跪坐下来继续诵经,并不担心会怠慢帝王。
亦或者,她更希望臣暄治她一个怠慢之罪。唯有身体发肤的折磨,甚至是死亡,才是她的解脱。
臣暄并没有在安宁宫多作逗留。坠娘说得没错,他心里其实已有了决断,他来找她,不过是欠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这个理由,唯有他的父亲能够给予。
回寝宫的一路之上,臣暄一直在想坠娘的那句话——“圣上与鸾夙,不应像王爷与我一样。”
这一句,与父亲的临终之言何其相似?
“不要像我和坠娘一样……”
自臣往驾崩之後,臣暄刻意不去回忆有关父亲生前的鲜活场景。然而此时此刻,父亲临终前的字字句句终是清晰地浮现在了他脑海之中:
“若是不甘心,就去抢回来。我臣家没有这种窝囊事,连个女人都护不住,教人笑话……”
“为父此生已达成所愿,亦不强迫你非要遵循这条老路。你替为父打下了这片江山,该尽的孝心已然完成。往後要走的路,你自己选……”
臣暄忽觉眼眶湿润,直至今日,他才终於明白过来这一份父子连心。他的父亲对他何其了解,何其包容,早在临终之前便已知道他的选择,也给了他一条退路……
而他所能做的,便是握紧这弥足珍贵的一切,不要等到无可挽回再去追悔莫及。
他有心爱的女人,还有自己的骨肉。他与鸾夙,绝不能重蹈上一辈的覆辙!
日期:2013…12…15 11:34
臣暄忽然想起了四个字——“壮士断臂”。
两军交战之时,将士们会甘愿为了更值得的人或事,两害相权取其轻,决绝地自断手臂。那断掉的手臂连着骨血,是终身不能弥补的残缺与伤痛。
臣暄很清楚自己亲手斩断的究竟是什麽。孰是手臂,孰是心,他已分得一清二楚。也许断臂的伤口的确很痛,但臣暄愿意以此为代价,来换取自己生还的可能。他要找回丢失的心,还有那一滴心头血。
如此惨烈的抉择唯有戎马之人才能下得了狠心。臣暄狠得下心,他相信聂沛涵也能。
(晚上还有一章)
日期:2013…12…15 14:19
@dyoo5 2013…12…15 13:40:41
再来顶顶沉鸾孽,顺便问下小清新,那个投票的帖子怎麽没找到?不是十三号就开始了吗?
……………
问天涯啊!谁知道怎麽回事儿( ̄▽ ̄)
日期:2013…12…15 19:55
若说近日里南熙京州所发生的大事,最轰动的一桩便要数慕亲王聂沛涵与左相庄钦的联姻。
十月初十,宜纳采嫁娶,是礼部千挑万选的大吉之日,取“十全十美”之意。
从辰时起,左相府里次第抬出的嫁妆便成了京州城最抢眼的风景线。九九八十一抬嫁妆,皆是金丝楠木制成的箱笼,其上雕刻着交颈鸳鸯,竟没有一个是重复的图样。遑论抬嫁妆的壮汉皆是清一色的喜庆,连年纪丶个头儿都是齐齐整整。
数十里的红妆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宛如接天红梯。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各色花瓣,在微风的吹送下弥起漫天花雨,幽香袭人。
从左相府到慕王正邸,四条路,三岔口,短短路程却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街上望风观看的百姓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最终还是出动了京畿卫才得以疏散。
待最後一抬嫁妆进了慕王正邸的门槛,未时已过。周遭的炮声丶乐声不绝於耳,入眼尽是铺天盖地的大红色,无不昭示着这一场大婚的非凡意义。
军中战神慕王,与百官之首左相,终是文武缔结联成了一体。如此盛大的婚事在南熙皇室已是多年不曾有过,这其中除却统盛帝默许的大操大办之外,也与聂沛涵丶庄钦各自的威望有关。
戌时黄昏拜了天地君亲,取“皇婚”之意。统盛帝只在宴席上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心情大好地早早回了应元宫。帝王一经离去,其他皇子宗亲丶世家朝臣便放得开了,各个朝聂沛涵劝酒道贺,生生喝下去百馀坛女儿红。
待到聂沛涵从宴席上脱了身,已是亥正时分。其实在他私心里,今晚是想要狠狠大醉一场,如此便可排遣心中的孤寂,也不用去面对那个陌生的丶他名义上的妻。怎奈劝酒的各位看似凶猛,却也懂得拿捏住分寸,是以向来自诩“千杯不醉”的慕王聂沛涵,此刻尚是清醒得很。
一片觥筹交错之後,再来到寂静的婚房外,聂沛涵只觉得有些虚幻。他更喜欢络绎不绝的恭贺声,以及推杯换盏的碰瓷声,彷佛唯有这热闹的声音才能掩盖住他心底孤独的叫嚣。
这是他的正经大婚之日,虽说先前已经过了两次,却都不如这一次的盛大华美丶热闹非凡。婚房里明灭的烛火顺着窗户摇曳出来,映照在聂沛涵的绝世魅颜之上。他在院落里静静站了许久,才抬步进了屋内。
更衣丶灭烛丶解红结……这一套礼节聂沛涵曾经历过两次,已不算陌生。待到屋内只剩下新婚的两人,他才执起金挑子掀开新娘的盖头。
入眼处是一张温婉端庄的娇颜,妆容精致,不乏羞赧。曾几何时,这是聂沛涵最为欣赏的女子类型,大家闺秀丶知书达理。然而欣赏归欣赏,他却没有喜欢上。
端过两杯合卺酒,与他的妻交杯对饮,聂沛涵便坐在了婚床之上。绸缎被面铺就着红枣丶花生丶桂圆丶莲子,显得分外凌乱喜庆,他却不想收拾。不收拾,便不用同床共枕。
最终还是他的妻丶庄相嫡女庄萧然温顺地开了口:“臣妾服侍王爷就寝?”
聂沛涵有一瞬间的幻听,只因甚少有人称呼他为“王爷”。但不得不否认,他的正妻庄萧然的确做足了礼节,连称呼也是如此正式,没有丝毫逾越和随意。
聂沛涵侧首看着庄萧然:“今日辛苦了。”
庄萧然的娇颜霎时染上红晕,淡笑着再道:“臣妾服侍王爷就寝吧。”
同样的一句话,第一次是疑问,第二次是陈述。
聂沛涵只得起了身,看着她一双纤纤玉手摆弄着红绸衾被,将寓意着“早生贵子”的四样物件从床榻上逐一扫下,再转身无言地看着自己。
聂沛涵只得任由庄萧然服侍着盥洗更衣,再吹熄了案上的烛火,对她道:“时辰不早,睡吧。”
黑暗之中,两人相继卧入床榻。身畔的软玉温香缓缓贴近,聂沛涵却毫无旖旎心思,更无睡意。
庄萧然便静默地躺在一侧,微微阖上双眸,并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早在统盛帝定下这门亲事之初,她的父亲庄钦便已将聂沛涵的事逐一告知。
日期:2013…12…15 19:56
当听到慕王在军中的功绩时,她曾心生向往;当知晓慕王有一张绝世魅颜时,她也曾暗自想像;至於他与那名动天下的伎者之间到底是何等纠葛,她却不愿去多听多想多问。
她只知道,她庄萧然,是他聂沛涵的正妻。她是慕王妃,自此便与慕王夫妻同心,助他登顶大位。
说来今日实在是有些困倦,当那难以启齿的亲密并未如期到来时,庄萧然有些失落,同时却松了一口气。她闻着四周淡淡弥散的酒香,意识也逐渐昏沉起来,正有深沉的睡意之时,身畔的男子却忽然开了口:
“再过几日便要去房州了。舍得吗?”聂沛涵的声音波澜不起,没有冷冽亦无温情。
庄萧然一个激灵立时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回道:“自古妻以夫为天,王爷的封邑便是臣妾栖身之处。”
聂沛涵发现他的王妃很懂得言语措辞,今夜他对她说过的两句话,都被她巧妙地避了过去。只这两句,已令聂沛涵觉得庄萧然很懂分寸,至少她很适合慕王妃这个位置,日後也会适合做一国之母。
然而今夜,他们才初初相识,聂沛涵自觉应当把有些事情说清楚。他不想有朝一日庄萧然对他心有怨愤,再去迁怒旁人,譬如鸾夙。
“本王并不是个懂风情的男人,”聂沛涵於漆黑之中道,“日後你多担待吧。”
庄萧然有些想笑,到底还是忍住了。
“我府上有一位侧妃,想必你已知道是谁。她是北熙贤相凌恪之女,父亲的声望不亚於庄相。只是後来凌府满门抄斩才会误入风尘……”聂沛涵试图拉进庄萧然与鸾夙的距离。
“原来如此……”但听庄萧然叹道:“相比之下,臣妾何其幸运……王爷放心,臣妾省得分寸。”
聂沛涵淡淡“嗯”了一声:“她自幼遭逢巨变,性子寡淡冷情,不比你养在深闺知书达理……日後你多让着她吧。”
庄萧然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