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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
待至傍晚,筵席重新铺开,用到一半,梅燕回悄悄扯了扯梅燕双的衣袖道:“姐姐,不如咱们悄悄溜到前头去罢。”
梅燕双道:“作死呢!爹娘要知道了还了得。”
梅燕回咂了咂嘴说:“我这是为了你好,适才我打发个丫鬟到前头悄悄看了,说芳哥儿也来了呢。咱们趁人不注意,往前头躲在屏风后头看看,若是姐姐万一能跟芳哥儿说一会儿话,也不枉费天天牵肠挂肚。”
梅燕双登时眼前一亮道:“当真?芳哥哥怎会来?他又不是咱们家的亲戚。”
梅燕回点着梅燕双的脑袋道:“蠢材,蠢材,爹是通判,跟他的爹爹是同僚。如今芳哥哥中了进士,入了翰林院,也算跟爹爹同朝为官,前来祝贺也理所应当。”
梅燕双听闻吴其芳到了,早已按耐不住,立刻丢了筷子一叠声催梅燕回赶紧到前头去瞧心上人。故两人匆匆忙忙扒了几口饭,漱了口便往前头去了。事情凑巧,偏赶上婉玉听怡人来报,说梅海泉到了,婉玉带来的小厮跑去吃酒耍钱,一时起了兴竟忘了回来,婉玉无法,也只得带了怡人捏着簪子,悄悄往前院去。
且说前厅梅海泉到了,因巡抚大人光临,梅海洲顿觉面上有光,忙不迭将上座让出,又命重新沏茶,瓜果糕饼也重新换过。厅中内外大小官员富豪乡绅人人闻风而动,都欲寻个机会与梅海泉攀谈几句。
吴其芳暗道:“自我从京城回来便极少见过姨丈,偶见一两面,姨丈待我虽亲切,言辞间却隐含生疏之情。仕达说姨丈要亲自给婉妹的婚事做主,姨妈曾露过我家欲上门提亲的意思,。3uww。姨丈脸上也淡淡的。依我看,只怕姨丈嫌爹的官职太小,与梅家不能门当户对,若我再不竭力表现,只怕这桩婚事难成了。”便一边盘算一边向前靠,余光瞧见自己身边站着个人,个头比他略高了半头,身材亦魁梧两分,定睛一瞧,却是杨晟之。杨晟之也看了过来,二人一愣,脸上均挂了丝笑,作揖行礼。
杨晟之见吴其芳手里端着酒杯,知他也想给梅海泉敬酒,脑中念头一转暗道:“并非所有人都能凑到跟前拜见巡抚大人,这吴其芳是梅大人的侄儿,我若跟他去,必能见着梅大人了。”想到此处,便称呼吴其芳的表字,笑道:“莫非文择兄也想给巡抚大人敬酒?不如咱们二人同去。”说着也不等吴其芳发话,便勾肩搭背口中以兄弟相称,亲亲热热的往前走。
吴其芳心中不悦,但想到日后到底要和杨晟之同去翰林院做同窗,便只得忍了下来,嘴角堆上笑和杨晟之寒暄。
待走到梅海泉跟前,吴其芳先举了酒杯道:“侄儿敬姨丈一杯。”说罢一饮而尽。梅海泉举起酒杯抿了一下,便又放了下来。
吴其芳又道:“侄儿听说姨丈近来每每为河务操劳,实乃辛苦。侄儿只盼能为姨丈分忧,这些时日也勘察了河务,写了一篇文章,还请姨丈不嫌愚笨拙劣,多多指教斧正。”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递了上去。
双生女正躲在大厅左旁屋的屏风后面,透过屏风的缝隙向外瞧,梅燕回见状在梅燕双耳边低声道:“瞧瞧,芳哥哥果然是个有大才的人,竟能为了什么合物分物的写个文章出来。”梅燕双见到心上人喜得满目通红,听梅燕回这么一赞,心中愈发欢喜起来,只一径的往外看,生怕看不够。
此时婉玉和怡人正躲在前厅后房门后头往里面偷看,见吴其芳将信封呈了上去,怡人低声道:“表少爷真真儿是个有心的人,连老爷为何事操劳都一清二楚。”
婉玉道:“他天天跟达哥儿混在一处,爹爹烦心什么他怎么会不知?只是他偏挑此时,显是胸有成竹,想大展奇才了。”
梅海泉这些时日正为河防费心烦恼,听吴其芳这般一说,当下有了兴致,立刻展开读了一回,只觉条理清晰分明,归结精准,又详细列出解决之道,显是费了一番功夫,当下对吴其芳不由刮目相看,随口指了当中几处询问,吴其芳侃侃而谈,对答如流。梅海泉不由微微点头。暗道:“吴其芳倒是个可塑之才,唯性情跟达儿一般,略浮躁了些,但天资聪颖,又勤奋,若是好好雕琢,自有一番前程。看才华,婉儿嫁与他倒也不委屈了。”
梅燕双看在眼中又是欢喜又是焦急,心中既盼着吴其芳才华出众鹤立鸡群,又恐梅海泉将他相中,做了乘龙快婿;婉玉则一心惦念着将簪子还与杨晟之,眼光一扫,只见杨晟之正站在吴其芳身边,垂着眼帘,面带沉思之色。
梅海泉道:“依你之见,年年汛期河堤崩垮,是因防汛不力?”
吴其芳道:“正是,年年防汛,但仍年年洪灾,必然因防汛不利。古语云‘以河治河,以水攻沙’,若是能兴修水利,引导疏通,防汛得当,洪灾自然便少了。”
话音未落,却见杨晟之跨一步上前,躬身作揖道:“下官不才,与吴大人所想相左。”
梅海泉见是杨晟之不由一愣,他早已对杨家人厌恶到了十分去,唯对杨晟之印象稍好些,因说道:“但说无妨。”
杨晟之继续躬着身作揖道:“下官想说个故事打比方:东县和西县均知夏季雨水丰沛,恐有决堤之灾。东县知县将朝廷拨下的银两尽数用于河务之上,每日与百姓一同修筑河堤。西县知县则将银两用于贿赂上峰,根本未将河防放在心中。待夏季将至,洪水决堤,东县河堤固若金汤,百姓安居乐业。西县江口决堤,百姓流离失所,此时西县知县极其英勇,与百姓一同抗灾。因西县受灾严重,朝廷又拨了大笔的银子下来,西县知县又贪了一笔,继续用银两贿赂上峰。后州府提拔考核优秀官吏,西县知县因使了银子,又在抗灾中政绩优良,被朝廷提拔为知州,而东县知县仍是知县罢了。”
梅海泉眯了眼将茶碗往桌上一放,只听“啪”一声脆响,道:“你说此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桌唯有梅海泉、梅海洲、吴其芳和杨晟之四人而已,众人见有异状,纷纷朝这边看来。杨晟之直起身,脸色如常道:“大人勿恼,适才所说只是下官推测罢了。下官并不懂河务,只是在想,朝廷年年拨银两做防汛之用,但为何年年还闹出洪灾?朝廷拨下的银子真真正正有多少用于河防要务?前几年也未曾听说闹出如此多的灾情,但这几年的雨水也并不比前几年多了多少,为何灾情反倒越来越厉害了?只怕当中还有些旁的缘由罢了。”
梅海泉听到此处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又扭头招手将杨晟之唤到跟前道:“你可知你说的这番话传扬出去,便不知要得罪多少人了?”
杨晟之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巡抚大人料事如神,应是心中早有了定数,唯恐投鼠忌器,否则也不必为此事如此烦恼了。”
梅海泉又一怔,再将杨晟之打量了一番,沉默半晌,忽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声音微不可闻,道:“可惜了,可惜了……”说罢转身对梅海洲道:“哥哥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梅海洲忙不迭起身相送。吴其芳心中不快,但脸上仍带了笑意跟在后面送梅海泉出门。
怡人拧了眉道:“姑娘,我怎的没看懂?杨三爷惹老爷生气了?”
婉玉见了轻轻叹一声道:“自然不是。芳哥儿这一遭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自小在官宦人家长大,这里头的猫腻儿怎会不知?只是他想在爹面前买面子,却又怕得罪旁的官员,只捡了不疼不痒的做了文章。爹爹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一步步熬到如今怎会看不透呢。其实这么做也无妨,偏有晟哥儿给点了出来,又说辞得体,一刀切在爹爹的心坎子上,反倒赢了好处去了。”说了一回又叹了一会,忽又笑起来道:“达哥儿先前说他在殿试上做文章讽刺朝廷,我还不信,如此看来十有**是有这档子事儿,兵行险招罢了。”说到此处将又朝屋里望去,只见杨晟之也跟在众人身后送梅海泉,便忙将簪子塞到怡人手中道:“待会子他回去,你便赶紧将簪子塞给他,然后赶紧回来,万万不可逗留。”怡人拿了簪子去不在话下。
且说梅燕双一心只在吴其芳身上,唤来自己身边惯用的一个唤作椴儿小丫头子,褪下腕子上的一只金镯子,用帕子包好,给椴儿道:“你把这个给那穿着姜黄色衣裳的公子,不准让别人知晓。这件事办得好给你赏钱,办得不好了,便拧烂你的嘴。”
椴儿忙不迭应了,拿着帕子便去找吴其芳,趁人不备将东西塞到吴其芳手中,只道一句:“我家姑娘给公子的,公子若有有意,便到这院子侧门处一等。”
吴其芳一看,只见是一块红鲛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