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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这么死心眼?”
“我不是死心眼,而是——”
“好了!既然你这么坚持,那这些费用你分摊一半好了!”
“你还听不懂我的话?我根本负担不起!”
“那你就别再坚持了!再说,你只有一个睡袋——”
“我可以把睡袋让给你。”
“不是这个问题!”雪儿摇头。她一摇头,光线中的尘埃便随著四处乱窜。“而是,我根本就睡不惯睡袋。再说,露宿——那多可怕!四周黑漆漆的……不行!我怕!”她说著,起了鸡皮疙瘩那样的一阵痉挛。
“可是……”
“你放心吧!”她又说:“其实,我有朋友会来,轮不到我们付钱。”
“你有朋友会来?”我觉得胸口慢慢的紧勒起来。“雪儿,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在这海边的。”
“是只有我们两个没错啊!”她热诚的一笑。“可是他知道我要来海边,也要跟著来,我也没有办法啊!不过你放心,他和他朋友会住在另外的别墅里。看你紧张的那个样子!”
我安静的看著她,不知为什么,恍惚有种被出卖的感觉。
“别这样嘛!盼盼,既来之,则安之。痛快的玩它几天,不要想太多!”她放柔了声音企图软化我的心志。
我暗暗叹了口气。不该来这趟海边的!
一会儿的功夫,雪儿已经把行李整理、摆放好了。我走到窗边,沐浴在光线尘埃中,看著不远处的海滩和大海。再回头,雪儿已换好一身比基尼,盈笑的站在我面前。
雪儿有一副傲人的身材,雪腻的皮肤,穿著比基尼,显得凹凸有致,赏心又悦人目。
“盼盼,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怎么不换衣服?”她催了我一声,随即坐在床边涂抹防晒乳液。
我根本没有打算游泳或玩水,我只是来看看,所以手提袋中只有简单几件夏季长袖薄衬衫和七分长裤。
“天啊!你是从阿拉伯来的?还是你以为你这是在沙漠?包得这么密!”雪儿看我穿著长袖薄衬衫,七分长裤,不断的摇头。
“我没打算游泳,只是来看看海!”我说:“来!我帮你擦背部!”
雪儿将长发挽起,我从她後颈一路抹涂著防晒乳液。
“你的皮肤真细腻。”我轻轻帮她涂抹著乳液,手滑触著她的皮肤,手指轻轻弹跳著。“不但光滑,而且充满弹性,像婴儿的肌肤一样柔嫩。”
我的赞美是很直接,而且是实情,雪儿高兴又得意,灿烂的笑一直挂在脸上。
海蠢四处是人,我们找了一处地方,忙了半天,遮阳伞还是立不起来,一旁立刻有年轻的男子自告奋勇。
“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雪儿笑得妩媚,感谢的话听起来却那么不由衷。
海唱最是能呼唤夏天里颗颗骚动的心。雪儿躺在沙滩上,闭著眼,浮跳的眼皮泄露她的心根本不在沙滩了。
“雪儿,你如果想玩水就尽管去,别管我!”我说。
她睁开眼,双眼的确是在期待,但不像是为了海。她的视线很不安定,游移不停,最後停在沙滩上方,而且亮了起来。
我转头去看,地平线上出现了三个人影。
他们往我们的方向走来,走越近,雪儿的神情就越美艳。三个人最後停在我们的遮阳伞阴影中。
站在最前头的是雪儿的那位朋友——王先生。他穿著白上衣,海滩裤,款式的设计跟时装差不多,而且花色鲜艳,深具视觉效果,相当刺激感官。
後面站的两个人,范尚伦和一位年轻女郎。他也穿了白上衣和一件花色的海滩裤,粉绿相间,根本不适合他年龄的青春,可是穿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古铜色的肌肤下,显耀著他平时锻链有成的肌肉和活力。
他的女伴则穿了一身豹纹海滩装,质感华贵,夺去了海滩上各色女郎的不少风采。
“真是巧啊!盼盼小姐,居然在这里遇见你!”范尚伦露出了潇洒的笑容。
“盼盼,你和范律师认识?”雪儿惊讶的问我。
“不认识。”我面无表情,站到阳光下,颈间的蓝宝石迎光缤纷。“雪儿,你跟王先生慢慢聊吧!我到附近走走。”
沙滩很烫,沙粒很细,顽皮的渗入趾缝中,搔撩著人脚间又麻又热又痒。一开始我就打赤脚下来的,走了一段路後,脚底开始由热转烫而生痛了。
我赶紧移步到水间。
脚一碰著了水,不禁就想亲近海。我边走边踢著潮水,想起了古堡那处海滩。一个浪打来,我闪避不及,通身让浪给打湿。
既然湿了衣裳,不如更亲近海!我卷起了衣袖,远离戏水的人潮,和浪相追逐著。
海水一样湛蓝,晴天也依旧深邃,只有人不在。我仰躺在沙上,凝视青天的深邃,然後翻身将脸蒙在沙滩上手臂里。
“你好像玩得很陶醉!”阴影遮住了太阳。
又是那个讨厌的范尚伦!
我仍将脸蒙在手臂里,不想抬头。
“你为什么不肯抬头,我那么让你讨厌吗?”只听声音不看人的话,范尚伦的声音的确很有说服力。大律师,哼!
我仍是不愿抬头,企图让他以为认错人。
“盼盼小姐!”他居然伸手撩拨我的头发。
“范先生!”我猛然抬头,离远他一些。“我们一直是不相干的人,以前既不认识,以後也没必要认识。也许你对每个人都很亲切,不过谢谢,我们只是陌生人,你不必对我那么客气。”
“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他笃定的微笑。
“我没有这个荣幸。”我乾脆把话说明白。“雪儿喜欢王先生,那是她的事;范先生和各式的美妙女郎交往,那是你的本事。不过请你分清楚,雪儿是雪儿,那些女郎是那些女郎,而我是我。请不要将雪儿和王先生的模式套在我身上。范先生,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哈哈!是够明白了!”他大笑。“可是,我还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我皱著眉,他却更开心,趣味盎然的跟著我。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海滩。和那晚一样,我感觉到背後有东西在追著,寒寒的。
第二天,我不想再到海边,只是坐在小别墅的阳台,看著蓝天和远处的阳光海滩。远处的海面有点点帆船,张著风帆;还有浮沈在水面的冲浪板;以及在海面呼啸成一条白线的水上摩托车。
夏天的海边真是热闹。我在阳台上看著看著竟睡著了,醒来时夕阳无限好,日照近黄昏。
“盼盼!”雪儿全身湿的跑进来,在浴室里边冲洗边说话,浴室门没关,很清楚的传到阳台来。“王铭要请我们吃晚饭,你赶快换好衣服,他们在外头等我们。”
我没有动,留恋著黄昏斜阳。
“盼盼!你怎么了?不开心?”
雪儿看我仍蜷在阳台上,走出来问。她穿了一身薄纱洋装,火一样的红。
“没有。”我伸直了腿,懒懒的。“我觉得有点累,恹恹的,你自己去吧,我不陪你。”
“那怎么行!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光喝这些水又不会饱!”她摇摇我身边的矿泉水瓶子。
“我不饿,只想休息。”
“那我不勉强你了,你好好休息。”
我继续维持这种花费力气最少的姿势,连动一下指头都舍不得,怕动作牵动肌肉,肌肉再牵动胃壁,而使空腹产生痉挛。
其实我肚子很饿,饿得虚脱,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再动用手提袋内,我那剩几张的百元钞票。
来海边三天的日子,除了看看海,另一方面,我想把它当作和过去旧日子的一种告别。这以後,我得认真面对生活了,面对孤单的一个人的日子,面对金钱的压力。
我听见门开的声音,并不想费力气回头。雪儿大概忘了什么东西。我等著她喊叫的声音响起,或是关门的碰撞声传来。
没有。只有门轻轻扣上的声音。
“雪儿?”我叫了一声,仍然懒懒的半躺著。出声用力,隐隐牵痛了胃壁。
脚步声停在我身後。我仰头朝後,对方俯脸朝下。
“盼盼。”范尚伦阴魂不散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我闭上眼,有点不确定是不是看花了眼。再睁开眼,他的笑脸仍旧明晃在眼一刚。
“你怎么进来的?”我没有改变姿势,仍然仰著头。
“听雪儿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特地过来看看。”他很自动的坐到我身边。“我带了一些东西来,你肚子饿不饿?”
“谢谢你,我不馋。”嘴巴说不饿,肚子却很不合作的咕噜响起来。
他非常嘲讽的笑了。
“你何必这么倔强!盼盼,起来吃点东西吧!饿肚子对身体不好。”
他叫“盼盼”的语调让我不寒而栗。这个人侵略的方式是逐日蚕食的,先清磨人的意志,削弱其防守的意识,最後再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