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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点了”他开心地抚摸她仍轻颤的背。
“好——好一点了——”她虚弱地低语。
“不该带你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舒服?”他轻柔地拭去她脸上凝聚的冷汗:“我去打个招呼,然后我们立刻回家好”
她只能点点头,松开紧紧拉着他的双手。
方群智朝会场中央的主办单位急忙奔去,一心只想赶快带宝儿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是群智的女伴?”
宝儿抬起头,宋西华风姿绰约地站在她的面前,美艳的脸上除了好奇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她小心翼翼地点点头:“我看过你,你那天晚上来过我们家。”
宋西华被她一句“我们家”惊出一身冷汗,她勉强微笑:“你是群智的什么人?”
宝儿被问傻了,她是群智的什么人总不能说她是方群智自街上捡回来的小可怜吧?
“我——是他的朋友。”
宋西华轻笑,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一些:“你好可爱,几岁”
“……”
“不想告诉我?”
她摇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忘了。”
宋西华呆愣半晌,试图听出女孩话里的意思:“你——忘了自己的年纪?”
“不只是年纪,我什么都忘”她低下头小小声地回答,无法克制地自怜起来。
她怎么跟眼前的女人相比她成熟美丽,而且端庄能干,而自己只会哭,除了片断的梦魇之外,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甚至不会打字!
宋西华蹲了下来,温柔地拉开女孩扭绞着裙子的又手:“你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会这样的,不必担心,我认识很好的医生,可以带你去看他。”
宝儿感动地微笑:“谢谢!你人真好!”
宋西华还想说什么,但方群智已越过人群走了过来:“宝儿,我们可以走”
“裙子!这个小姐人很好,她说她要——”她突然住口,恐惧地望着会场前方的舞台。
灯光暗了下来,布幕正渐渐拉开,一曲柴可夫斯基的G号交响曲轻忽忽地传了出来。
“宝儿!”
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很恐怖地瞪着舞台上一盏一盏亮了起来的灯光,身穿流行服饰的舞者踏着轻快的脚步舞了起来——
方群智慌了!她的神情很可怕,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似的:“宝儿,我们出去,现在就出去!”
宋西华拉住宝儿的手,和群智一起把她推出了表演场。
“宝儿!看着我!看着我告诉我你没事!”群智将她的身体转向他:“宝儿!”她隐隐约约听到群智的声音,心智却仍困在那未知的恐惧中,一大片可怕的音乐在脑中暴跳——
抬手,转身,踢脚——
宝儿!又错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再来一次——
不对!不对!我说抬手!
“她的情况不对!我们得送她去看医生!”宋西华提醒他。
他狂乱地点头,将宝儿抱了起来,路上却看不到半辆计程车。”我的车在停车场,你去开过来!”他将钥匙扔给她,迳自抱着宝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回答我你到底怎么宝儿,别这样吓我!”
宋西华离开没多久,摩托车的声音急促地响起,他抬起头正好看见一群黑衣骑士停在他的面前。
“把她还给我!”领头的骑士指指宝儿。
他眨眨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把宝儿交给我!”
“你是谁?”
“你不必管!把宝儿交给我!”他显然已经非常不耐烦地咆哮!
群智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她:“休想!”
他愤怒地跳下车走到他的面前:“你对她做了什么好事?把宝儿还给我!”
“不!”
两个男人开始扯着宝儿的手。
她的神智被这一扯给扯了回来,她先是用力抱紧群智,然后发出可怕的尖叫!这一叫,他们全都愣住“我要回家——”她开始哽咽,抱着群智的手更加用力:“带我回家。”
“我们马上就走。”群智抱着她站了起来。
“宝儿!你不能跟他走!你忘了我”他脱下安全帽拉着宝儿的手:“宝儿!爸妈很担心你!”
群智看着眼前的少年,再低头看看怀中一脸茫然的宝儿:“宝儿?你认识他”
她没动也没回答。
“该死!宝儿!我是小海!我是你弟弟。”
第五章
“小子,你最近和泰生怎么二个人都怪怪的,见了面跟陌生人一样客气。”韩拓的父亲韩奇风抱着咿咿唔唔的小孙子问道。
韩拓的母亲华香梅和泰生的父亲荆远达闻言也走了过去等着他的答案。
他望着三双写着程序不同的疑惑的眼睛叹口气:“我真后悔和你们一起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们。”
“你和泰生吵架?”荆远达问道。
“嗯——不算,只是有点争执。”
“争执和吵架还不是一”韩奇风瞪了他儿子一眼:“到底是什么事?我好不容易才替你找了个小媳妇儿,你要把她气走了我可不饶你!”
其他二人虽然没答腔,但神情中表示的意思和韩奇风完全一样。
“喂!你们公平点好不好?好像一切全是我的错一我也是你们的儿子”他大声抗议:“我不是要气跑她,我是要留住她!”
“留住?泰生想去哪里?”荆远达着急地问,好不容易才得回来的女儿怎么能再让她走?
“她想去纽约找方群智。”他闷闷地回答。
“什么?”三个老人不约而同愣了一下。
韩拓干笑二声:“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了吧?她想去纽约把方群智带回来。”
“你是比较担心她去纽约不是比较方群智回来?”韩奇风好奇地问。
“都有。”他不甘愿地承认。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荆远达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是她不让我跟去,说什么方群智会以为我是去示威的。”
“我同意泰生的看法。”沉默的华香梅突然开口:“我认为你应该让她去。”
“妈!”
她举手示意他让她把话说完:“泰生一直对群智有歉疚,如果你不让她去消除自己的罪恶感,她反而会一直耿耿于怀,还不如让她去把事情弄清楚。”
“你妈说得对,我很同意。”韩奇风逗弄小孙子:“你不想你老婆心里一直有别人存在吧?”
所有的人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韩氏夫妇之间的心结存在了三十年,到最近才解开,但苦也已经吃了三十年了!
韩拓别过脸望着窗外的海景:“我知道,但我不放心,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而我在这里胡思乱想。”
“那你就别胡思乱想。”荆远达走到大窗子前,他的女儿正在沙滩上漫步:“泰生很爱你,你应该相信她。这就算是你们之间的考验。、他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夫妻之间绝不能有芥蒂存在,否则再相爱也不会幸福。”
三个曾经历半个世界的风霜打击的老人家全都沉默下来,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我——”
“你嫉妒。”韩奇风冒出一句。
“而且你吃醋。”荆远达接下去。
“你是个很没度量的丈夫。”华香梅做总结。
韩拓又好气又好笑地瞪视他们,没想到他的小儿子猛然又冒出一句:“爸爸羞羞!”
然后吱吱咯咯地笑了起来。
三个老人强忍笑意,滑稽地互看。
“对!我该死的嫉妒得要命!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这不是一个好丈夫的行径。”
“这也不是一个好男人会有的心态。”
“这当然——”
韩拓挫败地哀嚎:“我怕了你们了!”
他们唱诗班似的评论终于暂停下来。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韩奇风再度问道。
他没好气地回答:“我去找我太太,这样可以?”
“那当然可以。”他们不约而同的回答。
蔚蓝的海洋和天空低低地吟唱着永远在改变的旋律,而意义却完全相同的海洋之歌。
这里是少数不为人知的净土之一,偶尔漂流过来的垃圾是从很远的另一端所传过来的,也许再过不久,这里也会充斥着踏浪的人群、夜游的情侣,但至少现在它仍是干净的。
荆泰生坐在岩石上,眺望远处的海天一线处,这一大片干净的海洋暂时完全属于她,为她歌唱。
想起二年多以前,她也是坐在这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心境,当时的她思索着人生的意义,沮丧得想跳下海里再也不要回到人世。
而现在她坐在这里,想着对丈夫的忠诚和对朋友的忠诚。
她欠群智一个完美的结局,她欠他一个可以继续去爱人的理由。
群智曾交给她一枚沉重的戒指,说他总有一天会再找到真爱,总有一天会再来索回,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那枚戒指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堪负荷——
她欠他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