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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笑了。
——口惠而实不至,谁会帮你办事?
——你要懂使钱的手腕!
——你会不会做人哪?
——做大事业者的气魄,你得学著点!
她哪……
那个精悍的姑娘,那个每每训他时,脸上总是一副「听我的,准没错」表情不可一世的女子哪……如今她可好?
若没有她凶巴巴强制他去学著如何施人小惠,现今的他,肯定仍只是个努力勤劳的赵府小杂役,就像跟他同乡的那个阿南一样,对著一年十两的工资感激不已,希望能在赵府终老,半点儿也不敢想自己也会有这麽一天。
曾经,在他心目中,这辈子能赚到一百两银子就是老天厚爱了。但现下,他怀中有五百两的银票,难以想像赚钱竟是那麽容易的事。幼时,他拚命种田、种菜,到市集去卖自家养的鸡鸭,总是两三文钱就被打发掉,一家子处在饥饿状态,要挣到一两银子对穷人而言是何等的艰辛。
两相对照,天差地别。
所有的转机,皆来自於她。
她逼他写字读书,教鞭的淫威让幼年畏怯的他不敢不从,死命强记那些艰辛的文字;而後,他赚到了生平第一笔钱,他发觉到识字的好处,更加发愤图强。
元初虹打下他不错的根基,以致於後来进入赵府做事,赵总管挑了他去陪三位少爷读书,每天早晨夫子来授业时,他便过来准备文房四宝、磨墨、摊纸、从书柜上找出夫子要教授的书本……整整两年,他受益匪浅,连艰涩的古文也看得懂了。
穷尽一生出卖劳力,他大概可挣得一百两。
而,用脑子去赚钱,加上勤奋,一生可获得的将是无可限量。学识、见识,可扭转一个人的命运。还有谁比他更深切体认到这一点呢?
以为一辈子到老,赚一百两便心满意足,但他现在才二十岁,却已赚得五百两。
发达了,很喜悦,但没有想像中的狂喜。十二岁那年赚到七文钱的感觉甚至比现在来得快乐.他是怎麽了呢?
二十岁碍…她,也二十了吧?
有没有当上一流的牙婆?有没有再教恶人欺侮?有没有……嫁人了呢?
他不曾经历过男女之情,也不晓得心中这种牵念要以什麽词句来解释,他只是纯粹的希望著——如果他非得完成终身大事,那麽妻子能是她有多好。
没有注意过其他女子,虽然一直以来都有人向他示好。尤其在赵府时,好多美貌的丫鬟总在他身边走来走去,送巾子、缝衣服的,他全不敢收,因为……——除非你想娶那位女子为妻,否则别乱收女子送来的东西,当心被当成花心浪子……她说过的,女人家送男人物品,是传情的意思,吓得他从此半件也不敢收。以前因为家贫,加上没有成年男子的自觉,老把各方送来的好处全收下,然後寄回老家给家人用,没想太多。以後就警觉多了。多亏她提点,否则不晓得要怎麽收拾呢,几次争风吃醋的阵仗就够他吓的了。
一方手巾自他袖中滑落,轻飘飘的落到地上。他弯身捡起,不由得一笑。这巾子,是她的呢。那回他手肘不小心受伤,她给他绑上的。
巾子料不顶好,放到现在已经泛黄,边缘也松脱了线头。巾子上还沾有他的血渍,当初怎麽洗也洗不掉,一直放在身边,天天傍著身,却又舍不得用,怕用坏了。
没敢收任何女子的物品,倒是收了她的。她恐怕早不记得这件事了。
明日,他将启程回家乡,不知道能否遇见她?
也许看到她手上抱著娃儿,成了别人的妻……但他想,他应该会……也应该能笑著向她打招呼,而不会把低落的情绪泄露出来。
她……嫁人了吗?
唧唧唧唧——
蝉声益加扰人,剩下的夜,无眠。
································元初虹手上抱了个才刚满月的奶娃儿,快步的,同时也悄声的正要遁逃回房。一双眼警觉的左看右看,似乎在防著什麽,搂紧怀中的小宝贝,把外袍拉拢,企图盖住小婴孩的身形.不能被发现,千万千万不能被发现!否则就……「唔嗯.」小娃儿不舒服的低吟了声。
「乖乖哦。」连忙双手齐动的轻摇著,脚下步伐更快,几乎要算是在小跑步了,豆大的汗渍往额角滑落。
快到了,快到了,只要再走上十来步——「哪里逃?!」倏地,前头横阻出一道剽悍的身影,大张的双手彷若正要扑食的猛禽,就要将她吞没了。
元初虹倒抽了口气,顿住身形,矫健转身另寻出路,但——「可恶的家伙,纳命来——」熊吼袭来,後头亦无退路,正好是一前一後的包抄!
她张大嘴、瞪大眼,楼紧怀中孩儿,索性不逃了,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
「哼!你们别想从我手中抢走娃儿,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
此时,包抄住她的两人已牢牢围住她,其中一人伸出爪子,慢慢地、慢慢地趋近,配合著狞笑……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将小娃娃抢过来,功力之高超,甚至没让婴儿感到任何不适——「滚一边去!」顺便伸腿一踹,要不是元初虹闪得快,的得在地上滚好几圈了。
她张口凄厉悲呼:
「娃娃还我!还我我我……」回音直达天听。
「什麽还你?是还我才对!」大块头不屑的打断她,才转向此时手中抱著娃儿的人叫道:「还我啦!我今天还没抱到呢。」
啪啦!一记爆栗子轰得他满眼的星星月亮太阳。
「不肖子!用这种口气对你娘我说话,罚你现在立刻回房去跪在墙角思过,不必起来了。」
「又来这招!娘啊,娃娃该吃奶了,我抱回房给她娘喂,免得她饿著了。」此乃元再虹的哀怨之声。
自怜完毕的元初虹过来捣蛋:
「胡说,娃娃吃完奶我才抱出来的。这里没你的份,你去厨房端补品服伺你娘子去,少来烦我们。」
「对啊对啊!产妇如果没有好好补一补的话,以後有苦头吃了。我说你哪,照顾你媳妇要紧,这娃娃就让你任劳任怨的老娘看顾著,别担心。呵呵呵……」元大娘实在挤不出任劳任怨的表情,最後便以奸笑代表一切。
哇哈哈哈……
方圆十里,不,百里内,都没哪家的娃儿比得上她家的孩子俊俏可爱。瞧这大大的黑眼珠骨碌碌的溜转著,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的孩子。挺挺的鼻、小巧的菱嘴、红嫩嫩的双颊,再加上乖巧不易哭的脾气,可以想见日後会长成多麽美丽的大美人儿,甚至还可能成为县城第一美人呢。
她元大娘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麽可爱的孩子。喔,她爱煞了这心肝宝贝。一定是元家积了不少德,才生得出这麽美丽的子孙,呵呵可可……好开心。等会街坊邻居要过来找她闲聊,并且直说了,来的目的就是要看小娃儿。娃娃出生至今不过三十五天,别人送来的小衣服、小玩具便已堆得小山也似,天天往她家串门子,就为了看这俊俏的小娃儿。
元再虹哇哇大叫,跟在母亲身後团团转:「娘啊!至少让我抱一下嘛,娃娃是我的宝贝女儿耶!」全天下再也找不著比他更哀怨的父亲了。他女儿出生至今,他都没能在女儿清醒时抱抱她,因为凶恶的娘与姊姊总是化身为土匪劫人就跑,有时想抱一抱熟睡的女儿聊表慰藉,要是给她们发现了,少不得一顿好骂,命令他不得侵扰娃娃睡眠。
呜……好命苦哇,他是娃娃的爹呐!
元大娘才不管他的苦瓜脸,迳自走向前庭:「回去照顾你媳妇儿,灶上那只当归鸡叫她要吃完,那是用当归的须尾炖的,有助她早日排除完她体内的脏血恶露。你可别又帮她吃了。别来烦我,我和李大婶她们在前院喝茶。看我对你多好,没几个婆婆会这麽好心帮媳妇带孩子的。」
什麽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元家姊弟有了深刻体会。
「我的宝贝女儿碍…」元再虹颤抖著手,却没胆冲上前抢人,身体危颤颤的在风中飘摇如落叶,好不凄凉。
元初虹叹口气,一旦娃娃落到母亲手上,她是没任何指望了,所以很直接的认命,「好啦!别叫啦,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算好时间,两个时辰後抢娃娃回来喂奶,到时至少能抱一抱她……」说到这个,她才想到:「对了,你到底想好名字没有?老是娃娃、娃娃地叫,总不能叫一辈子吧?」
「我说要叫宝儿,你们全反到的。」还怪他呢!元再虹满心的抱怨。
她一指戳向他额头:
「拜托!我们姓元,叫元宝能听吗?」
「至少我们不姓金嘛,有什麽关系?!」他觉得很好听又很好记,偏偏母亲与姊姊意见特多。
元初虹恐吓道:
「当心娃娃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