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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徘徊在那让人痛苦不甘的记忆里,他的母亲岑氏虽为妾室,但多年来,在宣同她都是府里的女主人,过着奴仆簇拥的锦衣玉食贵妇人生活。
进京后,岑氏变成所有人的仆人,呼来喝去,任意叫骂;数九寒天,端着暖水站在室外等候婆婆起床洗漱,通常都要换七八趟热水,两天那双三寸金莲就长满冻疮,别说走路,连站起身都疼得直冒冷汗;这还只是一天的开始,洗脸后是给婆婆梳头,掉一根头发,岑氏就成为残害婆婆的恶媳妇,没用的乡下人,所有人都指指点点。
在这样不对等的婆媳关系里,养尊处优的岑氏很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手肿,背驼,脚伤,她的婆婆说既然她不愿侍候老太婆,不要这个恩典,那就去厨房帮衬。
在那,岑氏因手脚慢,不懂公府大家规矩,她时常没东西吃。有回,岑氏与夏侯俊的丫环迎面相遇,“碰掉”了饭盘,岑氏被逼趴在泥地上磕头吃光俊少年的恩赏。就连倒夜香的老汉都能把屎尿泼到她身上,只因为她是妾。
“他要对付我,没关系。真地,有输有赢,我也不怕他那些花招。可是,那是我娘,夜了会给我盖被、下雨会叮咛我不要贪玩、半夜会给我送夜宵的亲娘,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作贱。”
夏侯雍心痛得快要落泪,他吸涕一声,控制住情绪,低喃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干掉他。取而代之。人犯我,我必十倍、百倍回报。”顾家琪举起拳头,醉言醉语地发狠话。
夏侯雍大笑,腾出左手展开,那上面少了小指,有骄傲,有坚定,有憎恨,所有的仇恨都深刻在骨子里头。他道:“所以,我一定会成功。”
他回过头,看她,问道:“你呢?你会不会做我的妻?”
顾家琪一记粉拳,打歪夏侯雍的脸,嚷嚷道:“黑鬼,不准靠近!”
夏侯雍失笑,摸摸脸上的脏泥,到河水冲脸,捡回些干草柴禾要生哦,惊见赵云绣抬脚要踩小孩,他奔过去,大手一伸,把人带到另一头:“你干什么?”
“干什么?那个贱人,狐狸精,不要脸的贱种——”
啪地,夏侯雍一巴掌扇掉那些话,赵云绣捂住痛处,满目泪花:“你打我,你竟敢打我,你个没良心,我这么喜欢你,你竟然为个贱种打我。”
“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你。”夏侯雍毫不留情地说道,“我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的脚,骗局拆穿后,他就不想和她再有关系。
“你胡说,你明明喜欢我,你说过的,是不是她,她说什么了?”
“和她无关,你不要什么事都怪她,看看你自己。”
“还说和她没关系,你从前从来不嫌我不好,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啊,我改,我改好不好?”
夏侯雍挥手欲走,赵云绣拉住他不让他离开,那些话,他说过的话,他怎么可以都忘了;又哭闹叫他摸摸他的心,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他,她那么、那么地喜欢他。
再后来,赵云绣发狠地抱住夏侯雍的头,死死地吻住他。
再后来的后来,夏侯雍拉开赵云绣的衣裳,两人从岩石堆处滚到河边细沙滩边,再滚回顾家琪身边,因为谢天宝在这儿生了堆火,暖和。
谢天宝到小树林里练武去了,怕打扰小南睡觉;他压根儿没料到,赵夏这么能滚。
五十回 近来云雨忽西东 措手不及(上)
却说顾夏赵三家合伙瓜分程家私藏金砖的仓库,仨个长辈各去安排门路转移金砖,小辈们在洗砂河边上演青梅竹马的三角恋狗血青春剧。
尽管说,顾家琪从来没入戏,但,不幸地是所有其他人都把她当成那个男主角被辜负的杯具小青梅。
就连夏侯雍本人也是数次欲言又止,神情是全是尴尬后悔厌恶的复杂情感。赵云绣一派小女儿羞姿,捏着小手帕步步跟随,她已大获全胜,也就很大度地不计较自家夫君与曾经的沧海两两相望,总得给他们把话讲清楚的机会嘛。
等日子定了,她过门了,顾小南若再与她相公勾勾缠缠不清,就甭怪她不客气。
赵云绣看准夫婿,是羞怯带甜蜜的;赵云绣看准情敌,那是警告里带杀气。
顾家琪只能表示,青春不狗血,人生也没味。
谢天宝低语:这世道变了。未婚失身还喊得这么光明正大,都不怕人说嘛。
顾家琪捂嘴偷笑:要与时俱进,何况,你觉得他们这一对很有趣吗?
谢天宝表态,他不能理解这出戏里的欢乐。
“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天宝弟弟。”顾家琪嘻笑。
五人神情不一地走在大街上,寻找合适的吃早点处。
忽听一声:“小南。”
夏侯俊。
他怎会在此?顾家琪转念就挡不住心中波漪,她微笑应道:“夏侯俊。”
夏侯俊走过来,想抱起小姑娘,却被人所阻,他用亲昵的口气,道:“小南,你定要连名带姓叫我不成?”
“不喜欢?”
夏侯俊自然说她高兴就好,夏侯雍在旁边骂了句恶心谄媚,夏侯俊轻哼,问道:“小南,你怎会和这匪类在此?”
“爹爹要我管事,他在这儿搭把手。”
“小南,有什么事跟我说,何必找这卑鄙小人。”
顾家琪笑道:“正有件事要你帮忙。”
夏侯俊神情见喜,比比一旁的清都楼,道:“那我们边说边谈?”
顾家琪道好,与夏侯雍、赵云绣说她去谈些事,他们改天再约,遂与夏侯俊入雅间。顾家琪先问,他缘何来此。夏侯俊道他与太子护送真波王子到宁夏,与罕东都谈各平交换战俘,顺道来看望她。
果然如此。
“这么说,你们把他治服气了?”
“自然。”夏侯俊绘声绘色说起他们先用大火铳镇慑,又借用神鬼之名,真波王子等战俘如何吓得面如土色,惊恐叫祖父救命等等狼狈相,一路老老实实,不敢再多做要求。
顾家琪轻笑,夏侯俊痴迷,瞧得目不转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低头吻住小孩的唇,反复吮吸。该怎么形容这一记吻,顾家琪不知,她只隐约记得她已很久没有和一个男人相濡以沫,而且,夏侯俊的气息并不太糟糕,因此,她几乎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情况变得有点失控。
当夏侯俊开始拉扯她的衣裙,顾家琪回过神,一脚踢向他抬起的下身,夏侯俊要害吃痛,整个人佝偻弯成熟虾状。
“那个,这个游戏是不是很好玩?”夏侯俊虽痛楚难忍,但仍难掩自得,平素小姑娘一派古灵精怪,对他时冷时热,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天生的尤物。想到销魂处,夏侯俊又是情动,蛊惑小孩继续玩亲嘴游戏。
顾家琪神情平淡,拿茶水润润喉舌,诡笑道:“你果然有恋童癖。”
“不不不,”夏侯俊连声否认,“我只喜欢你,小南,我只对你一人如此。自从那日,我眼里梦里心里全是你,”他贴着小孩露骨地说情话,在她耳边厮磨,实在忍不住欲再吻,却碰以冷冷的铳管口。
顾家琪用手铳抵着他的下颚,微笑比划不可:“不要过界。”
夏侯俊举手,微微退开两步,坐下,嗯咳一声:“你说有事要谈,什么事?”
顾家琪以茶水在桌上写道:我出钱,你找人,保真波不死。
夏侯俊收起笑容,沉吟后,道:“这么说,金砖确实在你们手上。”
顾家琪面不改色,一语双关,道:“金砖没了,还要以再找;有些东西一旦没了,那可是永远都没有第二次机会。”她从怀袖底取出钱庄印信,推过去。
“俊某谢小南雪中送炭。”
夏侯俊神色悄然,收好凭据。饭毕,两人分头行事。
顾家琪到矿地库房调货,冷不丁被夏侯雍制住,库门反锁,谢天宝在外怒砸大门。顾家琪微皱眉,道:“何事?”
夏侯雍噗哧噗嗤地喘重气,紧捏小孩的双肩,吼道:“你竟敢让他亲你,你竟敢这么做!”
顾家琪轻笑,道:“你看到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吻他?”
“这是我的事。”顾家琪尝试动了动,夏侯雍却箍得很紧,顾家琪看向他,“喂,好聚好散,别搞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夏侯雍很愤怒,又很后悔,忧伤地猜想:“是不是因为我?我和阿绣的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想的,那是个意外,我心里只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他摇晃她,“你不要跟他好,你就算要报复我,也不要找他,他根本不是个东西,他配不上你,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会把赵云绣摆平的,我不会让她阻碍我们。”
顾家琪脑子给晃得难受,试着安抚道:“冷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侯雍像失了神一样看着她,忽然紧紧抱住她:“我知道这很疯狂,你这么丁点大,都不懂得什么是感情。可我真地很喜欢你。就跟你只喜欢金子一个意思,明不明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