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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公主,您抖得厉害,云儿好怕……”云儿哭得伤心,芷蘅忙安慰她:“云儿别哭,要是我死了,你就去伺候昭阳公主,昭阳公主是最得宠的了,一定能让你有好日子的,对不对……”
“不,云儿只跟九公主,她们……她们都是坏人……”云儿哭道,“云儿八岁就跟着公主了,云儿不想离开公主……”
芷蘅笑笑,难得这宫中还有云儿这样待她之人。
“云儿……”芷蘅也再哽咽难言。
她望着天际冷透的夜空,忽然说:“其实……如果我死了,也许一切都会好了……”
“公主。”云儿惊恐的看着芷蘅。
冷月里,芷蘅忽然看到一张冷峻的脸。
“不日本王便会迎娶你回大沅朝。”
心尖忽的剧痛。
遥远的北方是大沅朝朗朗星空。
长夜无声,唯觉漫漫。
一个多月过去,这句话已经变作了一句笑柄,虽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昭南,看来,我果然信错了你。
恨意忽然随着寒气占据了整颗心。
我要活着
她恨这个皇宫、恨父皇、恨母妃、恨杨芷菡、恨杨元鹤,还有……李昭南!
那个一夜风流,然后消失不见,让她在耻辱里更加耻辱的男人。
“云儿,我要去大沅朝。”芷蘅望着冷月凄凉,点点凄冷,萧瑟在月光里。
月是他乡月,人是他乡人。
在这个世上,她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爱人。
她只有自己,只有云儿……
“公主……您说什么?”云儿不明所以。
芷蘅看向她:“我要去大沅朝,我要亲口问问那个人,他这算是什么?可算是仗剑沙场的热血男儿?可是一言九鼎的天将军所为?”
泪水含在眼里,是他让她更加耻辱的活着,是他,给了她一个梦,又亲手打碎。
“公主……”
芷蘅掀开被子,披衣下床,云儿忙拦住她:“公主你去哪儿?你还在生病?而且皇上……皇上他……”
云儿咬唇没有说下去,芷蘅却想起了父皇的金口玉言。
“云儿,我要活着,我必须活着!”芷蘅看着她,目光坚决,她推开云儿向外走去。
“公主……”云儿追上去,芷蘅却用尽仅剩的力气,一步步向春暖阁走去……
我不能死,决不能!
晚风清淡,并没有冷月似的寒,可芷蘅却感到越发乏力,走到春暖阁宫门前,已再难支撑。
她摔倒在地,云儿扶住她:“公主。”
芷蘅望着守卫,一字一顿:“我要见歌妃。”
守卫迟疑,道:“歌妃已然安歇了。”
春暖阁内,明明有悠扬的曲声传来,明明有丝竹绕梁的欢愉,芷蘅强撑住身子,面色惨白:“我要……见歌妃。”
云儿亦道:“这位大哥,求您……求您通禀歌妃,便说九公主患病,求见歌妃娘娘。”
守卫终究心生恻隐:“好吧。”
“多谢大哥。”云儿连声道谢。
芷蘅却支持不住倒下去,冰冷的石地,透骨的寒意,芷蘅撑着不闭眼,眼角处有冷月清辉淡薄的洒在石地板上,春色旖旎,星色也华,唯有我,这世上最卑微的人,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
芷蘅想着,那守卫走出门来:“九公主,请回吧,歌妃娘娘说……她已经歇下了,且,皇上今日才下了口谕,她叫我告诉公主,请公主自重。”
芷蘅心中冷透,看着春暖阁内荡漾的**晚色,不知哪里来得力气,她强撑起身子,竟一声嘶喊:“母妃,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不想死啊,你想要我死,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
这句话,她放在心里十余年,晚风吹开她如墨长发,她一身白衣胜雪,终于晕倒在春暖阁冰冷的宫门前。
心内还有细碎的悲伤撕扯着她的心,一分分的,疼痛不已,她仿佛置身在高高的悬崖,整个身体摇摇欲坠,身后,忽然有无数双手一齐推向她,她跌落万丈深渊,然后,粉身碎骨!
最后的意识,只有云儿一声声的哭喊,一声声的凄凉……
身怀有孕
头胀烈难忍,鼻息间呛人的香气,令她胸口拥堵。
全身疼痛得不能动弹,好似每一分骨骼都随着淡淡升起的香烟一分分断裂。
怎么了?
是死了吗?母妃终归没有救我,是不是?那么……这里又是天界,抑或是炼狱?
“这可要怎么办?这……”
是母妃的声音,她低声的哭泣,是为我吗?芷蘅自顾的想着,却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母妃何曾为她哭泣?何曾为她落泪?何曾为她忧虑至此?
“奇耻大辱,真是我北冥国开国以来最大的耻辱。”
是父皇,芷蘅豁然睁开双眼,只见四周静静垂着的帘幔透着淡淡烛辉,帘幕外,依稀有四个人影,婀娜美好的身量,华贵的衣衫,那是母妃,赤金纹龙绣袍,挺身而立的,是父皇,云儿跪在一边嘤嘤哭泣,旁边还站着一位老者,他是谁?
这里,是春暖阁吗?
芷蘅伸手触摸躺着的床榻,床榻铺陈的锦帛触手清凉,丝质顺滑,只是这一触便知乃上等布料。
该是母妃的床榻吧?
难道,我还没有死?
芷蘅看着帘外,却大气不敢出一声,父皇的怒气即使背身于她,依然那般凌厉。
“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从小到大,父皇不止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芷蘅已经没有了泪,这话对于她,已经稀松平常。
“皇上开恩。”
这次,是云儿的声音,云儿哭着说:“公主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无尘宫求医,实在是……皇上念在公主怀有身孕,身子虚亏,禁不得天牢的阴湿,便饶过公主这一回吧……”
什么?!怀孕!
躺在榻上的芷蘅几乎震惊得掐断指甲,她紧紧攥住双拳,指甲刺进手掌,剧痛令她无比清醒。
云儿说的……是我吗?
芷蘅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父皇冷哼一声:“哼,怀孕?亏你说得出口!那是李昭南的孽种,是我北冥国的耻辱!若她今日死了,也便罢了,可她偏偏活着,她活着,就是我北冥皇室的笑柄。”
云儿只是磕头,朦胧帘幔,她看不清父皇的面容,却可想见他愤慨至极的样貌。
难道……是真的。
我怀孕了!李昭南一夜风流的骨血!
公主和亲
芷蘅紧紧咬唇,心内悲苦再也不能忍耐,泪水滚落,忆起那人缠绵时的意乱情迷,满足后的惊人之举,和一去不复返的冷酷绝情。
她几乎哭出声音,却只是隐忍着心内的剧痛,依然听着外面的对语。
那一直站着的老者此时开口说话:“皇上息怒,皇上召微臣来时,微臣本便有急奏,现在想来,却是有了法子。”
“刘爱卿,还有什么急奏急得过我北冥国开国以来闹出的最大笑话?”父皇很是不耐,“如今,这孩子必须打掉,九公主……也不能活!”
芷蘅一惊,身子顿时冷透。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云儿无助的恳求,父皇只是不理。
说话的该是宣抚使刘裕,他曾帮父皇夺取太子之位,乃父皇心腹,北冥力虽弱,但父皇依旧派了最信任的人出任宣抚使,督察军事的重任。
刘裕道:“皇上,且听臣一言,臣来前,便得到前方消息,大沅朝在一月以前密令天将军李昭南率军十万向南越国推进,想皇上已然听说,李昭南兵不血刃便拿下了两座城池,现已直逼南越都城,南越与我仅一山之隔,若大沅有心吞灭南越,那么我北冥又怎能独善其身?大沅国力日益强盛,便有雄霸天下,一统江山的野心,现如今,唯有北秦可与之一争高下,但,北秦如今内乱堪忧,更顾不得外战,大沅朝以我等小国着手一统大业不无可能,领军的李昭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想来乃是我北冥不可抵挡的。”
父皇略微沉吟:“刘爱卿的意思是……”
“皇上,九公主此时身怀有孕,岂不是……天助我也?”刘裕一言,惊得芷蘅冷汗涔涔。
“皇上,若我北冥提出和亲,更有公主腹中之子,想来大沅朝不会拒绝,若能以公主与她腹中之子换得我北冥百世太平,岂不也是一段佳话?”刘裕的规劝,听似字字真挚。
父皇踱步坐在椅榻上,母妃走在他的身边站定:“皇上,依妾看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