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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是进退维谷。
“好!若可杀出重围,我带着我的人归顺奕王!”罗飞一句,北秦军中一阵大骇。
李昭南挑唇一笑:“好,我们……便并肩作战!”
听罗飞如此说,罗飞下属便不再迟疑,与罗飞战在一处,与北秦军绞杀一起。
眨眼之间,风云变幻。
李昭南与罗飞合力,基本与北秦人势均力敌。
李昭南笑道:“何必负隅顽抗?与我一同归了大沅,既往不咎。”
杀声震天,寒光毕现。
罗飞与李昭南步步向兴江边而去,绞杀的战局,混乱之中,只听身后有阵阵马蹄声。
“奕王上马!”
是唐世言的声音!
李昭南疾步迎上,定是凌风傲带着芷蘅到了良江边,唐世言知他有难,带人前来。
李昭南跃上马,高声说:“唐兄,不宜鏖战,撤。”
说着,对向罗飞:“罗将军,上马。”
罗飞看着李昭南,目光郑重:“奕王请善待罗飞的手下人!”
李昭南一惊,豁然明了。
正欲开口,只见罗飞手起刀落,一刀之下,鲜血淋漓。
“将军!”罗飞手下大喊。
罗飞却已然重重跪倒在地,挥刀自刎刹那,轻轻闭上了双眼。
李昭南惋惜一叹,他知道,这一刀,罗飞成全了义,保全了忠,所谓忠义,他都做到了!
见大沅援军驰到,北秦早已筋疲力尽的将士们有微微迟疑。
夜风下,一时,气氛凝重。
李昭南肃声道:“各位北秦将士,霍乘风已死,霍敏生性残虐,曾因十三公主之死,迁怒送亲使队,送亲队伍千人被杀,想这一次,死的是北秦太子,你等如此,又岂能独善其身?况且,霍乘风又是因何而痛失好局?你等如此为他卖命,却只怕惘然送了性命!若是归顺我李昭南麾下,我李昭南一视同仁,决不食言!”
李昭南声音沉沉,却凛然霸气。
震慑三军!
陆续还有北秦赶来残军,皆被这一句震住!
不错,霍敏性子喜迁怒他人。
这……是人人最是忌惮的关键!
唐世言望着一身浴血的李昭南,他身上伤痕累累,却丝毫不失一分气魄,目光依然傲瞰众生,不可直视。
难怪,他是人人闻之丧胆的天将军,是令各国胆颤心寒的催命符。
是……芷蘅心中恨之深,却爱之切的男人!
军心早有动荡,加上罗飞已死,群龙无首,北秦兵心知,若是回去,恐怕亦只有一死。
一人带头,单膝跪地,众人便纷纷拜倒:“北秦军愿追随奕王,将功折罪!”
李昭南心中一定,夜风凛凛,吹开衣袍,他眉目更有朗然,“好,唐兄,救治伤员,略微整顿,令人再备一艘大船,与我军同归大沅,明晨前来复命!”
言毕,傲然回马,夜色下,峰峦叠嶂、旷远深邃。
李昭南衣袍飞展,策马疾奔——
夜色、血腥、杀戮已在身后。
天际微有一丝红透的云,撕开月色。
天,就快亮了。
秋风瑟瑟如刀,良江汹涌澎湃。
晨光微露,天色未明。
可惜一江风月,被铁蹄踏破,这连年征战的疆土,被滔滔江水冲刷去了血腥。
江风如同寒刀,身中毒素的芷蘅,不令罗永和紫樱为她医治,她一身白衣,立在船头,白色绉纱,若翩然蝶舞,秋风中,缠绵墨发扰乱良江,染血白衣与秋风瑟瑟,荡出江水长天浑然一色。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影策马而来,轩昂气质、目光似火。
芷蘅心内一悸,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她撑着虚软的身子,步步如风,仿佛这一刻,身上充满无限力量。
她迎着他奔过去,直到扑入他的怀里。
感觉他起伏热烈的心跳,方才觉得一切俱是真实的。
“昭南……”
她的手触及湿腻的血水,芷蘅一惊,举首望他:“你受伤了?”
李昭南目光深沉,望着她苍白如雪的倾国容颜,这一眼,似有一生那样长。
他手指纠缠她的发,唇角玩味的笑:“不怕人笑话?”
芷蘅这才惊觉。
身边无数将领、大沅兵士肃然林立,而她,却不顾一切的扑在李昭南怀中。
她脸上立时绯红,欲脱离李昭南的怀中,李昭南却反而臂上用力,将她紧紧压在胸口:“现在后悔,晚了!”
芷蘅一怔,泪眼朦胧中,李昭南的神情耐人寻味。
这一句,似饱含深意。
他似笑非笑,他是指这个拥抱,还是指什么?
来不及细思,芷蘅便感觉眼前一片晕眩,胸口有剧烈疼痛袭来,她突地转身,一口鲜血涌出口中。
白色裙摆,立时血污一片。
“芷蘅!”
李昭南大惊,忙将她紧紧抱住,她却虚软的倒在他的怀中,面无一丝血色……
死里逃生
李昭南将芷蘅抱进船舱,命罗永为芷蘅医治,罗永,他是第一次见,但见他一脸忠厚,为芷蘅诊脉之时,亦目不斜视芷蘅的绝色美貌。
看来芷蘅之言果然不错,世外确有奇人。
“芷蘅所中何毒?”李昭南急声问。
罗永却面色平静,淡淡说:“洋金花。”
“洋金花?”李昭南凝眉,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汗水涔涔的芷蘅。
罗永点头:“解毒不难,以人参为主,佐以半夏。陈皮。茯苓。甘草煎汤服即可,只是……”
罗永似欲言又止,紫樱接口道:“只是,杨妃她产后风湿、身子虚亏,心力交瘁、又遭毒害,只恐怕……”
紫樱亦顿了顿,望着李昭南焦灼的目光,方道:“只恐怕日后再难生育!”
李昭南心中一震,冷峻脸容豁然消沉,他望向芷蘅,她额上细汗淙淙,忽的一声疾呼:“昭南……”
李昭南奔到床前坐下,握紧她冰冷双手,这双手冷如冰霜,他的心却热火烈烈,他望着她,拭去她额上汗水,她额头滚烫,身子却似乎微微颤抖。
“奕王,只要服了药、退了烧,杨妃便可无恙……您……”罗永未及说完,一边的唐世言却示意他不必再说。
他挥挥手,罗永与紫樱会意,退出舱去。
李昭南望着芷蘅凄艳憔悴的容颜,幽眸凝滞,骤然……心痛如绞!
这样的心痛,他自十四岁岁起,便再没有过!
他半晌未有一言,面色冷沉,情绪莫名。
一连三日,大船在江上漂泊,他守在芷蘅床边,始终一言不发。
罗永用药调理,芷蘅面色终究见了些许红润。
当九死一生,芷蘅缓缓睁眼时,第一眼,便映入李昭南通红的双眸,他棱角分明的俊容,仿佛有着疲惫不堪的倦色。
他几夜没睡吗?
芷蘅莹白素指抚上李昭南干涸的唇,挺拔如山的鼻骨,虚弱浅笑:“我昏睡了多久?”
声音绵软无力。
李昭南哑声道:“三天。”
“你三天没睡吗?”芷蘅眼里划过几丝痛色,心疼的望着他的疲惫。
李昭南不语,只是握住她抚着自己脸颊的手,轻轻吻落。
思及紫樱的话,他的心便忍不住疼痛。
芷蘅为他,已受了太多苦!决不能令她再得知不可生育之事!
他永远不会忘记,深牢之中,这愿与他共赴苦难的女子,生死之间,这愿与他携手共赴的女子!
李昭南心中起伏,然面色却只是淡淡,他握紧她的手:“我们回家!”
回家!
陡然两行清泪陨落,芷蘅心内涌起莫名悲痛。
那个家,对于她来说,是怎样的人间炼狱、不堪回首?
但,李昭南深潭似的眼里,浓情滚滚,她终究悲苦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
此番出战,不算大捷,却诛杀北秦太子,收服北秦兵将上万,重创北秦,令齐豫自愿臣服于大沅。
奕王功勋未有减损,反而更盛。
奕王绝地逢生的段子,只需半日,便令大沅街巷口口相传。
班师回朝,进城之日,虽未有上次的十里红绫,列队迎候,但栾阳城百姓,还是尽数涌出家门,一睹奕王飒爽英姿。
回朝复命,李昭南脸色沉沉无光,严霜笼罩的眼,令朝堂之上,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人人皆知,奕王这一战差点丢掉性命,而大沅迟迟不肯派出援军,见死不救,但纵是如此,李昭南却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