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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课乱跑的也没好好念;如果妳想继续上学,华盛顿这儿也有不错的学校,妳转学过来,我也好就近照顾。”
“为什么?”简直青天霹雳,她强烈反弹说:“我不转学,我要回麻州!”
“爸妈不允许,妳回麻州,他们不付妳生活费和学费,妳也没辙。”
“那御浩怎么办?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这不是存心把我们分开吗?”
“就是要让你们暂时分开。”佑显没有否认?“御浩这一年来的表现令我们很失望,天天搞集会游行不务正业,佑钧都拿到博士了,他还遥遥无期在那儿闲晃,偏偏王家老太爷又百般纵容,告诉他要惹大麻烦了还不信。”
“惹什么大麻烦?御浩没事吧?”她紧张问。
“我不是才阻止妳去安娜堡吗?那个国是大会已有中共的人员潜伏,想借由留学生打击台北,根本去不得呀!”佑显又说:“御浩有自己一套想法,我们管不了,但把什么都不懂的妳拖下水就不应该了,妳是李家的女儿,我们当然要保护妳,也等于是保护李家。”
李蕾满脸惊愕,大哥句句皆重话,根本无从抗辩,她慌乱说:
“御浩并没有拖我下水,他也不让我去呀……休学的事也该和御浩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妳又不是王家的媳妇,婚都没订,一切还是爸妈作主。”佑显说:“等御浩把身边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都没有问题了,他又好好当单纯的学生时,妳再去找他也不迟。”
“总不会连电话都不能打吧?”她快哭了。
“最好都不要,暂时分开,也是给你们双方冷静思考的机会。”
“太过份了吧,这是二十世纪民主时代耶--”她很小的时候大哥就离家求学,两人并不亲,她比较不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乱吵,但此刻也忍不住失控。
“小蕾,我们对妳也很失望,妳知道吗?”佑显声音中有浓浓的警告意味。“那么多年来妳不但治不了御浩,反而处处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不是我们所乐意见到的,李家要的是强势的一方,而不是懦弱的一方--我们正考虑或许御浩并不适合妳,或许妳该学学佑钧的理智分手,趁这段时间自己多想想吧!”
不适合?以前拼命撮合,七年之后才说不适合,人又不是冰冷的机器,说开就开,说关就关,她毫无保留交子御浩的身心感情又算什么呢?
难道佑钧,培雯分手,她和御浩也非散不可吗?
她头痛极了,如果御浩在就好了,他会把所有事分析得清清楚楚,一项项耐心地说给她听,她好想他好想他呀--
已经超过一个月了,完全没他的消息,李蕾相信他一定有找过她,但都被大哥挡驾在外了。
她也想过逃脱的可能,但美国不比台湾,位于郊区的房子地广人稀,没有车等于没有脚,要怎么逃?
况且护照、驾照、学生证各种资料都在大哥那儿,又能逃多远呢?
有时太难受了,打长途电话回台湾闹爸妈和大姊,隔着洋他们心肠似乎狠硬多了,不再吃她撒泼啼哭那一套,常常直接就断线。
“王家现在并不好,御浩大伯除了大使的职务,御浩爸爸给贬了官,加上御浩在美国的事,这敏感时刻谁都怕被牵连,妳就乖乖听大哥的话,等事情过去再说吧!”大姊反复最多就是这些。
要等多久呢--原本跟上他脚步就很辛苦了,心上的新洞也还没有补平,随着逐日拉长的分离,误解和隔阂愈来愈大,万一成了危崖鸿沟,会不会哪天再跨不过去了?
担心呀……咕噜咕噜……她鼻子差点呛到,才想起自己正泡在浴缸里。
如果把脸淹到水里,呛昏了紧急送医,说不定医院里还更有机会联络到御浩吧……她真的准备执行时,大嫂在外面敲门说:
“小蕾好了吗?该化妆了。”
“我真的很不舒服,头晕想吐的,能不能不参加?”李蕾回说。
“最好参加,妳大哥怕妳无聊,临时还请了孙思达,你们是老同学了,见了面心情一定会好很多。”
才怪,别更沮丧就不错了……且慢!李蕾灵光一闪,孙思达一向对她言听计从,也许有可利用之处……她踏出浴缸,脑袋又迅速活络起来。
十一月的华盛顿还没有北方的冷意,御浩先在机场打了一通电话。
计程车上了高速公路后,他随手拿起一份英文报纸,角落刚好有一篇关于十月二十五日台湾退出联合国的时事评论。
众多小国喧嚣,主要大国政策改变,尤其美国与中共交好后,台北政府见大势已去,为维护创立国之一的尊严,以悲愤之心,率先宣布退出联合国,不等被驱逐的羞辱。
胜者痛笑,败着黯然,这则新闻也许很快会被世人遗忘,但对千万岛民而言是久久无法平息的震撼,他们的命运被深深影响着,却没有人在乎。
自从安娜堡之行后,这两个月来御浩心境苍老许多。
国是大会完全超出控制之外,一群人说北京已被国际认可为唯一中国,极力主张统一;一群人仍坚持台北为正统,义愤填膺泪声俱下,场面几度十分火爆。
眼看着保钓惺惺相惜的知交好友反目成仇,气氛由热烈到敌对到冷漠,期望中留学生结合成的那股美好力量,顿时碎成惨不忍睹的千万片。
感觉就好像努力以理想和热情盖成一栋美丽的房子,一个大浪打来就寸片不留,才发现那是海市蜃楼、沙丘城堡。
那充满理念远景,以为或许能载入史册的“一九七一年新青年运动”,就在他眼前崩决流产了……
他突然很想念小蕾,一路马不停蹄地回波士顿只想快快见到她,任她泼怒娇嗔都可以,但万万没想到面对的却是她休学的消息--
御浩傻了眼,难道就因他静悄悄到安娜堡,她也没得商量来个不告而别吗?
不!这不像小蕾的个性,她生气时宁可当面指骂,也不会闷声不响走掉呀!
打了几通电话到华盛顿,才终于联络到佑显大哥。
“是我到麻州硬把带她回来的,她正要坐飞机去安娜堡找你,你说她糊不糊涂?”佑显坦承,没几句就转到安娜堡。“听说国是大会差点成了投共大会,是真的吗?”
“也有很多人为台北政府说话。”听到小蕾曾要找他,御浩心揪了一下。
“现在谣言满天飞,人心惶惶的,你千万别再蹚浑水了,也最好向你爷爷和父亲报告一声,免得他们担忧。”佑显毕竟看着御浩长大,还是关心。
“我会的。”他问:“小蕾还好吧?”
“还不错,她正准备下学期转到华盛顿附近的学校。”
“她不回麻州了吗?”御浩急了。
彷佛在思考如何开口,佑显停一会才说:
“我已经和小蕾谈过了,你们过去一年来学业和生活都乱糟糟的,不如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两人专心打理自己的事情,对彼此都比较好吧!”
“都是我的错,不怪小蕾。”
“她也有错,永远像长不大的孩子。”
“我可不可以和小蕾说句话?”御浩恳求。
“最好不要,她好不容易才接受目前的状况,你了解她的脾气,一闹起来又是没完没了。”佑显说:“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学业吧?现在小蕾先由我来照顾,你可以无后顾之忧好好写论文,等一切恢复正常了,你再来找她也不迟,我的话你明白吧?”
怎会不明白?这些话表面上听起来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实际上已隐含对他做李家女婿资格的疑虑,他们等于把小蕾“收”回去了。
好像他们曾经“送”他一份礼物--不是吗?小女孩李蕾像漂亮的洋娃娃,少女李蕾像慵懒可爱的猫咪,淑女小蕾如精致的瓷器,但他都不曾真正珍惜过,总视为理所当然,直到快失去了才感觉那无法形容的痛。
他想把小蕾“要”回来,但已失去了立场……
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发生一连串事件,只让人有愈来愈深奇书Qisuu网的无力感。
有人失踪了说是回归大陆,有人被联邦警察约谈,
有人签证出问题而被迫离开学校,有人赖以维生的奖学金被取消了。
有夫妻为保钓而离婚,有情侣为退出联合国而分手。
在充满变数的校园里,他和小蕾的故事也不过是其中一段悲喜剧而已……
一九七一年的秋天是心灰意冷的,他试图将过去拥有的一寸寸再筑回来,但不知为什么,曾是前程似锦天之骄子的他似乎不再受恩顾,世界也不再以笑脸善待他。
这样的灰冷直到邮差送来两封信,才彷佛乌云散去光明乍现般,令他发出了长久以来的第一次微笑。
信是分别写在两家餐厅纸巾上的,英文字句短促且零乱,内容是:
浩,我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