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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院对定罪者之惩办,乃处以死刑或无期徒刑。”
川岛芳子一边听,一边不以为然,根本没把法官放在限内,只待宣读完毕,突地把头伸到他面前,法官一愕。
“法官大人,”她好整以暇道,“我可以拍根烟吗?”
法官示意,度警递她一根烟,芳子衔着烟,望了法官一眼,他只好给她点了火。
女人倨傲地先狠狠抽一口,徐徐喷出白雾,只待兵来将挡。
法官出示一本书,封面是大号铅字印着:《男装丽人》,村松梢风着。
“你知道这本书吗?”
“不知道。’”
“你认得这书的作者吗?”
“哦,从报纸上得知的,他是日本著名小说家吧?”
法官沉住气:
“这本小说,有你亲自提供予作者的,关于与日本人勾结,策动满蒙独立的卖国资料。”
“哎——”芳子懒懒地答,“法官大人!你也说是“小说’了,你该看过《西游记》、《金瓶梅》吧,这些小说里头,一样有妖魔有淫妇,难道你已—。一拘控么?”
哄堂大笑起来。
“希望被告态度庄重点!”法官恼羞成怒了,“这是在法庭上讲话。”
芳子马上表现得庄重:
“我对什么样的人,讲什么样的话。希望你们找一个庄重点像样点的人来问我。”
她目中无人地,又再抽一口烟。
法官并没发作,只道:
“与你一同于北池子被捕的秘书小方八郎——”她听到涉及他人的名字,马上辩护:“小方只是挂名的秘书,事实上他是个一无所知的忠仆,他很善良,你们不应该逮捕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好,不谈这个人,然则川岛浪速、头山满、松冈洋右、河本大作、近卫文磨、东条英机、本庄繁、土肥原贤二、宇野骏吉、伊东版二、板垣征四郎——”茧子静听这一连串日本男人的名字。
日本男人。
她半生就在这些日本男人手上,度过来度过去,终致一败涂地么?
不!
芳子慢条斯理,但一字一顿地声明:
“我不算‘汉奸’!”
她明着法官,看他反应。
然后,再用日语,一字一顿地:
“我是日本人!不是中国人!”
堂上哄然有声,步煤私议。
她不肯承认自己是中国人!侵泄炔怀腥纤穑磕且荒辏咚辍?
第二章(一)
女孩头上给结了个白色的丝带结。
母亲哄着,让侍从为她穿好一件白绸做的和服。
“我是中国人!”爱新觉罗显牙哭喊,企图扯开这被在身上的白色枷锁,“我不是日本人!”
在她天真纯洁的小心灵中,大概也有种本能,得知将来的命运,远在她想象之外吧?
虽然她什么都不懂,唯一想做的、可做的,只是不要穿这件白绸和服。
母亲是大清肃亲王善券的第四侧妃,是他所有妃子中,最年轻貌美的一个,头发特别长。肃亲王对这甘九岁风华的女人,至为宠爱,当然,对她诞下的王女——他甘一个王子、十七个王女中,排行十四的显牙,也另眼相看。但她泪流满面,童稚的喊声:“我不愿意到日本去!”
母亲痛苦地一再哄着:
“好孩子不要哭。”
她牵着她的手,来到父亲的书房座前。
她实在有点怕父亲。
虽然他穿一身的便服,但仍一派王者风范,不苟言笑,看上去很凶。显牙和她的兄弟姊妹们,往往离他远远的。——一旦那么接近了,非比寻常。
大清皇朝其实算是“灭亡’”氏
因为袁世凯势力的逼人宣统皇帝身不由己,王族们,匆促由北京城逃散至各地,一些蛰伏,一些仍伺机复辟。肃亲王早已看透袁世凯的野心了,他不信任汉人,反而投向日本人势力,尤其是在八国联军包围了紫禁城时,单身到神武门的浪人川岛浪速。他用输开的中问话,功服守兵,让他们明白顽抗的结果,终令这富丽壮观的皇宫遭受不必要的炮火洗劫。后来,紫禁城是兵不血刃地宫门大开了。
肃亲王与川岛浪速围坐炉火之旁,笑谈大势,抱负甚为一致,意气相投——留得青山在,大清是朝是不会灭亡的!
在流亡的工族中,惟有善警,从没死过心。他还打算到奉天,与张作霖共同树起讨袁大旗,不过在他脱离北京城的第十天,宣统皇帝正式把临时共和政府全权移交,等于退位了。
善香只好逃到日本的租借地旅顺,另图大计。
他一一显牙格格,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不,是计划的重心!
寄寓旅顺的王府很大,楼房是俄式,红砖所造,位于山岗上密林中,房间二十八个。
肃亲王的书房在二微
“来,跟父三说保重,再见。”
她怯怯地,抬起泪眼。
这是她生父,一个上百人大家族中的头头。
如果大清皇朝仍在,肃亲王家便是八大世袭家族中占了首位。他是第十代肃亲王,性格强,具威望,深谋远虑,指挥若定,即使是一家子吃饭吧,都靠钟声指挥,齐集在大饭厅,庄严地遵循着守则。
她平日总站在角落看他。
如今他在跟前,审视这七岁女孩:
“哈,显牙穿起和服,果然有点英气。”
他沉思一阵,又道:
“不过从今天起,我为你起字‘东珍’,希望你到了东洋,能被当作珍客看待。”
显牙不明所以,只好点了一下头。
“东珍,”肃亲王道,“为什么我要挑选你去?在我子女中,谁有你,看来最有出息。我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你和川岛浪速身上。”
父亲书房中,法国式吊灯辉煌耀眼,沙发蒙着猩红色天鹅绒罩面,书橱上有古籍、资料、手稿。文献,散发纸和墨的香味,甚至梅兰芳(贵妃醉酒)的上色剧照……,但父亲只递予她一帧照片。灰黯的、陌生的。
那便是川岛浪速。
一个浪人,对中国东北之熟悉,对满蒙独立之机心,甚至远在中国人之上。
照片中的他,浓眉,双目深邃,身躯瘦削,非常书卷气。穿着一袭和服,正襟危坐,远景欣然。
“这便是你的义父。他会好好栽培你,策动我大清皇朝复辟大计,你要听从他教导。”为了这个计划,川岛浪速也真是苦心孤指了。他不但与肃亲王深交,还曾蓄发留辫,精研中国史地,即使他年轻时策动过满蒙独立运动不果,但一直没灰心过。他以为“东洋存亡的关键地区,全在于满洲”。满洲。
是的,东北一块美好的地土!
这也是肃亲王觊觎已久的鸽的。
川岛原比肃亲王大一岁,但他灵机一动,便说成同年生人,五奉wωw奇Qìsuu書còm网之为兄,交换庚恰,共结金兰之好。那天,还穿了清朝客卿二品的官服,与肃亲王并排,坐在饰有慈花的日本屏风前合照留念。
谁知显泽落在他手中,会被调教成怎么的一个人物?
但一切的故事,只能朝前看。事情已经发生了。
肃亲王把一封信交给女孩,嘱她代转:
“将小玩具献君,望君珍爱。”
马车来了,大家为可爱的、双目红肿的“小玩具”送行。
一九一三年,她无辜地,只身东渡B本去。
王府的院子,繁花如锦,有桃树。杏树、槐树、葵花和八重樱。是春天呢。
依日本的年历,那是大正二年。
在下关接她的,果然是照片中的男人,他看来后头深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显环,或是东珍,随着这本来没什么情感,但今后必得相依的义父回到东京赤羽的家。
他又为她改了名字。
这趟,是个日本名字——
川岛芳子。
她签著名字,说着日语,呷着味咱汁。
川岛浪速之所以皱眉,是局势瞬息万变。
在他积极进行的复辟运动期间,一九一五年一月,日本党对中国提出了“二十一条”要求,态度强硬,不但中国人反感,部分日本人也批判。但袁世凯接受了条款,且龙袍加身,粉墨登场称帝,改元洪宪。
大家还没来得及喘息,次年,皇帝又在一片倒袁声中下台了。下一场戏不知是什么?
川岛浪速原意是结合内外蒙古、满洲(奉天、吉林、黑龙江三省的东北大王国),再把宣统皇帝给始出来……此举需要钱,需要人才,需要军队…川岛芳子不过是个小学生吧。孩子应得的德行调教几乎没有,反而正课以外的熏陶,越来越使她憧憬一个“满人的祖国”。
背后的阴谋,她如何得知?即便知道,也是增懂难明。
只在校园放小息的时候,跟同学玩耍。
男孩的头发都给剃去,整齐划一,穿棉布上衣,斜纹哗叽裤子。女孩则一身花纹缎子上衣,紫缎裙裤。
小学体操课有军事训练呢。男孩听从指令,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