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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车辘辘,向着皇宫疾行。车夫把马打得小跑起来,竟是不多久就停住,到了宫门前头了。兰西下车,见已有步辇等着,便上了步辇。掐着时间算算,她从太师府出来到皇帝寝宫,甚至还不到小半时辰呢。
看来这真的是急事啊。兰西深吸一口气,提了裙角,疾步走进皇帝的寝宫,还没行礼,便发现几名太医正跪在前头,一个个低着头,似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太医把皇帝惹了?那干嘛召她回来?太医又不归皇后管。兰西心中打着鼓,敛腰而礼,道:“臣妾拜见陛下。”
皇帝也看到她了,但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也并未回话,只是朝她招了招手。
兰西虽纳闷,但也不敢多问,便一路行到皇帝身边侍立着。翠微几个随她到了殿门口,此时不敢进来,便在外头等着了。
“杨延之遣人快马加鞭把青凤肝送回来了。”皇帝淡淡道:“可以配药了。”
兰西一怔,随即笑道:“那不是好事儿么?”
“你们把刚刚的事情和皇后说一遍。”皇帝目光阴沉,扫向跪着的太医。
“这……”为首的那太医抬起头来,兰西认得这便是写下青凤肝形状的那一名。但他此时面有为难色,好一阵儿才道:“是这样的,娘娘。咱们只道那青凤肝方子能疗陛下宿疾,但我等拿了这青凤肝,推演医理,却觉得大有不妥——青凤肝药性炽烈,余下几位辅药不够冲和。陛下血脉欠通畅,要根治必用青凤肝,用此方医治却……多半会吐血。之后还需要将养好一阵子。是而微臣们不敢擅用……”
兰西的头嗡地响了一声。她记得武初凝说那番妃进药,却并未提到这药的作用会让皇帝呕血!看来,那番妃配药的方子和这些太医们掌握的方子并非一个啊。
她的手指顿时冰凉。她也不敢让皇帝去冒这种险,但若不如此,难道还让那勾狄女人来卖人情?!
皇帝挥挥手,太医们相互顾望,终于都站起身来退下去了。至此他方开口,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兰西心知自己的脸色定然不怎么好,她哪儿有主意?这种情况下头,她建言吃药,不方便,建议不吃药,一样不方便。
皇帝见她不言不语,也只能叹口气道:“那便按朕的意思办——现下这药不能不吃。就算依着太医的说法,也不过是有几天身体特别虚弱罢了,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兰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应当没有性命之忧”这样的预测,是不可以用在君主身上的吧?他们要的,应该是“绝对安全”……
“这几天若是朕身子当真非(霸…提供下载…)常不好……”他突然盯住她的双眸,一字一顿道:“你可敢去……垂帘听政?”
兰西彻底傻了,她不敢相信皇帝会把“垂帘听政”这个建议亲口说给她听。对于这样一个把权力看得很重的皇帝来说,让自己的皇后去垂帘听政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
他真的信任自己吗?抑或这是个考验?
她分明感到背上的汗在慢慢渗出来,好一会儿才道:“臣妾不会。”
“不会?”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怪话,竟瞪大了眼睛,道:“不会垂帘听政?”
“是啊。”兰西咬咬牙,答道:“臣妾没那个本事。不会参理政务,如果……”
“你想什么呢?”皇帝失笑,道:“听政不理政,你只是把朝堂上的事儿同朕说说。该批的折子该下的旨仍是由朕来——这都不会?”
兰西尴尬地笑了笑,她印象里头的垂帘听政就是武则天啊慈禧之类的强大女人做出的事情,下一步是要专擅朝纲的。奈何她自谅也没那水平,真要让她治理国家,说不定皇帝病着的这几天就捅出若干漏子来。皇帝把她的职责都指定出来了,也算是把能给她的权力限定死了,这就好办了。
“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垂了头,低声道。她脸上没有半分得意之色——事实上,她并不想去做这样的事情。
以武太师的女儿、皇帝的正妻的双重身份出现在朝堂上,武初凝这个人物本身就是最敏感的矛盾交汇点,也因此会成为朝中群臣观察风向的标杆。要做这样一件事,固然有荣耀,但危险系数也绝对不低!
皇帝肯定也想到了这个,于是他的解释便把皇后固定在了“傀儡”的角色上。从某个角度看,这倒是降低了兰西的压力,颇值得感谢一番。
“那么……传旨,令太医配药!”皇帝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种隐隐的决绝。
64、素衣血染 。。。
那药倒是很快便配好送了上来,只是三枚鸽蛋大小的药丸子。兰西不料这药量如此之小,正要问,便听得阶下送药来的太医道:“陛下,此药性烈,每次只服半丸便可以了,否则怕伤了身子——直到开始呕出黑血来便可以停止服药,将那黑血吐尽,再新开方子调养便是!”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拈起一颗,微一用力将它捏成了两半,毫不犹豫地吞了一半儿下去。兰西却心内战颤,眼睁睁盯着他喉结一动药丸咽落,紧攥的手心中竟出了一层汗。
他服了药,却没什么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现下可以服另一半了么?”
那太医也紧张,兰西亲见他额上也有薄薄一层汗光。他点了点头,道一声可以。话音还没落地,皇帝便把剩下的一半药吞了下去。
“这药倒不苦……”他微微蹙着眉,似是还要说什么,却猛地按住胸口,朝前一栽。兰西一惊,忙上前搀住他,早等在一边的宫人也跑了过来,双手高举了银碗接血。
兰西的右手还是打着夹板的,用不上力,搀他颇为艰难。还好福泉也赶上来了,扶住皇帝的身体,这才算给她减了几分压力。但皇帝的右手却紧紧握住了她的左手,那手心烫得吓人!
她眼睁睁盯着他眉心紧蹙,双目闭合,牙关紧咬,自己不由也益发心慌起来。她轻声而快速地喊了几声陛下,声音里不自禁带上了哭腔。皇帝不回答她,只脸色铁青着忍耐痛苦,好一阵儿之后,终于朝前一倾身子,呕出一口血来。
那夹杂着血块的发黑血液,果然和太医预言的一样!
如是这样,应当没有大碍了吧?她稍放下心来,却不见皇帝有任何稍稍舒缓的征象——他看起来依然痛苦,又过了一会儿,第二口血才吐出来。
这样坚持着吐了五六次,皇帝似乎已经撑不住了。他的脸色白得怕人,整个人斜斜地靠在兰西肩上,喘息声都格外的轻。兰西求救般望着阶下站立的太医,可那太医苦着脸,只道:“娘娘,千万别让陛下躺下,否则血会呛到人的!”
“那你倒是找个法子啊!”兰西几乎尖叫出来:“不管是让陛下快些把淤血吐尽,还是先止了他疼痛,怎么都行!”
“……这……微臣实是不能。”太医的汗流得更多:“青凤肝药性极烈,若是用针灸促陛下通血,那药物余威尚在,定然伤身体。至于止痛,求娘娘恕微臣无能!通血之时不痛是不可能的啊……”
兰西简直想把他拖出去痛打一顿。但皇帝的头已经靠在了她肩上,她是动也动不得,跳也跳不得!
“别……”耳边突然传来了皇帝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朕……还能忍……没事……”
兰西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扎了一针,生辣辣地疼。皇帝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犹有发黑的血液溢出——而那原本端上来接血的银碗都已经满了!那污血从他玉一样的下巴上流过,沿着脖颈滑下,在衣领上晕出狰狞的褐红色,其情其貌竟让她想到了吴宇森的那种暴力美学——最危险的最疼痛的,恰恰也最美丽。
宫人换了接血的银碗,可皇帝却没力气把那血给吐进碗里了。再涌出的黑血,便沿着他微张的口唇一股股淌下来。这血远比一般的血液来得粘稠,流得也慢。兰西从自己袖中掏了白色的官绫帕子,可挨了血这帕子便湿透了,根本没法子擦。
他吐出的血终于渗透了她肩上的衣物。
武初凝肤质细腻柔嫩,分外敏感。她肩膀上的皮肤感到一种温暖甚至灼烫的潮湿感,可她顾不得将皇帝扶着让他换个位置——她盯着他唇边涌出的血,盼着那血色变红,到那时便可止血调养了!
但似乎事与愿违,皇帝已经闭了眼,呼吸声比方才都弱了,可黑血还是一股股从他嘴边淌下。兰西慌得快哭出来了。要知道,皇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那太医了,她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她原本是听皇帝说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才眼睁睁看他吃药的,但现在看来,那“应该”也只是表示猜测,根本不是保证!
“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