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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西行尸走肉般跟着皇帝前行。现下已经是春天了,可她心里却像是被寒风吹着一样生生的疼。她想要的是能互相尊重互相信任的爱情,不是这样斩尽杀绝的独占。然而这样的梦想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的丈夫又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要教会他尊重自己,岂不是比登天还难?而没有尊重,又何谈信任?
武瀚墨早就等在了设宴的暖阁里头,皇帝引着兰西一同进门时便迎了上来,笑道:“微臣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兰西勉强挤了个笑容:“兄长来得好早。”
武瀚墨是个全无心机的贵公子,见兰西笑得不自然,脸上顿时有了反应,笑容顿时僵了,看向皇帝的眼神也不免有几分犹疑。皇帝尴尬地轻嗽一声:“她近日身体不舒服,朕这才想着让你进宫看看她,和娘家的亲人说说话也好。”
武瀚墨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又立刻有些不安的神情爬上了他俊朗还带着几分天真的面孔:“全是微臣的错。微臣不料有人敢对皇后娘娘不利,否则一定亲自监看着配药。”
皇帝摇摇头:“若是有人想弄些花活儿,就算你站在他旁边看,也一样能把毒药掺进去。”
“这……”武瀚墨挠了挠头,一副困窘的表情。但他却没有注意到皇帝的目光冷冷地瞟向了跟在他身后,始终不言不语的武砚。
片刻之间,兰西心中都作出了判断——这主仆二人其实有着非(霸…提供下载…)常大的差距,若非太师太不关心自家儿子,那武砚冒充武瀚墨是肯定会被看出来的。武瀚墨这种二十岁了还天真的神情,是武砚怎么都学不出来的。
她相信,皇帝也能看出这一切来。但是皇帝突然笑了:“还好初凝没吃多少药——瀚墨,现下没有旁人,你何必和朕,和初凝都一副臣子的模样?”
武瀚墨顿时嘿嘿笑了出来,他天性本就是无拘无束的,虽然皇帝登基之后和他君臣相别渐行渐远,但从前一道读书的情谊还在。这一句话之后,他立刻恢复了原样,嘴上道:“可毕竟还是君臣有别”,脸上却漾出了一种快活的微光。
这种快活,看的兰西心里头突然有些不忍了。
要怎么让这个人去接受自己昔日的朋友已经变成一个满心都是韬略的野心家的事实呢,要怎么让这个人发现自己的妹妹已经不再是昔日跟在他身边的小可爱了呢,要怎么让这个人看到武家和皇室注定无法两全的结局呢。
她这个兄长啊,或许真的只适合太平盛世里生在一个二品或者三品官员的家中,最好还是次子,声色犬马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太师府的出身,太高了,根本不适合这种简单的人——也许,也不适合从前的武初凝。比起来倒是武砚更应该成为一个世家的掌舵者吧。
然而,就算身份倒转,就算武砚是大家世族的公子,她也不会跟从他吧。武砚和皇帝是一类人,心思深沉,简单来说就是腹黑。一个女人的话,最好还是嫁给武瀚墨这种透明的男人,日子才能过得简单快乐;跟了皇帝或者武砚的话,只能费尽心机地猜度丈夫的心思,再费尽心机地提防各种女人的明枪暗箭,真真是会累死人的。
“什么君臣。”皇帝摆手,笑道:“入席吧,今日太师不在,你不用担心有人要罚你顶水盆跪庭院!”
兰西一直在观察皇帝,这话自然也听得分明,忍不住“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听皇帝的意思,武瀚墨曾经因为和当年还是太子的他没大没小被太师罚过?换到现代说不定可以去衙门递状子说太师体罚了。虽然,现代那告状的地方貌似是叫法院。
武瀚墨却顿生恼怒:“初凝,你笑什么!当年要不是你没大没小,我怎么会跟着你乱叫?!”
“哎,”皇帝出声给她解围了:“初凝当然能没大没小,她注定是朕的皇后,怎么和朕说话都行!你要是个女孩子,你也能和朕没大没小,朕不计较,真的。”
武瀚墨的羞怒顿时憋住了,脸色紫涨,倒像是那些没说出来的郁闷全都积压在了他脸皮下头——还是紫黑色的郁闷。
但兰西却分明看到皇帝在说话时目光曾朝着武瀚墨背后瞥去——那里站着的武砚始终垂着头,然而从她的角度却能看到他在听到“注定是朕的皇后”时咬了一下牙。
这算是失态么?兰西扭过头,望住皇帝,然而这张俊秀的面孔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揣摩的特异之处了。也许刚才他没有看到武砚的异动,也许看到了却没有反应,也许有反应只是她来不及捕捉,但兰西此时只能把一切都往坏里设想。
如果他看到了武砚方才一瞬间的愤恨,那么,他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呢。
肯定不是现在。
珍馐佳肴流水价送上来,食物的香气很快就掩住了殿堂内淡淡香料的味道。武瀚墨是贵族出身,自然没有对这些东西表示太多的艳羡,吃相自是优雅,丝毫没有半分刚才的二货气息。可武砚站在他身后,只能看不能吃,大概就有点儿痛苦了。
皇帝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一抬手,一直静默站着的福泉立刻上前,躬身,等着他的吩咐。
“给瀚墨带来的下人赐酒。一直站着看,怪可怜的。”
皇帝说话的声音平静,似是没有半分玄机,然而兰西知道,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最有力的侮辱手段,就是怜悯。
当福泉捧着酒盅,递给武砚的时候,兰西分明感觉得到那人的情绪有波动。然而这一点细微的感觉迅速消失了,她的目光被锁在了武砚伸出来接酒的双手上,心惊不已。
那双手是残缺的。一只手只有拇指与尾指,另一只手只有拇指与中指。剩下原本应该长着手指的关节处,都只留下了一个指节——这比齐根截断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福泉似乎也吓到了,他手一抖,满斟的酒浆泼了出来,正撒了武砚一手。这是莫大的失礼,福泉立马跪下,迭声道:“奴婢死罪!”
兰西转头,看向皇帝,却正好看到他原本微蹙的眉舒开了,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死不死,要看瀚墨的意思……”
武瀚墨连忙答道:“陛下,不妨的。任是谁第一眼看到武砚的手都会有些心惊,怪不得福泉。”
“这手怎么成了这样?”皇帝听了武瀚墨的话,挥挥手示意福泉起身,同时问了话:“朕记得他是从来都跟着你的,从前可没发现他的手……”
“是微臣那次跑去朔方让他假扮微臣,惹怒了父亲……”武瀚墨垂首,面有羞愧:“微臣回府的时候,他已经被截断了六根指头,如今已快半年了。”
皇帝点了点头,兰西却失声叫道:“不可能,爹爹没有说要截断他的指头的!”
顿时,三个男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脸上。虽然武砚不能直视皇后,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但他确实也看了。
兰西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叫出这么一声来,但叫了之后想想也没什么大错——反正武初凝的性格就被设定为自由活泼的女版武瀚墨,听到有人误会自家父亲,叫出来倒也没什么要紧的。
“……不是父亲?”武瀚墨回首盯住武砚:“那是谁截的?”
“……管家。”武砚的声音极低,又小。似是很不情愿被当做弱者,成为“伸张正义”的受益方。
“真是……”武瀚墨本想大叫,但声音高起来之前又迅速低了下去,似是终于想起自己乃是在宫里不好放肆,便猛然站起:“陛下,微臣想告辞了。”
“你要回去给武砚报仇吗?”皇帝淡淡一笑:“果然还是这个性格啊,去吧。不过在你走之前,朕有一事相告——杨延之逐杀敌军大胜,过几天就班师回朝,当然,你的妹子和那个女人,都会跟着回来。”
武瀚墨脸上的愤怒顿时消退了,他的面孔抽搐着,半晌才笑了出来,眼中却似有泪花:“多谢陛下相告,皇恩浩荡!”
“什么啊。”皇帝也站起身:“朕是看在旧友被相思之情苦苦折磨份上才提前透露的,还说什么皇恩浩荡,你真是顶水盆把脑袋压坏了!”
不知道为什么,兰西总觉得皇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45、看朱成碧 。。。
武瀚墨带着武砚走了,皇帝却坐回原位,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撤走食案的宫人们都放轻了脚步,该是怕打扰他,兰西也便不敢妄动,傻戳戳地坐在一边看着他。
“给朕拿支笔来。”过了一阵子,皇帝猛然蹦出一句话。福泉立刻跳起来,小步跑去拿笔了。
摆弄了一会儿玉杆子的湖笔,皇帝侧过脸,看着兰西微微一笑:“果然不是他。”
“什么?”兰西坐在原地都快睡着了,听到这句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