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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挥着手赶她,“去去去,对了,去叫你三叔,告诉他您大爷来了。”“不用妮子去,去,去了,俺来了,”三叔打趣儿的说着,进了院子。三叔跟伯父嘀咕了几句,三叔脸上也黯然失色的了。
伯父不让母亲忙活,招呼大家一起吃饭,吃的跟家里平常一样,不过,拿起煎饼卷上姐姐挖来的酱碟子,伯父吃的津津有味呢,末了,伯父还喝了一大碗绿豆粥。
吃完饭,少不了问些家长里短的,哥哥开始上高中了,还在公社那,我说:“咋不去县里的一中上啊?”哥哥不无惋惜,“俺倒是想去呢?可咱公社里有高中,要是没有就好了。”弟弟上二年级了,妹妹还是半工半读的。我心里默默的祝福,盼着他们都好好的读书,将来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母亲让姐姐收拾着,拉我进屋,压低嗓门说:“妮子,俺是答应你这么做,可娘好心疼呢,姊妹几个就你聪明,不读书了怪可惜的,唉,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悔不得了,长话短说,有啥要怪的就怪娘吧,是娘害了你呀。”我依偎着母亲,说:“娘,您别说了,俺不后悔,也不会怪您,您好好的,就当俺孝敬您了,不就是不上学了,俺又不是不学习、不读书了,俺白天忙活完了,还有晚上啊,还有,俺守着个老师,抽空就学不少呢。”“唉,你这么说,俺更难受,妮子,你长大了,你是真的懂事了呢。”母亲抬手抹了抹眼角,接着说:“走吧,跟大爷回去吧,你也好好的啊,别让娘挂着。”
回到城里,我如释重负,可看大家,好像都还心事重重的。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回避上学的话题。吃完饭,兰花姐拉我进屋,点着我脑门说:“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跟姐姐说,你可真有主意。到这份上了,你让我说啥好呢,妹妹,你这么做,姐姐好难受啊。”兰花姐说着搂住我的肩头,“啪嗒啪嗒”掉开了眼泪,我拿出手绢儿递给兰花姐姐,说:“姐姐,别这样啊,俺在家照样学习啊,你看俺书包不是还放在这吗?没事儿的时候俺照样学习,俺看着俺外甥闺女,还能照应着俺大娘,啥都不耽误,这样子,俺才觉着俺在这个家有点儿用呢,俺也才觉着心里踏实呢,对了,你不也常说,让俺替你照顾好大爷大娘啊?”我这一说,兰花姐姐的泪连成了串儿,我慌忙说:“姐姐,俺说错啥了吗?你别哭了好不啊?”兰花姐姐哽咽着说:“你没说错什么,由着你吧。”
伯母进屋,看看那阵势,啥也没说,就出去了。
听见窗外有捅炉子的声响,我和姐姐同时站起身,相视一笑,一块儿出了屋。
姐夫早下手开始忙活上了,我和兰花姐姐过去换下他,让他去陪伯父说话。
孩子睡着,伯母在里屋陪着。
晚饭,我跟姐姐炒了好几个菜,我喊着姐夫“你跟俺大爷喝点酒啊?”姐夫和伯父都摆着手,看得出,他们没那兴致。
默默的吃完饭,姐姐他们早早走了。
送走他们回屋,屋里归于沉寂。看看伯父,看看伯母,来回看了好几遍,伯母“扑哧”笑了,伯父抬眼看着伯母,“咋了,老婆子,急得发神经啊?”伯母白了伯父一眼,说:“你才发神经呢,你没看咱闺女啊,瞪着双大眼,看看你,看看我的,我想起了大眼瞪小眼那句话,忍不住就想笑呢。”看伯母笑了,伯父也开口说话了,我也来了精神,我跟伯母说:“大娘,这回家去可快呢,车都开到俺村口了,您要是再想上俺家去,就让俺姐夫给借车啊。”“我倒是想啊,可你大爷这个倔老头子能让吗?”伯母看了伯父一眼,接着说,“说起借车来,真要借还用你姐夫啊,找你那个所长叔叔啥车借不来?头一回让他借个车就碰了一鼻子灰,打那我是记住了,”伯父插话说,“你当那是谁想用就用的啊?都用,那一天到晚也别干公事了,谁不想用啊?”“听听,就是这话,”伯母说,“我可没再说过借车的话吧?就那回回山里过年,我也就动了动念头,不过,马上就打消了那念头,我宁可翻山越岭,也不再提用公家车的事儿了。”“这就不孬了,”伯父说,“汽车都到了山后了,说不定,过不多久,就连山前也通了公共汽车了,家去家来的方便的很了,坐那个多踏实,多敞亮啊,是吧,妮子?”听伯父问我,我才赶紧搭话,“是啊,大爷,俺也盼着有那么一天呢。”“不用盼,早晚的事儿,说不定,等你长大了,就像现在的脚踏车,家家都买上小汽车了呢,想家走还不简单了啊,想哪刹儿走就哪刹儿走,一直开到家门口呢,嘿嘿。”“真的啊,大爷”,我听得兴奋起来,“可俺家那开不进去,都到了半山腰了呢?”伯父说:“你当你还在那住一辈子啊?说不定那会儿您都住进小洋楼了呢,啊,就算还在那,山里也早修了盘山公路,从山前一直通到山后了,家里靠路都盖了新瓦房,大门修得宽宽的,小汽车直接开进院子了呐。”“那可太好了,”我高兴的叫起来,打着瞌睡的伯母吓了一跳,“怎么了?您爷俩说啥呢,高兴成那样?”我高兴的说:“等俺长大了,俺那里修了盘山公路,俺家在大路边上盖上大瓦房,俺开着小汽车拉着大娘一直开进俺家院子里呢,一步路都不让大娘走,”“等等,”伯母看着伯父,抬手又摸摸我脑门儿,“没事儿啊?老头子,你怎么惹得咱闺女,像是在说胡话呢?”伯父眯着眼,还沉浸在遐想中,“不是胡话,是真的呢,俺好像都看见了,就是远远的,还没看的那么清楚就是了。老婆子,闭上眼,就像咱坐车打章丘家来,那山比咱那的可高吧?转来转去的不也翻过来了?”伯母听话的闭上眼,仿佛看到了我们那的盘山公路,笑着说:“嗯,咱那山哪有人家的高啊,沿着北山斜着上去,半个圆弧就到了东山顶了,对称着下去,跟那边的公路就连上了呢。”“哈哈哈,”伯父开怀大笑,“还是老婆子你行,连图纸都画好了,还圆弧,对称的,有学问,再家去俺就把你这想法跟乡亲们说,说不定冬里闲着就下手了呢。”“大爷大娘,俺听着咱像是做得梦呢?”我拉伯父一把,又拉伯母一把,伯母“呵呵”笑着说:“就算是个梦,你不想做这样的梦啊?唉,老头子,我也觉着这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就是,就怕咱俩等不到那一天了哦。”“正好好的,说这个干么,扫兴,”伯父恨恨的说,“算了,没心绪了,都上床睡觉去吧,妮子,但愿晚上还做这好梦。”
晚上,没做成那个梦,我梦见,家里那破旧的草房子里没有人,我正着急,邻居大婶过来说,你们兄弟姐妹的就是行,都上了班,进了城,你娘现在可好,光享福了吧?哦,对了,俺娘早进了城,可这会儿在谁家啊?我急忙四处去找,可我怎么找也找不着他们几个的家,大爷说他们都住上了小洋楼了啊,哪里有小洋楼啊?小洋楼是啥样子的啊?我埋怨自己没问明白,心想,还是找大爷先问个明白吧,跑回家,没进门,就急着喊起来“大爷——”
“醒醒妮子,”有人摇晃我,睁眼看,伯父笑嘻嘻的站在床前,“干么妮子,一大早的叫俺,是做梦吧?”我揉着眼点点头,窗外已经大亮,我赶紧下地,“俺去做饭。”
那以后,我白天赶集逛店,看孩子做饭,该做的都做了,抽空就看书;晚上,拾掇利落,我就进屋趴在桌上学习,不会的划出来白天问伯母。伯父伯母也时常关心我的学习情况,还给我找全了小学课本,买了厚厚一摞作业本。后来,兰花姐也给我买了字典和词典,有了它们,学起来轻松多了,四年级上学期的课本,不到过年,我就自己学完了。
有空的时候,伯母又常讲故事给我听,一早一晚,伯父听收音机的时候也叫我一起听。书本上的知识没拉下,书本外的还知道了不少呢。像跟日本建立外交关系,基辛格、尼克松访华啥的,好多事儿是跟着伯父听收音机听来的。吃晚饭的时候,我也能跟伯父谈论起国家大事的话题了,不明白的伯父会仔细解释给我听。像跟日本建交,跟美国和好,我就不理解,跟他们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怎么就不记仇了呢?伯父用他的语言解释,我一听就明白,伯父说,就像一个小孩子犯了错了,他如今知道错了,也改了错了,咱还跟他记仇啊?咱大人不记小人过,对吧?伯父由浅入深,又说,“咱国家有肚量,不跟他们计较;咱国家强大了,他们不敢小看咱了。”
学海有边,我上了岸;学海无涯,永无止境。伯父还成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