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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在家?〃
她点点头。
国维此刻成日在家,真可笑。
〃有没有看见你出来?〃
女佣摇摇头。〃陈先生在书房见客。〃
我接过箱子,顺口问:〃是哪个铁算盘,抑或风水先生?〃
〃不是,一进门就大声吵。〃
我意外,想追问,但转头一想,陈国维无论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伸手召来一部街车。
〃陈先生叫客人朱二。〃
我一震。
是他!
不是真的要决斗吧,他怎么会上门来找国维,他们难道是朋友,一直有往来?
我同女佣说:〃你替我把行李送到这个地址去,这是门匙。〃塞张钞票给她,〃上车。〃
〃太太,你——〃
〃你也把锁匙给我。〃
她犹疑。
〃快呀,一切由我担当。〃
她只得照我说的做,上车走了。
我在陈宅大门口徘徊。
既无打算跟屋内任何一个人,照说他们在书房内无论商议什么,都与我无关。
但我有第六感,肯定这次会谈会牵涉到我。
终于开门进去,双手如着魔似的,不听意志使唤,推开大门,客堂阴暗如故,角落像是潜伏着怪兽,若不是在这里住过十年,真不敢贸贸然进去。
我关上门。
每一个角落都是熟悉的,不用光,摸也摸得到,我绕到书房门口,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书房门并不是紧闭的,里面有光线透出来。
略一张望,看到两个男人都站着,气氛紧张。
只听陈国维说:〃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碰海湄。〃
我屏息,果然是在说我。
朱二伸手弹一弹手中的一张纸,冷笑一声。
那是张支票,陈国维开支票给他?
他讽刺:〃忽然有钱了,声音也响起来。〃
〃收了支票,不准再来骚扰我们。〃
〃陈先生,支票只偿还你欠下的赌债,与海湄没有关系。〃
他停一停,〃在你获得这笔财产之前,明知海湄同我来往,你根本不敢声张。〃
陈国维不声张,他默认。
他一直知道这件事,只因为欠债,死忍着不出声。
朱二轻笑,〃你巴不得海湄可以抵债吧?〃
〃朱二,玩过就算了,留点余地。〃
〃你为何求她回来?〃
我睁大眼,握紧拳头,听他们如何把我当一件货物似的辗转易手。
〃你早把她母亲那笔款子吃掉了,是不是?〃朱二轻笑,〃她这一出去,需要生活费,还钱给她,你就打回原形,一穷二白,是不是?〃
我不相信双耳,钱在瑞士银行,我有密码——是,密码,我苦笑,陈国维当然知道号码。
〃这是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那我走了。〃他把支票收好。
〃我最后警告你,离开海湄。〃
〃我要离开她时,我会那么做,不用你警告。〃
陈国维扭住他西装领子。
朱二打开他的手,〃你是骗子。〃
陈国维咬牙切齿地说:〃你玩弄她。〃
我听得浑身簌簌地抖,终于跌坐在安乐椅中。
〃看着好了,我会得到她。〃朱二退后一步。
他转身而出,就在我身边擦过,没有看到我,他双目在亮光底下久了,一刹时没发觉在黑暗中的我。
陈国维在书房内咒骂,摔东西,过了很久,才踢开门走。
国维也没有发现我,客厅中的杂物实在太多,他太粗心,直行直过。
我一直坐在黑暗中,像一具僵尸,不知多久,直到女佣回来。
〃太太,〃她倒是看见我,〃太太,你怎么了?〃
我缓缓站起来,呆着面孔。
我竟变成战利品,他们并没有把我当人,我长叹一声。
没关系,无论把我当什么,只要肯放过我便可,我不要再与他们任何一人发生瓜葛。
〃太太,我已把你行李送去。〃
我点点头,疲倦地抓起手袋。
〃我给你倒杯茶来。〃
我没有等那杯茶。
已经走投无路。
一直寄望开始新生活,现在已成泡影,没有朋友,没有工作,没有亲人,没有节蓄。
唯一可做的便是在这两个男人当中挑选一个,跟牢他们,过以前的生活,以夜作日,麻醉地逃避现实。
还有,周博士那里也一定有空位,她愿意等我,她喜欢我,问题是我愿不愿去跟她。
我看到镜子里去,原来真相如此,浓厚的长发,柔滑的肌肤,加上缤纷的衣裳,人见人爱,像芭比玩偶。
陈国维推开房门,〃你回来了?〃
我看着他,平和地说:〃把母亲的财产还我。〃
他立刻知道我听到一切,用背对着我。
〃婚后我会把款子交给你,任你自己处置。〃
〃还我自由,我会感激你。〃
〃我不要你感激,我要你。〃
〃光是躯壳你也不介意?〃
〃海湄,别告诉我你认为自己有灵魂。〃
〃那是我母亲的财产,请还给我。〃
〃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而已,〃陈国维转过身子,〃别担心,终有一日,我会把财产还给你。〃
〃二十年后?〃我绝望地问。
〃二十年并非你想象中那么难过,到时我可能已经驾返瑶池,你是我合法的妻,我的就是你的,加上利息,你要什么有什么:自由、财富,任你挥霍。〃
我瞪着他。
〃你要享受也很容易,花点心思,可以找到比朱二更精彩的人物——〃
慢着,太熟悉了,这样的情节似曾相识,已经上演过一次,只不过女主角是邓三小姐,男主角是陈国维,她把财产足足扣住二十年,使他听令于她,叫他一直等,但她也没有叫他白等,是他心甘情愿浪费光阴。
他受了委屈,要在我身上发泄,他要叫我也等,并且提醒我,当我终于得到一切,也可以设法找一个年轻人来报复,循环性地叫他等我死。
这是什么样的心理,恐怕连周博士也不能解答。
〃海湄,想想清楚,事情不至于那么坏,你照样可以有你的朋友,晚上,你不是最喜欢晚上?你仍然可以周围逛,我不会反对。〃
我紧紧闭上双目。
〃你不是觉得我不能忍受吧,海湄,抑或你认为朱二对你好一点?〃
我平和疲倦地说:〃国维,你不必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你侮辱我时可考虑过我的自尊?〃
〃国维,我何曾侮辱过你。〃
〃你公然与朱二出人,还不算侮辱我?〃
〃国维,我有权将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不一定是朱二,任何人都可以。〃
〃有权?〃
〃正如你一直与其他女伴来往一样,我也可以变,我不要与你在一起。〃
〃好,我祝福你去到更高更远。〃
他转身离去。
〃陈国维,陈国维——〃他没有停下来。
房间里的东西已被我扔清,空荡荡,同我心情一样。
我站着,靠着墙壁,渐渐滑下来,坐在地上。
我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原来这才是陈国维的杀手锏。
手边一点点钱不久便会开销光,住到小房子去过不了多久,只有弄得更狼狈。
周博士。
我得去请教她。
她或者会替我分析这件事。
我匆匆赶到写字楼,人不在,只得找到她家去,按门铃的时候,心中忐忑不安,有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每次都有事相求,又付不起代价。
刚羞愧地缩手,门已经打开,一个貌美的少女用疑惑的神色打量我。
我知道她是谁,她一定是周博士的朋友。
而她,也把我当了周博士的朋友。
〃找谁?〃她十分有敌意。
〃周博士在吗?〃我焦急。
〃你有什么事找她?〃
她竟挡住我,我无奈地站在门口,进不了屋,她是她眼前的红人,要见周博士,自然必须过这一关,周博士不见得会为我得罪这位少女。
最可笑的是,她这个位子,根本是我空出来的,让给她的。
我叹口气,委屈地说:〃你同周博士说,我是陈海循。〃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我,非常嚣张地说:〃你这种人,平时不烧香,临急抱佛脚,周博士没空见你,有什么事到办公室去,她不舒服。〃
说罢要掩上门。
我本能地叫:〃喂!〃
谁知她狠狠地说:〃你想恁地?再不走我召警。〃说得真好,她随即掩上门。
我站在门口良久,白来这一趟竟没见到周博士,自讨没趣,吃了闭门羹。
可知她以往那样对我,实在另眼相看,机会一去不回头。
我在街上踟躅。
天渐渐暗了,天下虽大,只剩下我一个人,不是没有容身之处,有好几个地方可供考虑,但我苦笑,那些是什么样的地方!
不知回到哪里去好。
终于选择自己的小公寓。
开门进去,看到女佣送上来的箱子放在客厅正中。
我十分疲倦,蹲下想取出睡衣换,蓦然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是朱二。
〃不要怕,是我。〃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在门外等得太久,混熟了,自有人放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