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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望片刻,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开决定再确定一下。“你是说,你没有做出任何推想,只是认为他们长得很像,所以才猜出陈云的名字?”
“嗯。”她颔首,不懂他们为何一副快晕倒的样子。
他抵着她额头,完全败给她了。
牵涉到这么多人而且复杂万分的诡计,在她脑中竟然只从“长相”方面去推测。最荒谬的是,居然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地猜到正确答案。
两个男人越想越好笑,一旦想到“笑”字,就更憋不下去,终于忍不住放声笑得东倒西歪。
“你们笑什么?”她一头雾水,难道自己刚才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哦,玮玮,玮玮,玮玮。”他笑得浑身打颤,紧紧拥她入怀。“你真是天才。”
江峰拚命揉着肚皮。“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把温道安和陈云带来她面前,那我们可省了多少麻烦!”
两个人又爆出另一串惊天动地的轰笑声。
为何她看不出来哪里好笑?
真受不了他们!
第十二章
墨玮瞄见管家端来另一样小点心,暗暗呻吟。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云开被她痛苦的表情逗笑。
“你说得容易。”她尽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以免伤了老人家的好意。“人家好心好意──”
她来不及说完,管家已经走进听力范围。
“你们尝尝看,这是北方名厨亲手做的奶酪,口味道地,连京兆尹都比不上。”
管家殷勤递上两盒乳白色酪冻。
“谢谢。”她强笑着。
他们应陈云的邀约上门拜访,但是踏入陈家半个多小时了,主人迟迟没有出现,反倒是管家捧了不下五、六种“风味独特、口味道地”的点心,撑她个半死,又不好意思拒绝他热诚的眼神。
她开始怀疑,陈云确实对他们有恶意,所以先派管家上场折磨他们,用成山的美食撑得他们动弹不得之后再下手。
碰上这种时候不免暗恨自己没学到云开脸皮硬的本领,说不吃就不吃,没人敢强迫他。她显然看起来好说话多了,所以管家一直把劝食的焦点对准她。
“吃呀,吃呀!”管家殷殷劝导。
“呃……好。”她求救性地瞥他一眼。快快帮忙,再吃就撑死了!
通往二楼的木雕扶梯口传来压低的争执声,片片断断飘入他们耳中,争执者之一似乎是陈云,另一个人的声音则相当耳熟,但听不真切。
“……不该……他来……现在时机未到……”
“别说了……”陈云断然的喝声隐隐约约传过来。“都已经……快三十年…
…还要等多久……”
“现在让他知道……于事无补……他的心态未明……太冒险……”
管家尴尬地笑了笑,努力装做没听见楼上的争论。“两位需不需要再来点甜糕?”
“不用,不用。”她吓坏了。
“真奇怪!”云开微微一笑,轻啜口红茶。“主人在家,却对自己邀上门的宾客不理不睬的,似乎有些不合礼数。”
管家活像被烙铁烫着了,闪电般从沙发椅上弹起来对他们鞠躬哈腰。
“对不起,请您多等几分钟,陈老先生马上下来了。”
“无所谓。”他放下茶杯,起身牵起墨玮。“我们自己上去找他。”
“哦?”她愣了下。这样不太好吧?他们来到别人家里做客,自个儿来去自如会不会太嚣张了?
“辛先生。”管家迅速挡在楼梯口,挂上一脸勉强而难看的笑容。“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陈先生吩咐过……”
“陈先生‘吩咐’过我今天来见他,既然我按时来了,就要按时见到他,你有什么疑问吗?”他心平气和地来到楼梯口。
楼上正进行的对话明显和他有直接的关系,倘若今天错过这个机会,下回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辛先生──”管家满是为难的表情,不敢对两位“恶客”发威。
“欧阳。”她站在他身后,迟疑地拉拉他衣袖。
“你想拦我?”他仍然挂着一脸笑容,然而言语中自成一股气势。
“不,呃……”管家避开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往旁边让开来。
他牵动满意的笑容,牵起她的手迈上楼。
“对不起,我们……”她回头想说几句话安慰管家,但是云开根本不给她机会,猛地拉着她上楼去了。
在别人家里还敢喧宾夺主,这小子也未免太无礼了!不教训教训他,以后说不定更无法无天。
“你很恶劣耶!”等管家消失在听力范围之外,她立刻数落他。“下次要是再这么没有礼貌,我就不陪你出来了。”
他又没有硬叫她跟,适才分明是她自己不放心,坚持跟上来的!“谁有时间陪他穷蘑菇?是他们不懂礼貌害我久等,怎能怪我?你不怕再等下去,被他撑出胃下垂?”
她又是一记白眼飞过来。
“好嘛好嘛!”明知道他不敢对她发威,尽会欺负他。“大不了回去的时候我向他道声歉,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她多嗔了他一眼才肯干休。
来到某扇门外,里头争论的内容更加清晰可闻。
听人壁角似乎不太道德,她开口想提醒他,他却打手势叫她噤声。
“不,我当年就不该眼睁睁看着他们走,现在既然回来了,我不会再放弃这个机会。”陈云懊恼的嗓门压得低低的。
“我并没有叫你放弃,只是请你多等一段时间。”
“你们是亲兄弟,彼此又相处过七、八年,为什么你不信任他?”陈云低吼。
温道安!
第二个人的身份此时清清楚楚浮现他们心头。
“这件事与‘信任’和‘兄弟’无关,不要把它们混为一谈。”温道安冷冷回答。
“你想怎么做我不干涉,但是我已经犯过太多错误,无论如何不能再错下去。”
陈云停顿了片刻,而后语气转为苍凉疲惫。“当年我根本不该让瑞欣离开,否则怎会造成今天兄弟相残、父子不得相认的情景?”
墨玮大大奇怪起来。既然陈云和温道安已经相认,那么,这句“父子不得相认”指的是谁?她偷眼瞄向云开。一如往常的,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房内陷入长长久久的沉默。
“我并不想和他自相残杀。”温道安的语气听起来同样疲惫。“现在暴露身世只会替他带来危险,倘若辛几龄知道他和辛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们说的人一定是云开!为什么他和辛家没有血缘关系?她忽然想起陈云刚才所说的“父子不得相认”。难道,这对父子指的是──他自己和云开?若真如此,那么云开和温道安不仅同母异父而已。
他们根本就是亲兄弟!
云开快速地思虑片刻,该是拨开一切迷雾的时刻了!蓦然对她眨眨眼睛,咧出一脸调皮淘气的笑容。
“Surprise!”他用力推开木门。
房内的人压根儿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同时怔愣住了。
“是你!”陈云怔怔望着他。“我明明交代过,请你们在楼下稍候一阵子。”
“对不起,我的耐性不好。”他悠然自若地踏入书房。
温道安的神色在两秒钟内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嗨!玮玮。”
这个人──和云开是亲兄弟?
她的脑中依然乱哄哄的。
“嗨!”管他的,豁出去了,她难得有这种卯起来不顾一切的时候,干脆所有人搅和在一起乱打一气,打赢的人当老大。
“既然咱们‘一家团圆’了,你们不觉得有些事情该让我知道吗?”云开好整以暇地坐下来,拍拍身畔的空位向她示意。
“你听到了多少?”陈云密切盯住他。
她忽然了悟,宴会那夜为何陈云用渴盼的眼神望着云开。对云开而言,他只是死对头之一,但是对他而言,眼中却看见了自己失落多年的儿子!
“该听的都听到了。”云开并未表现出相同的情绪激荡。“你们不觉得应该让我知道真相吗?”
他的微笑完全像个好奇的大男生。
“瑞欣是大学时期小我两届的女朋友。”陈云凝望着窗外流云。“她怀了道安时,我刚毕业,正要出国留学。她担心我会因此而打消出国的念头,所以宁可瞒着我不说。”
“直到第一个学期结束,我捺不住对她的思念,趁着寒假期间回国看她,她眼见瞒不下去了,只好告诉我真相。也就是在那个寒假期间,她在我的陪伴下生下道安。”
“当时您为什么不娶她?”倘若当年云开发现她怀孕,誓死也会娶她,只怕她不嫁都不行。
“我当然想呀!”他的眼眸盈满苦涩。“但是她不肯,她说我们俩都还是学生,经济上不能独立自主,一切靠家里支援,再说,我的家人并不是十分赞成我和她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