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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心甘情愿了,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你别以为别人的钱赚得容易,可以供你挥霍。长到二十四岁了,做事偏生急躁冲动,枉费了你生就一副好头脑。”
“别人”站在旁边好整以暇地观战,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机会看见两位美女为他争斗。
“好了好了,别跟我吵,我是病人耶!”砚琳适时装出虚弱无力的低姿态。
见风转舵方为上策,此刻有姊姊在旁边搅局,音响是肯定骗不到手的。
墨玮又好气又好笑。
“温大哥,你别对她太好。如果把她的胃口养刁了,以后没人敢要。”
砚琳抢在他开口之前发表感言。“没人要更好,他就得负责养我一辈子了。”
讲得还挺洋洋得意的。
温道安微笑,回身放好钢壶,因此姊妹俩都没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奇异光芒。
“你看过那封信了?”他随口问着墨玮。
“什么信?”病床上的伤腿族仍然不太安分。
“嗯。”她迟疑了好一会儿。“他……他什么时候回来?”
“谁何时回来?”
“我已经派人去机场接他,应该马上就会到台北了。”温道安挂上常见的温和浅笑。“我想他一定会直接去找你。”
“你们在讲欧阳大哥吗?”
“他要回来也不早点通知我。”她的语气不可避免地透出几分哀怨。
“欧阳大哥要回来了?”
“他这次回国也是临时决定的。”他透露一小部分事实。“最近总公司发生了点事情,所以我才叫他回来一起处理。”
“看不出来你说话挺有份量的嘛!随口叫他回来,他就不敢不回来。”好像没人理她!砚琳着恼了。
“我──”她低喟着,心头乱纷纷的,理不清个中情怀。
病房门扉突然被人用力拉开,风一般的身形闯进来,三人还来不及看清楚来人的长相,连珠炮的质问已然哩啪啦吼出来。
“温大哥,你在搞什么──”气急败坏的指责在瞄见墨玮清弱的身影后戛然而止。
“你……你没事?”
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她恍惚得以为自己又回到当年的学生时代。连砚琳下巴掉下来的表情也没注意到。
“玮玮,我听他们说‘杜小姐’被撞伤了,还以为是你。”对方急切地将她揽入怀中,上上下下地抚过一回,仿佛想确定她的每根骨头都待在原来的地方。
“你真的没事?”
真的──真的是他!
“你……你……”她突然哇一声哭出来,拚命捶他。
“怎么了?怎么回事?”云开被她哭得手足无措。
“你要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去七、八年……忽然莫名其妙冒出来…
…臭欧阳!混蛋!你才是大瘟生!”她埋进他胸前放声大哭,天地为之变色。
他吓坏了。当初预拟好的相逢场面多么罗曼蒂克,偏偏回程途中先被她“生死未卜”的消息骇掉一半胆子,接着又害她没头没脑大哭一顿。这下子……这下子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了!谁都知道他遇上她向来是没辙的。
“好啦!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他低声下气地安慰她。
“呜……”第二声啜泣从病床上传出来。
温道安惊讶回头。
“琳琳,你哭什么?是不是伤口很痛?”忙不迭效法适才云开的动作,从头到尾检查她一次。
“不……不是,你不觉得……他们重逢的场面很感人吗?”她自动抽出他西装口袋的白手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温道安啼笑皆非。原来天生现实的她体内也配备着感情神经的。
窗外,乾坤朗朗!而窗内,两个大男人几乎被女生的泪水淹没,偏偏又止不住开闸的水库。
八年前的祈祝终于应验了。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烛光曳影中与良人相伴,是种奢侈的浪漫,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尽情奢侈。
云开枕着她圆润晶莹的美腿,闭眼享受十只柔指拨弄着他浓发的感受。香枕美人膝,天下第一乐事。
墨玮抚过他的浓眉、挺鼻、薄唇。他的轮廓依然棱角分明,但比以前柔和了些,体格也拔高长壮了,不复当年的瘦皮猴模样。
外表变了,心──仍是她的欧阳。
“我以后不能再叫你欧阳了。”她软软呢哝。既然他早已认祖归宗,现在的名字应该叫“辛云开”。她叫惯了他的旧名,一时之间改不了口。
“谁说的?”他睁开一只眼睛。“我还是你的‘欧阳’,这个昵称全权保留给你,谁也不准乱用。”他顿了顿,决定宽宏大量地加上一句!“砚琳也可以继续叫我‘欧阳大哥’。”
她忍不住噗哧笑出来。“小琳才不在乎你姓什么,只要你肯继续光顾她的小店号就成了。”
他咧开嘴,忆起当年节衣缩食,只为了付钱给那个小吸血鬼,探听有关心上人的点点滴滴。据温道安的说法,此时的“杜氏情报暨劳力贩卖处”的行情已经水涨船高了。
“没关系,现在我有本钱让她揩油。”他拉过她的手,逐一吻过每根玉指。
“你……你这趟回来打算待多久?”她不太确定自己想知道答案。
“什么叫‘多久’?我根本不回去了。”他翻身坐起,鼻尖埋进她的颈背,吸嗅着她沐浴过后的清幽馨香。“说!你是不是想撵我走?”故意恶狠狠地把她压在身下。
“真的不走了?”她搜索着他的眼,要求进一步的保证。
“当然,我才出国几年,你的信就越来越少。如果再度离开你,难保那个姓谢的不会趁虚而入。”
“我才不会和他在一起呢!”她连忙撇清自己。
“我知道你不会,不过他那头可就难说了。”半真半假的控诉其实传达出他最大的隐忧。她不怕他跑了,他倒怕呢!“最近公司出了点事,我们的婚礼可能得延后举行,你先搬过来和我住好不好?”
“不行。”可不能让他随口说说她就照着做。尚未嫁给他之前,她也有她的原则。
“好啦,玮玮,搬过来嘛!我好想你耶!”他开始缠住她。每说一句便亲一下,整治得她浑身软绵绵的。
瞧他那副坏兮兮的笑容,哪像个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毋宁更像当年的大学生。
“我老了。”她突然有感而发。
“谁说的?我们同龄,我都不觉得自己老,你还担心什么?”女人就是女人,成天尽顾着担心变丑变老。即使她老成七、八十岁,在他眼中依旧不会改变。
杜墨玮是他恒久的梦想!
“你不懂,女人比男人老得快!”久违的蹩扭脾气再度重现江湖。
“那你还不赶快把握时间搬过来和我住。”太好了!他看得出来她心动了,赶快再加把劲,说不定今晚就可以回她公寓收拾行李。“玮玮,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晚上一起吃饭,像我们以前一样,一起做每件事……”他的呢喃诱引着她。
静候八年,满心期待的不正是这副两两相依、你侬我侬的情景吗?她的芳心怦然跳跃,几乎醉倾于他深情款款的眼眸中,无法自拔。开口正想答允──
“砚琳怎么办?”突然想起小妹。这些年来自己好像从未善尽照顾她的责任,这厢离开她独自和情人双宿双飞,良心更过意不去了。“嗯,不行不行,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住,还是留下来陪她比较好。”
又是砚琳!云开恨得牙痒痒的。看来非回头找那个超级电灯泡出马加入游说团不可。当然喽!免不了又要被她敲一顿竹杠。
不管了,这个难题留待以后再解决吧!至于现在,现在他有更“好玩”的事情可以做……
“复天人寿”的总部位于市中心,楼高十二层的建筑物巍峨在忠孝东路上,玻璃帷幕反射出夏日艳阳的轮廓,更显壮丽磅礴。重要主管的办公室集中在七楼以上,必须经过特别许可才能进入,堪称组织的心脏地带。
今天。最顶层的会议室里,正副总经理和首席调查正召开小型的高峰会议。
“情况很严重吗?”云开埋首在成堆的档案夹中。
晏主动回答他的疑问。
“问题发生在意外险方面。有一家投保公司‘千秋科技’的展示部遭人侵入破坏,表面上看起来像黑道人物寻仇,因为公司当家的以前混过黑社会,四年前才筹组这家公司。根据保险条例,只要该公司员工并未涉及或主谋这场意外,我们必须赔偿对方所有损失,估计金额超过四千万元。”
他吹了声口哨。“那家公司总资本额可能还不及这个数目,果然赚了笔‘意外之财’。”
“至于另一间公司‘欧影贸易’则以进出口欧洲家具及建材为主。四个星期前,它的运送货柜车在中途发生连环车祸,人员伤亡不重,不过三大货柜的进口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