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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大殿们前,莺美人身着嫣粉长袍,清淡色的百褶罗裙,发髻上只戴着一朵绒花和几枚珍珠发簪与珠花,看清来朴素清雅,但那昔日娇美的容颜却略略变形了,脸颊上的宽尺印记尚在,猩红发紫,令人看起来不觉触目惊心。
皇太后用刑,从不让太监或者宫娥以手掌嘴,都是用纯金做成长宽适当的戒尺,代以责打,那东西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几乎似被剥去一层皮肉一般火燎,不下三五下,脸一定高肿充血,若不好好治疗,数月不消肿,淤血不散也是常有之事。
莺美人娇楚可怜的跪在大殿之前,五月天气虽然已有些暖和,但晨曦伴随着清风,依旧有些凉意,下了一夜露水的青石地砖上更是沁凉,莺美人衣裳穿的单薄,所以不禁一阵阵的发冷。
李嬷嬷走出来,见了莺美人仍然跪着,忙上前道:“美人请回吧,皇后娘娘身子不舒坦,不便见客。”
莺美人听闻,刚才凄楚的面色顿时变成了惊恐和错愕,她紧张的抬起纤细的素手抓住李嬷嬷的灰褐色的裙摆,道:“怎么会?我,我是皇后娘娘的
“美人,娘娘说了,您在形势危急之时不懂明哲保身,如今又带伤跪在这里求见,实在是不智之举,娘娘给您一条路,让您与庞老将军见面,娘娘说将军英明神武,自会提点美人该如何做的,美人请回吧”李嬷嬷将话带到,便转身走回大殿中,向慕容娇娇复命。
莺美人错愕的怔在大殿之外,晨曦的红光照耀在明媚的凤仪宫大殿前,折射出万丈荣光,甚至将她娇小清淡的身影变得渺小而不可见,她灵动的目光浮起了晶莹,身子软了下去,趴在地上,亏得一旁的宫娥匆匆前来搀扶,才没有倒下。
莺美人敛下目光,面色苍白,她借着宫娥的手臂踉跄站起来,颤着声音道:“看来是本宫错了,以为这样就能取悦皇后,却没想到皇后年纪虽小,但心机却……”,莺美人话说的哽住,她眼底闪过惊惶,握紧了宫娥的手。
那宫娥也有些心有戚戚,低低的道:“美人,将军早提醒过,皇后并非池中之物,心思缜密,为人通透,不是那么好拉拢的,美人还是快回宫治伤吧。”
莺美人的脸已经疼得几乎麻木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拖沓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被小皇后训斥了,心下不平,但却更为惊恐,她朝凤仪宫内殿看了一眼,随之匆匆茫茫的离开了。
当前朝廷局势紧张,满朝文武又一次震慑于南宫鸿飞的威信之下,朝廷上反对皇帝服用丹药的声浪愈来愈高,更是每日参奏,请示帝王斩杀妖道,匡复国本。
皇太后心机沉重,她自然也不希望皇帝日益强壮,毕竟皇帝只有四十来岁,若是当真治愈了身子,那么她想篡位夺权就更为不容易,所以,在纳兰鸿飞发动朝纲攻势之时,她只是坐山观虎斗,只将自己的势力散布在后宫之中,以镇压嫔妃为乐。
也许,对于皇太后来说,南宫浩风的嫔妃都该死,特别是那些膝下有子的,因为这些都将是将来对她夺位有威胁的人,所以,她也开始渐渐刁难起那些有子嗣的嫔妃来,诸如还在禁足的慧德妃和与之亲密的静淑妃以及韩昭仪……
但对于这愈演愈烈的一切,慕容娇娇却只是闻声而笑,无动于衷。南宫浩风以为放了她就能用她这枚棋子挡住前朝的声浪,压制后宫的安宁,那是他太天真了。而且,如果她当真如他所愿的这般乖巧听话的话,那么他定然会在利用完之后,又将她撇之如敝履,所以,她现在只顾着消耗时光。
南宫浩风与她之间的时间对垒,慕容娇娇有必胜的把握,因为他永远都耗不起。
然,这种安静的时光还没有几日,南宫浩风便已经不耐烦的又派了刘公公前往凤仪宫来讨她的话,刘公公更是将南宫浩风在凌霄殿的所有情况,甚至所说的话全部都禀报给了她。
慕容娇娇现在每日的事情就是修剪花枝,派人送到太子东宫去,即便太子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也不曾有表示,但慕容娇娇却没有一日疏忽这件事
书房内,慕容娇娇捏着盛开娇艳的狐尾百合,粉红的指甲抚着那如狐之九尾一般优雅的百合,听着刘公公的禀报,不禁笑道:“怎么?皇上急了?
刘公公不明慕容娇娇为何这般镇定,他很是谨慎的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一连数日朝堂之上都被纳兰鸿飞等人刁难,而群臣上奏的折子也都提议斩杀妖道,匡复国本,所以皇上很是震怒,皇上让奴才给娘娘带句话,让娘娘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慕容娇娇捏着花瓣轻笑,丝毫不着急,她道:“要对付纳兰鸿飞岂能这般容易,更何况本宫被皇上禁足了一个多月,身子虚弱,连起坐饮食都困难,哪里还有力气想应对之策?皇上真是高看了本宫了。”
刘公公微微一怔,但随之领会了慕容娇娇话中的意思,他低首一笑,忙道:“娘娘圣明,皇上将娘娘禁足一月,娘娘自然应该身体虚弱,起坐困难,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
“你很聪明,领悟力也很高,本宫听说了你将香肌丸在御花园中献给贤贵妃的事情,做的不错。”慕容娇娇瞥了一眼刘公公,话语轻柔,但手中修剪花枝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刘公公并不骄喜,他只淡淡的道:“这是奴才该做的”,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娇娇所修剪的花枝,笑道:“皇后娘娘已将这束百合修剪的很好看了。”
慕容娇娇看着百合花,突然冷笑一声,淡淡的道:“本宫修剪的是旁出的横枝,公公觉得,本宫修剪的已经够好看了?”,说完,慕容娇娇冷睨着刘公公。
刘公公心下一沉,忙有低垂下脑袋,道:“奴才眼拙,刚才看错了,娘娘修剪的好,但花枝茂密,仍需谨慎,奴才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去给皇上回话吧,该怎么说,你有分寸”慕容娇娇转动着花瓶,也照样给花朵撒了些水,随后对一旁的宫人道:“给太子送去吧,小心捧好了。”
“是”宫人捧着百花退下。
刘公公心里已经明白,他也赶紧告退了。
正午时,慕容娇娇在寝殿中小歇片刻,刚睡醒,李嬷嬷就匆匆来报,说刘公公带着安太医以及一名身着灰色道袍的老道士来了。
慕容娇娇秀眉微动,随之吩咐在书房接见。
刘公公一踏入内殿,就笑道:“奴才给皇后娘娘报喜来了,皇上听闻娘娘凤体不适,特让安太医和张仙人一同前来给娘娘诊脉,吩咐务必要调理好皇后娘娘的身子骨,另外发话给静嬷嬷和李嬷嬷,让她二人不得再继续使用寒食散,娘娘近些日子可以安心了。”
慕容娇娇眉心微挑,倒是不觉得诧异,她问道:“张仙人 ?'…'就是那个炼丹的道士?”
“正是,娘娘可要召见他?”刘公公谨慎恭敬的问道。
慕容娇娇眼底一沉,她笑的清冷,道:“那是自然的,请张道长进来,其他人全部退下。”
刘公公低首道:“是”,随之与宫殿内其他宫人一同退出了宫殿。
慕容娇娇坐在书房内的贵妃椅榻上,今日她身着鸾红色金丝绣腾凤长袍,袖口衣襟处皆是赤金团凤,朝天髻上插着凤腾珊瑚偏方和细密如鎏金的流苏,简单而华贵,庄肃威严。她红唇抿起冷冷的笑意,抬手拨弄着无名指和小指上的赤金护甲,在大殿外一抹消瘦的灰色长袍身影踏进摇晃的珠帘,震动珠翠淅沥声响之时,眼底阴沉凝冷。
张道士手持白色拂尘,今日穿的还算得体,至少不如那夜在三清殿时邋遢,他的八字长胡似梳过的一般垂在嘴角两侧,下面的一字胡也细长稀少,那身形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以及重重叠叠如光幻影的帷幕格格不入,而他也更是谨慎小心的贼头鼠眼的看着四周。
“小道参见皇后娘娘,祝娘娘福寿无量,千秋延绵。”张道人走进珠帘,穿过幔帐,踏进书房,却连看都不敢看慕容娇娇一眼,提着灰色袍子就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磕头。
慕容娇娇抬眼看着他头上戴着似抹额一般的灰色帽子,不禁觉得好笑,她懒散的依靠在雕着螭凤塑金菱花的椅背上,声音清冷的道:“张道长,许多不见,别来无恙啊?”
张道士跪磕在地上,身子突然一抖,他僵直了身体,让原本就可笑的跪拜之姿更增添了几分滑稽,只见他慢慢的从地上抬头,一双浑浊眯小的眼睛在看到慕容娇娇的尊容之时,他陡然瞪大双目,随之竟诚惶诚恐却又吞吐的道:“啊,神,神,神仙……。”
慕容娇娇凤眼微眯,但仅这一个动作就让张道士吓得瘫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礼仪,险些没有屁滚尿流,他忙忙咽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