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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约导演干我何事,难道要我去演电视剧,开什么国际玩笑。”
雪笑说:“不是演电视剧可是也差不了多少,电视剧总需要剧本吧?”
我终于反应过来,“叫我写剧本?祖宗,我根本不是学这个的。”
“会有专门的制作人带。”雪顿了一下说,“就是稿酬低点儿,你是新人。”
我说:“这不是稿酬的问题啊,我压根不会写。剧本是个什么玩意?”
“不是说了会有制片人教吗?本来他们打算找戏剧学院的学生,我这是中途拦截。不过对他们来说,由谁写并不是问题,问题是写的质量。”
“我不会写剧本。”
“胡扯,你高中时候写的那个就好极了!给自己个机会,别老胸无大志。”
一个穿着布满口袋的马甲的中年男人蹬蹬蹬地爬上二楼,走进隔间。
雪起来与他寒暄:“苏导,下午好啊,最近忙吗?”
我也站起来,什么也没说,三人坐下来,雪介绍我说:“这是我高中同学,她写东西很棒的。”
第63节:一直不说永远(63)
苏导打量我几眼,半热不热地问:“同学,现在在哪里上课?”
“X大。”我说,臭名远扬,他应该也知道。
“哦……不是学戏剧的吗?”
雪插嘴说:“她高中时就写过剧本了,在我们学校的校庆上获奖,一直是每年校庆的保留节目。”
苏导说:“可否看看你的作品?”
我说:“没带啊。”
雪也说:“她高中时还是学生报的记者,200:1的比例录取的。今天太仓促,要不然让她准备一下,把东西发到您邮箱里吧。”
苏导欣然说:“那也行!”他摸出名片,递给我一张。
雪说:“再歇一会儿,我们去吃晚饭,韩国菜您喜欢吗?”
雪坚持要我跟制片人学写剧本,她说现在全国都缺剧本,而小说市场几乎已经饱和了。
制片人果然手把手地教我,每集该怎么写,第几段应该发生什么事。
我说:“怎么都一个模式啊?”
他说:“你当写小说啊,剧本就是这么死的。”
我们练了七八万字后,他交了两集的任务给我,反复叮嘱说:“一集顶多15000字,可不能多了!不然没法拍!”
那两集写完,我头顶都快抓秃了。
雪打电话来问进度如何,我说:“那位导演有没有说这电视剧打算拍多少集?”
“大概四十集,怎么了?”
“让我死吧。”
这一次我大概要辜负雪了,我发觉我真的不会写剧本。
不过这段经历倒是很有趣,凡事都应该尝试一下,这话不假。
我请雪和制片人吃饭,谢谢他们给我这样的机会,但是我不打算继续下去。
制片人以为我是对剧本不能署自己的名字不满,不以为意地说:“这个圈子是这样的,前三个本子别想署自己的名字,除非混出名声来还差不多。”
我说:“不是那原因啦!”
他头一偏:“那是稿费低?跟北京比……当然是次点儿。可是我们来南方这边挖掘新人说白了就是为了省成本,所以没法跟北京比的,北京那些大拿们,一集两万呢,几个剧组请得起呀。”
我说:“我不计较能不能成名,也不计较拿多少钱。我不喜欢写剧本,就这么简单。”
他们俩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雪对制片人说:“她就是这个德行。算了,咱们还是朋友,有空出来聚聚。”
我也知道这样中途甩手不干是多么不负责任的行为,可是雪并没有说什么。我原以为我从没令她失望过,这次她一定会生个一两天气。可她和颜悦色没一点儿脾气,我发觉我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雪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难懂一些。
不管怎么说,我知道我欠了她的,所以当她要求我给她负责的节目写个短剧的时候,我没犹豫就答应了。
雪做的那种娱乐节目看似吵闹复杂,主持人和嘉宾闹成一堆,其实过程非常简单,剧本更是弱智到没有一点深度。她把主题告诉我的第二天我就交货了,雪很满意,告诉我她会把酬劳打到我的账户上去。
我说:“你当我是谁,还有账户那玩意?留着自己喝茶吧,别给我了。”
雪劈头用文件夹刷了我一下说:“没有账户就去开一个,都什么年代了,谁不是几十张信用卡。留着我喝茶,我稀罕你那点小钱——你都不问问数目就大方地给我了吗?”
我说:“能有几个钱?”
她说了一个数字,把我吓一跳,“我没听错吧?”
“瞧你那点出息,真穷酸。写畅销书的哪怕一本抽一块钱利润,也有一百万的收入,哪天你要混到那程度,还不惊死过去。”
“这辈子没那天了。”我说,“有财一块发,下次有这种好事还找我啊。”
雪的鼻孔对着我,“你也就是发财想得到我吗?几年了?没联系过我一个电话啊,真好意思。”
我讪笑说:“你也知道我这人,一拿电话就恨不得先打好草稿的。”
雪白我一眼,“跟你说正经的呢,以后写剧本吧。小说,真的混不到出头之日。”
我知道她是对的,她给我指的路从来光明正确。
但是,这次……
第64节:一直不说永远(64)
13我和方客侠坐在地板上看书,老妈说冬天到了,亲手给喜欢坐在地板上看书的我们缝了条奇怪的毯子——把家里所有碎布缝在一起,里面塞上旧棉花被,看起来倒也时尚呢。缝的时候我戴着口罩搜寻碎布,她飞针走线不亦乐乎的。把这条毯子铺到房间地上的时候,我说:“咱们开家店叫垃圾回收站怎么样?”
我看了看手表,觉得空调温度太高了,关低两度。
嘀嘀的按键声让他抬起头来,“关了吧,够暖和了。”
“不行,这天滴水成冰的,一关该冻死了。我妈不心疼电,她只心疼水,水是不可再生资源。”
我得意道:“再说,买了太阳能,洗澡该省多少电啊,开着吧。”
他笑笑,我们就又埋头看自己的书,很久不出声。我无意中端起他的杯子,发现里面是个茶包立刻放下。
四处找自己的杯子时,他开口说:“喝一口茶也没什么不好啊。”
“习惯了咖啡。”
“你喝过茶吗?”
“偶尔,但始终不喜欢那种清苦的东西,就是花茶也不例外。”
“是否很喜欢甜腻的东西?”
“是啊,喝的东西,越甜越好,让它甜死我腻死我,也不要一丁点苦味。”
他就笑,然后给我带吉百利那种浓浓的巧克力冲饮和雀巢美禄,果然把我腻死。
每每这时候,我就净整些苦掉牙的苦丁给他。方客侠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喝进嘴里,喉结一动,自然而然。
后来想起那段时光,总觉得是上天所赐一段只可偶遇不可相求的艳遇。也许普天之下他是独一无二能走进我真正核心生活的人,我们像宇宙里两颗互不相干又遥相吸引的星球,清楚知道彼此的存在,却永不会想要更接近对方。
他平静,我自由,我甚至想过为他放弃一生的婚姻,就这样独善其身,终老书墙下。
冬去春来,有太阳能热水器和方客侠同学的陪伴,我还感觉不到寒意,阳光已经洒满大地。
街上的女孩们,开始陆续不甘寂寞地穿上了春装,艳丽的色彩充满诱惑。
经过艾格那家专卖店,看到橱窗里推出了新款:短裙加运动长筒袜,破洞牛仔外套和嬉皮的挎包。
我站在橱窗前遐思,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
“真是你?太巧了。”
张天叙说着,笑笑,“逛街吗,一个人?”
“你不在北京念书吗?”
“回来实习,大四基本上没什么课了。”
我这才惊觉,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么久,“干吗回来实习,北京没有好单位给你待着?”
“我比较恋家。”他说道,比划一下,“可不可以……帮个忙?”
“什么?”
“茜伶似乎很多这个牌子的衣服,我想买件送她,但不知道选哪件。”
我笑一下,朝橱窗努努下巴,“那就送新款啊,又时髦。茜伶那样的好身段,穿什么都好看。”
“她对衣服可挑,我以往送她的她大部分不喜欢。”
张天叙打量一下我说:“你们身高差不多……你试一下如何?”
我摆手,“不了不了,茜伶的尺码,你挑最小的就可以。”
“哦……”他一点头,犹豫地问:“但是,不能让我看看效果吗?”
“你找我当模特,却买东西送他人,我很没面子啊。”
“是这样吗?”他没想到我拒绝得这样干脆,一时有点无措,“那我要怎么样?”
“请我吃饭,然后在我吃的时候把你们的爱情故事告诉我,让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