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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想,大概就是因为雪觉得我不笨,却又没她那么聪明,才会和我做朋友的吧。
我说:“你不用担心啊,他一定不会选阿槿的。”
雪笑了一下,“那是当然。对了,帮我一个忙吧。”
“嗯?”
“写个剧本,在校庆上演出的。任务是学校分给我们班的,你不能推托,而且记得安排一个角色给他。他的角色不要台词、也不要太显眼的,算卖我个人情吧。”
雪考虑得这么周到,看来她已部署得很详细。
我很爽快地答应了她。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像雪那样了解我。
她了解我,可她并不会处处为我着想。她利用她对我的了解,来完成她的野心,这是不争的事实。尽管我十分明白这一点,却对她有求必应。理由很简单,我不讨厌她。
小时候,母亲教我一件事: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只有对手才会真正地思去观察你、研究你、掌握你。一个人没有朋友固然遗憾,但比起没有对手,那遗憾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母亲这一生只遇到过一个对手,她说那才是她真正的朋友。把“名誉”和“为人”看得比“爱情”和“家庭”更重要的母亲深深地影响了我,使我在第一次见到雪时,就对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好感。
我初中念的那所学校以出数理化方面的优等生而闻名。因此,像我这样喜欢闷着头在抽屉里看小说、写小说的家伙只有在班会上才会被人注意、进而当众被点名批评。当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射过来时,我低头做出忏悔的样子,两眼却瞄着手里拿的小说。
看小说和写小说在学校里并不是一项才能,而是一种罪过。找家长谈过、让孩子写过检讨后,师长发现这些都没有用。于是,他们跟踪我、找到我借书的书店老板。当时,周围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带着小学生的家长就指着我对孩子说:“不要学她,知道不?”
孩子奶声奶气地说:“哦!”
到了高中后,我生平第一次被人夸奖有写作的天赋,这个人就是雪。她作为一个陌生人,居然这样热切地肯定了我,不能不让我感动。我一直想报答她,因为她的那些赞美。她一定是察觉了我的心思,于是给了我这个机会。
我的剧本为她而写。我告诉雪,这个女主角就是她。
雪看了剧本后非常高兴。她不但抱了我一下,还买了一个旺旺大礼包给我。而我只喜欢吃里面的浪味仙,吃完后就让她把剩下的拿走。雪把食物拿去分给了其他同学,说是我买的。
虽然我并没有把女主角写得很漂亮,但校领导却认为演戏就一定要找个漂亮女生。于是,他们找到了茜伶。
茜伶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那时我和她还不是很熟,只是知道她的名字而已。演员确定下来以后,茜伶找到我,说要推敲一下台词。她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会让人觉得这女孩很世故吗?”
我打量着她:瓜子脸、柳叶眉、大眼睛、薄嘴唇——没有一个地方像雪,没有一个地方像女主角。我在想,她为什么要这么漂亮?她一点都不适合这个故事。如果是她来演,这个剧本就没有意义了。
我看了她好半天,笑眯眯地说:“好,我给你改。哪里还有意见,你随时可以找我。”
茜伶果真又找了我几次,女主角的性格按照她意愿做了改动,我还特地在开幕的时候加上了一大段独白。修改了七次后,茜伶终于对这个温柔善良、纯洁美丽的女主角满意了。
雪作为负责人和班干部,忙着剧本以外的所有事情,包括道具、服装、布景。
挑选演员的工作,除了茜伶是由校领导指定的以外,其他无关紧要的角色都交给我和雪筛选。
第4节:一直不说永远(4)
我们是单独找同学来谈的,所有人听说后都爽快地答应了,他们是巴不得有热闹凑。最后,雪要求单独去找张天叙,没要我陪,我也很识趣地待在教室里。
几分钟后,雪进来了,我一眼就看出她没成功。
我的心里有点儿难过。我们花了这么多的心思,雪甚至容忍茜伶把剧本改得面目全非,只奢望他能在里面露一下脸。而这小小的要求,他都不肯。
我突然站起来,朝外面走去。他在走廊上,我说:“对不起,我能跟你谈谈吗?”
他说:“不行。”言下之意,谈谈都不可以,枉论演出。
我把剧本递给他,“你看看,你看了再说不行,好吗?”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多此一举,剧本里没有他的任何台词,有什么看头。
他看看我,接了过去。
我的剧本是写在方格纸上面的,写一行空一行,留了很大空间修改。即便如此,现在也是密密麻麻,连我自己都很难辨认,何况是他。但是誊写过的新稿交给茜伶了,我只有改得乱七八糟的原稿。
放学的时候,他走到雪跟前,说了一句:“那位置,有人顶了吗?”
雪看着他,说:“没有呀。”
他说:“那好吧,我来。”
我正在倒水,头一回,水倒在手上,幸好不那么烫。“哎哟!”我因为心理作用一边喊一边跳起来。他别过脸看见我,把卷起来的剧本递来,“还你。”
雪有点结巴地说:“放、放学以后排练,可能会比较晚,你先去吃饭。”
他一走,雪急忙问我:“你给他看剧本了?”
我点点头,雪拿过来展开,第一遍稿是用黑色墨水写的,痕迹非常重,比后来修改时用的红笔都显眼。雪愣愣地看着稿,突然一把将我抱住,“我请你吃饭,你要吃什么都可以!”
措手不及地,我被她勒住脖子,挣扎了好一下,“我、我想吃、吃糖醋小排面!”
雪请我吃了糖醋小排面,我觉得味道很棒,可她还是过意不去,“这儿的口味太差了,到底是便宜货。星期天我带你去四贺春吃,你可别不给面子。”
四贺春是几十年的老店,一碗糖醋小排面售价25元。虽然我相信味道总不至于好到让我吃了就能成仙的地步,但还是没有拒绝,痛快地宰了她。
排练很辛苦,每天都要弄到晚上九点多。尽管他在剧中是一个连台词都没有小角色,他还是和主要演员一起留到散场。
排练的那几天,有件事情让我很吃惊。我对茜伶的印象不过就是漂亮而已,可她大大超出了我们每个人的意料。
拿到剧本的第二天,她就将台词倒背如流,谁谁谁有什么动作、该说什么话,连我都要看一眼本子,可她完全不用。这还不算,第一幕她有一段几百字的心理独白,她不但背得一字不差,而且声情并茂。说到第三句话的时候,她抬起脸,我看见一颗大大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滚落下来,我吃惊得连她后面说了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愣愣地望着她的表情,她的动作;听着她的抽泣、她的吸气,我几乎傻掉了。
茜伶一个人,几句话,把所有人的情绪完全带动了起来。
不用说了,我相信到时候加上背景音乐,一定会让很多女生哭出来。
茜伶拿着一束枯萎的花,如数家珍地拨弄着。抱着自己的肩膀,我就好像在看电影一样,我的鼻子开始不争气地泛酸了。
事实证明其他人也不比我出息多少,到了该放结束音乐的时候,那个负责的男生依然拎着录音机一动不动。
休息的时候,我激动地对雪说:“她演得真好啊,好像亲身经历一样。”
雪淡笑一下,“呵呵,是啊。她是一个天生的演员。”
我当然听出了雪语气里的讽刺。
“雪,茜伶演得棒是件好事,你也不希望这个为你写的本子败在她手上。”
雪沉默了一下,嘀咕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笑容,拍拍我的肩,“回去吧。”
我听见了她的话,她说:“已经不是我的故事了。”
我的兴奋刹时被这句话倾盆浇熄。
第5节:一直不说永远(5)
雪并没有责怪我什么,应该说,她并没有用我期望的方式责备我。
她一直为这个故事忙碌,但是到了校庆公演的时候,她走开了。
我看见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顺着墙走到后门,打开门出去。台上茜伶已经开始说独白,我叹口气,也站起来跟出去。
“雪啊,你不为茜伶,也该为他留下来吧。”
雪说:“没事,我去厕所。你回去看吧。”
我说:“你能不能找个合适点的借口?好吧,我陪你去厕所,不知道糖醋小排面消化干净了没有。”
雪当然听懂了我的意思,她忽然转过身看着我笑,“你啊……”
“我会为你写一个故事的,我什么都不会,除了写故事。”
雪说:“你可不能食言。不管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