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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个借口支开齐浩,到学校计算机房里要台电脑上网。果然刚登陆,非法存在者的信箱里就有条短信,看看发送者,我不由得一阵奸计得逞的好笑。
刷新一下,竟然又收到一条,看来他也在浏览论坛。
第36节:一直不说永远(36)
我知道你在线,可以告诉我私下的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我没有和你联系的打算。我无视他的要求,下线关机。
拿着上机登记卡去管理老师那里还,老师问:“这么快就好啦?”
“啊,我还有事。”
老师接过去,另一张登记卡紧跟着递过来,老师抬眼一看,笑着说:“哟,你怎么也这么快啊,才刚来的。”
我偏头一看,方客侠半扬下巴,盯着我。
“我也有事。”他对老师说,却对我笑。
走出机房,我突然说:“这次不算。”
方客侠愣了一下,看过来。
机房外的走廊上光线不够充足,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我用鞋底搓着地砖,说:“这次是凑巧,凑巧让你撞见了。”
他半晌没有声音,我抬头看过去,刚才还昏暗明灭的走廊,忽然从天窗冲进几绺调皮的阳光,不偏不倚落在他额头,那双眼睛含着笑。
“早猜到是你。”
“为什么?”我不解,“你不是说我写的东西很丢人?”
“我说事实而已。”
“那还猜是我。”
“直觉吧……很熟悉的文字感,我也只是猜。”
我想了一下问他:“你每次都能猜出来吗?”
“也许。”
“那就试试吧。”
方客侠犹豫了一下,“没记错的话,你是电脑白痴吧?提醒你一下,记得每次发文换不同地方的电脑,或者找代理服务器,不然我查IP是很容易的事。”
有这种事?为何我闻所未闻!我不由得为自己的运气庆幸。
我不太相信方客侠真的有这种本事,难道我一发文,不管写成什么样他都能认出来吗?我本想随便敲篇肉麻到死的三流小资文上去,不过坐在电脑前又打消了这念头,我不能无聊到这个程度,否则我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自那以后直到过年,我上课念书,写稿赚零花钱,和齐浩吃喝玩乐谈女孩,准备考试……虽然不能说充实,但也绝对没太多闲暇时间。方客侠一直没跟我说话也没打招呼,就连齐浩都不知道我和他不成文的约定。有时候我有种错觉,我不是周月年,而是捣麝成尘,或者非法存在者,也许还会是别的什么人,除了我自己……尤其在和他的视线不经意相交时,一丝轻淡却明显的温和笑意浮现在他的眼角,取代了原先的冷漠,那一刻往往会令我迷失、走神很久。
考完试放假后,我接到茜伶的电话,说是所有高中同学都要去给许万萍老师拜年。
我们约好时间地点后我放下电话,无意间一个念头,像锐利的尖锥刺破混沌的脑海:那张天叙不是也会去?
我有点忐忑地向衣柜看去,长长的穿衣镜里的自己,裹着旧式老棉袄,头发凌乱不说,颜色还很奇怪:头顶是黑色,中部是黄褐色,发梢却是红棕色。我摸了摸黑色的部分,离染发已经过去六个月。在这六个月中,我称得上漂亮的次数,恐怕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新生的黑发不伦不类地盘踞着,居高临下,嘲笑着被赶走的、我那伪装的青春。
我打开衣橱,随手在里面翻找着。
上次去班主任家给他饯行,我好像穿的就是这件红色的吊带背心和牛仔短裤,披散一头茜伶形容的像莫文蔚的浓密长发,我想我这一生都不可能有比那更漂亮的外表。
可是……他依然没有注意到我。
我早就明白,再怎样装扮,我都不可能比过茜伶的天生丽质。
我傻吗?肤浅吗?
我对镜子里说:“周月年不是有个性的现代女性,如果有天她突然为了某个人丢弃所有自尊,一点也不奇怪……她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都是,你说她不争气也好,丢人也好……”
电脑里放着莎拉布莱曼的《EDEN》,低吟的男声配着她反复的那句“Youareeden……”我把吊带背心和牛仔短裤取出来,忍着一月的寒冷换上,光脚站在地板上,散开头发……那管粉红的唇彩早就干了,耳洞也已长牢,不可能再任点滴鲜红垂挂耳边,脚趾上鲜艳夺目的指甲油斑驳不堪,只觉得刺眼。我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一个就像一座荒芜的花园的自己,“我不可能再美丽起来,”我对自己说道,“这跟季节没有关系。”
第37节:一直不说永远(37)
眼泪悄悄地流了出来。
我天生只会无声地哭泣,因为每滴眼泪对我来说都是一段音乐,一段我自己才能听见的音乐。
脱下衣服叠好塞进抽屉,我拿出睡衣去洗澡。坐在喷洒的莲蓬头下面,我想,他是不可能喜欢我的,即使我像阿槿那样善于装扮,即使我像雪那样冰雪聪明。他始终没有选择我的可能,他在高一的时候就把心交给了茜伶,她那没有经过任何伪装的美丽足以打败任何对手。
为什么我不能早些发觉自己的心意,为什么爱情没有给我任何预示、任何征兆,为什么当时我的心没有跳,脸没有红……书上所描述的南辕北辙的经历,让我失去了他,连可以回忆的交集都少得可怜。
就像雪离开我时那样,我知道我必须面对又一次失去。人生有很多形式的失去,其中这种令我平静。并不是不在乎,而是因为知道,留不住。
闹钟没有响,我就醒过来了,窗外是一片朦胧的晨昏。
我悄悄起床,叠被子时,看见自己那本硬面抄呈摊开状,翻到最后一页,又是大段大段难以辨认笔迹的文字。
我心里微微一动,稍加思索打开电脑,登陆嘉年华,注册了一个ID“荒芜花园”,这次的帖子文章叫《眼泪的声音》。
下线时,心里舒服许多。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毕竟还有写作这个世外桃源供我容身。
外面天已大亮,我随便梳洗一下,套上外套,背了帆布包走出家门。
买一个煎饼、一袋豆浆拿在手上,又能取暖又能果腹。
茜伶等在车站,一见我就说:“走吧,我们去挑礼物。”
“礼物?”
“去老师家拜年哪好空手啊。”
“哦。”我紧了紧衣领,“但是有必要这么早吗?”
“还可以逛逛街啊。”茜伶甜甜地说。
我们来到市中心,茜伶告诉我一大早刚开张的服装店因为没什么顾客,容易还价。我淡淡一笑,这方面她是专家了,我哪有插嘴的余地。
茜伶很快买下一件嫩绿色的毛衣,领口点缀着红色皮草,俏皮可爱又妩媚。还有一条方格呢子裙,告诉我说金南珠穿过类似的款式。我纳闷金南珠是谁,她笑道:“韩国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小年你不看电视的么,她最近那么红。”
茜伶边说边抬起脚给我看,“我今天特意穿靴子,就是为了搭配这款裙子。”
我想她是因为要和张天叙见面显得高兴,“对哦,张天叙从北京回来呢,要不要去麦当劳的厕所换一下?”
茜伶摇头,“不要,等从许老师家拜完年再换。”
我一愣,“为、为什么呀?你不是穿给他看的吗?”
茜伶神秘地冲我笑笑:“傻瓜,我身上这件大衣和里面的毛衣就是他买给我的呀,所以我才穿着嘛。”
我更不明白,“那为什么又买?”
她只是笑,“你就别问了。”
我没有问下去,但我觉得她似乎在为见其他人而准备。
许老师家大门开着,里面传出一片欢声笑语。我们一走进去,大家一齐叫道:“哇,茜伶来了,大美女呀!”
一个女生嘴里含着滚烫的饺子,一边哈气一边朝角落里大喊:“张天叙!你老婆来了——”
茜伶呵呵笑着把果篮放在茶几上,许老师客套地责怪她破费,茜伶说:“没有啦,我和小年分摊的。”
许老师笑着招呼后面的我:“来来,周月年快进来,外面冷吧,去暖气那里烤烤。”
我走到暖气前面,沙发上的张天叙主动让出位子。
我本想说没关系我站着就好,不过还没开口,他已径直向茜伶走过去。我也只好怏怏地在沙发上坐下烤手。
茜伶看见他,很响亮地打招呼:“嗨,没瘦的样子嘛!”
“还好。”他说道,接过茜伶脱下的大衣,掂了掂,“冷不冷,这么薄的衣服。”
“嗯,蛮冷的。”茜伶说,“让我烤烤。”她跳到我旁边,挨着我坐下。
他没说什么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两碗饺子出来,茜伶把两碗都接过,一碗递给我。
第38节:一直不说永远(38)
“等一下,我去拿醋。”他沉静地说,没发现有什么语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