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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起拌饭打道回府。
国庆结束后,我回校上课,骑车经过公告栏时被一张特大号字体的寻人海报吓了一跳。
那上面写着——捣麝成尘,你是谁。虽然只有七个字,却是鲜红色油漆龙飞凤舞画出来,感觉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捣麝成尘”,我不过只用了一次,自己对它的感觉一直很淡很淡,就好像它是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与我相关却不太熟悉。此刻被如此醒目地提及,一开始起这名字的缘由不由得在心里慢慢地复苏。
捣麝成尘香不灭,拗莲作寸丝难绝。
这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两句诗,听后竟然一下子记住,并且自以为是地将它理解为“爱到死也不忘记对方”的意思。
当我明白这是形容报效国家,尽忠到死的诗句时,我已经匆促地走过了相信飞沙走石般爱情的岁月。
那段岁月无比短暂,更要命的是太隐蔽。我才刚刚醒悟,还来不及追逐,爱的盛筵就已散去,只留给我追悼的残象。
我所能期待的,也只有不灭的余香而已。
看看四下无人,我一把撕下那张海报,团起来塞进垃圾筒,蹬着自行车离开。
第28节:一直不说永远(28)
中午在食堂吃饭,由于国庆节吃得太好,大鱼大肉腻得要死,我干脆全要了素菜,尽管如此,那一丁点油星还是让我看得直反胃。
皱着眉头拿叉子戳那几片青菜时,一个人端着饭盆坐到了对面。
“这儿没人吧?”
我点点头,目光落到那装满红烧肉炒鳝片的碗里,嘴都扁成了倒三角,真想脱口而出:把你的盆拿走——
“怎么吃得这么清淡呀?减肥?”
我一瞥,眼熟的脸,在那见过。
“我是齐浩,BOBO吧里的,记得吗?”
他说着,把碗推过来,“要不要来点?”
我赶紧说:“快拿走,腻死我了。”
“咦,你不吃荤吗?”他笑起来,拢了拢衣领,用巨大的勺子使劲舀了一勺饭塞进嘴里咀嚼,“我是不吃素!”
他吃得无比香甜,每块肉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始终舍不得咽下去。我看呆了,完全忘了自己面前的碗。
“想吃?”他问我。
“不想,只想看你吃。”我知道那些肉到我嘴里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滋味。
齐浩点点头,爽朗地笑道:“看我吃饭很享受吧?”
“是啊。”
他笑着笑着又埋头吃起来,嘴边一圈亮光光的油渍。
我专注地盯着他吃饭,一边机械地搅拌饭盆里的食物,然后送进嘴巴里。
“对了,你叫什么呀?”
“周月年。”
“周、月、年?嘿嘿,时间表呀。这么说起来你小名里是不是有个日字?”
我摇头,“没,我家里人都挺爱国的。”
他大笑,把手拢在嘴边,接下喷射出的饭粒,然后用纸巾擦掉。
“你上嘉年华吗?”
“不怎么去。”
“那干吗去参加BOBO的版聚呢?”
这倒是个问题,我想是因为离家近吧?除了文库,嘉年华里的成员对我而言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我只是买晚饭回家的路上顺道溜一下来着。”我说。
齐浩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吃完所有的食物并擦掉了嘴角的油渍,他说:“你是最后一个来版聚的版友,我看了签名簿上的登记,最后一个签名的是捣麝成尘,是你吗?”
他好奇地等待着我的回答,我隐约地觉得这个捣麝成尘似乎惹出了什么事端,在我贴完文后“潜水”的这段时间里。
我犹豫思考的过程中,齐浩一直很认真专注地打量我,“是你吧?”他说,“我想不出不是的理由哎!”
我只好说:“我是不是违反什么版规了,让你们公开贴我大字报?”
齐浩笑了,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拍拍肚子,“爽,终于找到了。”
他说:“贴了篇文章就消失了,用任何方法都联系不到的万年潜水艇,原来就是你呀。”
他始终不说捣麝成尘闹了什么事,我忐忑不安地等待裁决。
齐浩说:“你是不是很少上网?”
“是啊,我电脑才32兆。”
“我就说,这个作者肯定不是那种大架子的人。但是这年头,没有QQ、MSN和E-Mail的大学生还真是少见。”
“我到底违反了什么版规?”
“谁说你违反了版规?”齐浩说,“要是违反版规我们直接删帖就是了。”
“那你在公告栏通缉我干吗?”
“不是我通缉你——你干吗用通缉这个字眼。”齐浩啧啧有声地说,“是我们的学生会主席,方客侠同学,他无比狂热地想得到这个捣麝成尘的资料,为此不惜牺牲国庆去日本鹿儿岛旅游的机会,举办嘉年华版聚,抱着一丝希望等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来参加。快要放弃的时候,居然看到登记簿上出现这个ID,不过你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怒之下走掉啦。我拼命回忆,就觉得最后一个到的你嫌疑最大。”齐浩喜不自禁地说,“还好我喷了你一头啤酒沫子,否则我绝对想不起来,版聚还有你这号灰头土脸的人物来参加。”
我本来是习惯性地撩起袖子要擦嘴上的油,听见这话灰溜溜地克制住了,但是又没有所谓的纸巾这类东西,只得尽量伸长舌头去舔。
齐浩说:“晚上有时间吗?方客侠那家伙一定迫不及待想跟你谈谈吧。”
第29节:一直不说永远(29)
我直觉地反问:“谈什么?”
齐浩耸肩,“我不知道啊,不过他找了你那么久,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吧?就这么说了哦,晚上去找你。”
他端着席卷干净的饭盆离开,站起来时,打了一个格外响亮的饱嗝。
我们系教学楼设计得很变态,三楼的墙上有一面大镜子,迎面对着上楼的人。镜子边有一句话:以铜为鉴,可正衣冠。
我每天经过这面镜子,从来不觉得它碍眼,直到今天,现在,这一刻。我站在它面前,看见里面那个邋遢的人:穿了一个星期没换的呢绒衬衫、肥大得可以去跳街舞的裤子、脏得看不出究竟是米色还是白色的帆布鞋,用根筷子别在脑后的头发和黑框眼镜——周月年果然是个灰头土脸的土包子。
我拔下筷子,想看看风情万种的波浪长发,结果头发粘在一起,抖了一下才散开,而且杂乱如稻草,手指插进去就缠住,几乎拔不出来。我才想起来,我好像每次洗完澡后从来都不把它梳通的……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德行?我的吊带衫呢?我的低腰裤呢?我对着镜子摸耳朵,我靠,耳洞居然已经长牢了!
二楼有脚步声传来,我急忙把头发用筷子固定回去,跑进教室。
没有雪,没有茜伶,我就是这么一个脏兮兮,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家伙。
莫非,这才是我的真面目?
晚上下了最后一节课,我背着书包低着头匆匆下楼,齐浩等在楼下,一把拽住我说:“那老头拖堂了吧,走,吃饭去。”
学校附近餐厅倒是多得数不胜数,什么风格的都有,价位不等,有贵有便宜。
齐浩领我走进一家日本料理店,我还来不及猜想这店里一碗面究竟能卖到几十块大洋就已经被按在圆形的旋转寿司台边了。
齐浩在我左边落座,我偏头去看右边那人,没错,方客侠。但是感觉又挺陌生的,和在学校里完全不一样。
我承认我对他是有着敬佩和好感的,但他给我的依然是无法磨灭的正经且刻板的印象。比如说我觉得他永远不可能穿运动衫,可现在他打破了我狭隘的思维,穿着一件米色圆领粗布T恤,很客气但绝对不生分地对我说:“你好。”
“自己拿着吃。”齐浩说道,从转盘上取过一碟红色的玩意儿。
“周……月年?”方客侠很客气地询问了一句。
我点点头,他身上那股清爽的沐浴乳味道刺激着我,我好想洗头!
“别客气,吃吧……还是你不喜欢寿司?”
叫我别客气,难道客气的不是他吗?我觉得这个人真是斯文得过分,但是却不别扭,好像他的个性和身份就应该造就这样的斯文。
我把书包塞进台子下的槽,在转盘上寻找不反感的食物,有穿着和服的服务生过来倒茶,摆酱碟。
“要不要瓦撒米?”服务生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
“芥末,调味料。”方客侠比划了一下,对服务生说:“放这里吧,我们自己加。”他继续和气地看着我。
我看着转盘,很饿,但是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那些玩意奇形怪状,而且似乎很多都是生的,我不敢冒险,我怕当场吐出来。
“看来你真的不喜欢寿司。”方客侠淡淡地笑着说,叫服务生拿过菜单,“来,看看有什么熟食想吃的吧,实在不行,这里也有炒菜和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