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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说永远-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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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我们寝室的楼下。有一次茜伶的内衣掉在下面的阳台上,她故意不去讨要,铁了心要看那些男生怎么送过来。

“要是他们不送回来呢?”我问。

茜伶说,“那我就有机会说他们是一窝色狼变态,哈哈哈哈!”我说,“这也太损了,你才是变态呢。”

可是让茜伶觉得索然无味的是:他在看到那粉红色的内衣之后,只是朝楼上的我们喊了一声“谁的衣服掉了,自己下来取”,就任那内衣撩在阳台上风吹日晒再也不管了。茜伶心疼她昂贵的黛安芬,只好亲自跑下去。

因为这个原因,茜伶一直说要整治他。我简直佩服她,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想这些无聊的事。

“我就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是真的无能还是装酷。”茜伶斩钉截铁地说,然后又继续心疼地搓洗她那件被称为小可爱的内衣。

茜伶还是有资格为自己鸣不平的,她不但模样漂亮身材还好,那件内衣的尺码就足够说明。听说本市有所高中,男生偷女生内衣的事情屡见不鲜,他们甚至以内衣被偷次数的多少作为一个女生身材好坏的评比标准。茜伶要是搁在那样的学校,恐怕光买内衣就要破产了。

但那都是别人的事,我继续为几何痛苦着。

茜伶教导我去买件像样的内衣。

女人外表重要不假,优雅的内涵也一样不可或缺。

我才知道原来内涵指的是这个。

茜伶说换脑子,周末把我拖去了内衣店。

营业员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着,我想睡觉。我觉得弹力运动背心没什么不好,又方便,又舒服。

茜伶看中了一套龙凤呈祥,鲜红色。是那种欧洲宫廷的红,华贵高雅,咄咄逼人。

她大叫:“400打折到88!你们这里可以刷卡吗?”

一阵闹腾,我还是被强迫买了两套。柠檬黄的向日葵和嫩绿色的青草娃娃,我觉得很可爱而且是纯棉质地的,茜伶对着我直翻白眼。

“怎么啦?”

第22节:一直不说永远(22)

“这是童装啊!”

“儿童怎么会穿内衣?”

“我说这和童装有什么区别啊?”

她对我的内涵不屑一顾,我对她的内涵置若罔闻。

我和茜伶的分歧很多,我受不了她身边总围绕着各式各样的男生。我觉得漂亮女子被异性青睐是很正常的,但茜伶几乎是来者不拒。这就让我觉得困惑,凭她的条件,为什么要给一些明明就是癞蛤蟆的男生可以吃到天鹅肉的幻想呢?

我曾经多管闲事地暗自替她做了一个筛选,得出结论是那帮人中够资格追她的只有我们班体育委员张健,除此之外其他人都纯属痴心妄想。

而且张健的攻势又猛又公开,茜伶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她就像猫儿一样耍着一群大大小小的耗子。

茜伶对我不满的原因,我猜可能是因为如果有盘黑椒牛柳,我一定会和她抢着夹牛柳,不肯谦让一步的缘故。

我到底不是男生,不懂怜香惜玉。跟我一起,她备觉无趣。

可我不得不经常找茜伶,她的强项是我最痛不欲生的数学,而她的解题速度总是把我刺激得生不如死。

而茜伶也有不会的数学题,这个时候,她就会去找张天叙,那个非人类的男生,据说没有他解不出来的题。

他们一个是年级第一,一个是年级第二,每次考试都成了他们血拼的战场。而他们之间的名次争夺战则时常牵连到可怜的我。

“Kao!居然在这个地方出错,真是粗心大意!”茜伶趴在床上愤愤地订正卷子。

我抱着头,“求你不要再说了,你可是第二名,我差点就不及格。”

每当我这么哭喊,茜伶就不再?嗦,心满意足地去打开水。我怀疑这就是她的目的,难不成她是故意刺激我的?

我一直都觉得我是学校里永无出头之日的那种学生。不管有多努力,都无法得到相对的回报。其实我很知足,我只想每科及格而已,可是供我念书的亲人们不会这么想。他们大概都认为我一定会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不是清华就是北大,这跟我究竟具不具备考清华的实力没关系,只是每个家长习惯性的思维而已。

记得母亲漫不经心地说过:“你考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万一考上国外的大学,生活费要麻烦一点。”

而我一直都在想,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尤其是和茜伶在一起做习题时,我从压倒性的劣势中常常感到对生活的绝望。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被人羡慕的对象。我拥有得少,虽然我自己满足,可是别人总替我觉得贫乏。

我一直在争取的其实并不是我想要的,想想就觉得无可奈何。而我什么时候才能从中解脱出来,谁知道。

数学课上老师留了六道题,说是六个级别。

我痛苦地撑着下巴,笔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我只会两题,我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个弱智。

数学老师走到茜伶身边,问她解了几题。

茜伶很清脆地回答说四题了,数学老师点点头,说:“好,不错,这么快。”

我就坐在茜伶旁边,深深叹口气。

数学老师往后排走去。

我听到他说:“不错不错,加油。最后一题可是附加题水平,做出来的可以直接上大学了。”

茜伶扭头看了一眼,笔动得更快。不用看我也知道,一定是他没错。

我把笔放进铅笔盒,不写了,等老师讲解。

老师只讲解了前五题,正好下课。于是老师说:“最后一题就不讲了,那是大学生水平的题。”说完就摇着扇子走出教室。

茜伶一直在与那道题奋斗,但是解不出来。

我说:“不是说不用解出来也可以吗?”

她说:“我就是要做出来!”

到了晚上,她沮丧地带着草稿纸去找张天叙。

我安慰她说:“没关系,说不定他也不会。”

茜伶说:“但愿吧!”一边说一边去了。

我兀自摇头,这样比拼有什么意义吗?

茜伶回来,脸色更难看。我猜那题一定解出来了,但不是她解的。

好强的女孩一般都不会太快乐,我又想起了雪。无论如何,她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很想念她。

第23节:一直不说永远(23)

5一眨眼,高考离我们这些考生近在咫尺。

学校的公寓在5月底退掉了,我们早已搬回家住。

因为学习紧张的缘故,妈妈一定要我剪掉头发,以免花更多的时间打理它们。妈妈有充分的理由:早上起来,梳头要花十分钟,这段时间不如拿来背单词,一分钟记一个,都可以记得十个了。晚上洗头要花二十分钟,如果拿来做一道十分的数学题,绰绰有余。

我当然不愿意,其实头发并不是很长,才不过到腰。就是这么点长度,也留了三年。为了它我在生活上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为了防止发梢开叉,我坚持吃最讨厌的黑芝麻和核桃;为了使它黑亮坚韧,我用不多的零花钱买额外的护发素、深海油泥,还得把这些东西藏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澡时才偷偷拿出来。

之所以要把它留长,是因为我的头发天生有点卷,如果短的话就会向四面八方乱翘,丑到无法形容。而学校不许披散头发,哪怕再整齐都要扎起来,更别提染发电发。

更夸张的是,班主任在我们刚升上高三时,就把全班女生的母亲找来开了一个关于着装问题的特殊会议,说是一定要留心谁开始注意打扮了,那是早恋的前兆。

就是开了这样一个会议,妈妈才会坚持要我剪掉头发。她甚至拿着剪刀守在我的床边,而我就用被子蒙着全身,以一个奇异的姿势蜷缩在里面,与她僵持。

好几个晚上,我都梦见自己一觉醒来,头发不翼而飞,光光的脑袋亮得可以反射出阴天的太阳光线。我吓得拼命尖叫,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结果总是汗流浃背地在天还没亮时醒来,心惊胆战地朝前方伸着手,维持那个姿势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中的房间。

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只好闭上眼睛等到天亮。

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我拎着书包走出家门。头发照例编成两条麻花,用的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橡皮筋,因为怕勾到头发,所以缠上了黑色的棉线。

这个时候街上的人不多,走到一家温泉浴门口时,忽然被那里的广告牌吸引了。

大概是才换上去的,只挂了一半。上面那女孩烫着大大的波浪卷发,扎一条粉红色缎带,活脱脱就是童话里的公主打扮。

我情不自禁摸了摸辫梢……要是把头发烫起来,是不是也可以有那种效果呢?

坐在公车上时,脑子里想的都是我烫了那种卷发的样子,粉红色的缎带如果换成天蓝的如何?虽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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