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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的挥开我的手,他站直了身子。
“李清韵,你给我记住:你欠我崔荷生的,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加倍奉还,一定会让你加倍奉还——”
他走了,带着那倾尽一生都绝不放弃的报复,踉跄而去,连并一起离开的还有溪边,看着它同样有些不稳的身子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中,我握紧的拳头,在收收合合后,终是松了开来。
溪边,想必你也是恨我的,对吗?
“意沉咒”古书有云,若强制冲破,不但会混乱冲破之人意识,还会毁其肉体,重则四肢断裂,轻则元气大伤。
你定是听到了我的呼唤,才会不顾后果的冲破这结界吧,只是,只是……
你一心想要冲破禁锢去解救的那个人,却好似拿着一把刀,当头在你的身上砍了深深的一刀。
溪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的一片苦心,我只能说对不起!
“要不要我将他追回来?”
清凌凌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在我的身后响起。
摇了摇头,我发现人如果伤心到了一定的地步,就连眼泪都会变得干涸,哭不出来。
“不用了,我已经彻底的伤到了他的心,就算勉强将他找回,他也不会再相信我了,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无论你如何的解释与挽留,甚至是恳求,除了让对方更加的不相信以外,就真的没有其他的用处了,逼他走到了这一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与人无忧。”
失神的再次看了会他离去的方向,我从地上站了起来。
控制了一下情绪,顺带整理了一下衣裳,我转过了身。
“你怎么会在这?”
收起水银,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受人邀请,前来处理一些为祸之灵。”
顿了一顿,他重新看向我:“师父已经发出江湖通缉,以后——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心下无端的又是一酸,垂了垂目,我尽量不看向他。
“我知道,杀人偿命,我能明白,只是——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救我?不如直接将我一并带了回去,也好复了你师父的命!”
良久,有些飘渺的近乎空灵的声音才在空荡荡的荒野响起道:“我之所以叫他一声师父,并不是因为他传术与我,只因当年郁家欠他杜家一个人情,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呆在‘空洞山’,只是想还其恩情,师徒一说,只是一个叫法。”
“那……如果有一天,杜天成要你偿还恩情的方式是取我性命,你该如何抉择?”
淡淡的月光似将那眸中的一抹流光镀上了一层让人猜不透的光华,一番沉默后,他转过了身去。
“如果真有那天,我想——我会杀了你。”
抱残守缺
没过多长时间,这“鸳鸯镇”里出现了一间叫“抱残守缺”的酒楼,人们只道这酒楼由古家撑腰,却不知道这酒楼的主人是谁?有人曾问过是否是古家少爷?却被他含笑的否决了过去。
所以一开始来这里的人是抱着打探酒楼主人是谁的好奇心理而来,没想到几番下来,关于酒楼主人是谁这一事件,竟被那天下鲜有的独特菜肴所代替,人们渐渐关心的是今天这间“抱残守缺”的酒楼里将会又推出什么新菜?
拦住其中一个店堂小二,我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裳道:“看见了二蛋了吗?”
“没看见,你去楼上找找吧,他一向喜欢在上面。”说完,便立马去招待一群刚进门的客人,看着他就算在如此忙碌的情况下,还不忘对着客人笑脸相迎,摸了摸下巴,我考虑着要不要给他们涨些工资?这工作态度,实在是值得嘉奖啊。
将毛巾往背上一搭,就这样,等下个月,我就给他们每人多涨五百文的工钱。
“二蛋?二蛋?……”
余音无限回荡中,一个黑影当头罩下。
“叫?叫?叫?叫什么叫?不知道本少爷在睡觉吗?”
说完还毫不文雅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梆”的一声,我给了他一个爆栗。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呢?拜托,二蛋兄弟,我请你来是让你给我干活的,不是将你当大爷一样的供着,你明不明白啊……啊……”
拧着他耳朵的手,终是在他“嗷嗷”的叫痛声中,不忍心的松了开来。
“真不知道当初我看到的那样一个少年,怎么会是你这幅模样?我真是瞎了我的老眼啊,才将你招了进来,你果真是再适合不过二蛋这个称谓,跟你是绝配啊。”
耳朵一释放,他连忙一跃而开,一边揉着发红的耳朵一边嬉皮笑脸道:“哎呀,谁叫我们的李大美人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平生最看不得别人受苦了,好人会有好报,你以后一定会嫁个好相公的……”
“得了,你的这些甜言蜜语还是留着去哄那些你的仰慕者吧,我福浅受不起,还有啊,以后连我的姓都不要叫,叫我‘念荷’,记住了,我先下去干活了,你给我勤快点,小心我扣你的工资,让你每个月白白为我干活,明白不?”
我走了,楼下的客人很多,这二楼是雅座,只有消费在五两以上的客人才可入座,我知道这样有些等级歧视,但,既然做了生意这一行,那么有些东西是在所难免的。
但,我也有我的原则与坚持,在我的眼中,上帝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客人,而是那些辛辛苦苦、为了生活而认真努力的勤劳员工,他们的每一次微笑都是值得令人尊敬的,他们每一声的迎来送往都是值得歌颂的,与其说这是一种职业道德,倒不如说是他们努力生活的一种证明,这种品行源于职业,承于美德。
“好好的名字不叫,叫什么‘念荷’?难听死了……”
丢起一颗花生,他往嘴里送去,扶住栏杆的手,在闻言后,紧了一紧,末了我终是什么都没说的往楼下走去。
花生掉落在地,滚滚的落在了脚边,耳际又响起了他不满的嘀咕声:“每次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不开心,就直接说出来,不要整日看似是在笑,可那笑却永远都进不了眼里,你这样子做,可知叫我们这一群人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你,你不好受连带着我们一干人等全都和你一起不好受,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哀声叹气吗?说那样会感染到旁边人的情绪,是一种不好的品性,如今你自己却还不是在做着换汤不换药的事情?你叫我们如何正品行、立人身?”
悬空的脚,被他的这一番呵斥恁是怔在了半空片刻,浅浅一笑,我转过了身:“二蛋……你才多大的屁孩,不要老是装作一副大人的模样,你这样子可真叫人恶心的死啊……”
“你……我不是屁孩,我已经十六岁了,已经成人了,你不要老是把我当作小孩!”
拍了拍他气鼓鼓的脸颊,我好笑的盯着他晶亮的眸子道:“还说自己不是孩子,你看你这样子,动不动就生气,一点都不成熟稳重,怎么让我相信你是个大人了吗?”
“你——”
“好啦,好啦,赶紧干活吧,我下去看看一轩,他的身子不太好,长时间让他做账,我怕他吃不消……”
“每次都知道逃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主动说出来。”
他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可我的眼中却早已没了他,脑中盘旋的是那个乖巧如斯的低眉少年,他也是这么的可爱,双眼也是这般的晶亮,如果说他的眼中蒙了一层尘世之灰,那么他的眼就干净的如蓝天下的碧水,透彻的一眼就可看到底。
同一种事情,他会大声的询问,而他,则会什么都不问的更加体贴着我,默默的关怀着我,直到我自己愿意说或不说。
他对我,是那般的呵护与疼爱,如同对待一个陶瓷娃娃般的小心翼翼,而,就是这样的一个被他捧在手心里怕凉了、含在嘴里怕热了的陶瓷娃娃,在那个夜晚,生生的将他气的吐出一口鲜血,负恨离去。
我等在这里,开了这间“抱残守缺”,原因无他,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履行他的诺言,回来复仇,回来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有人曾经说:有你的地方,亦是天涯,亦是海角;没你的地方,只能流浪。
云水汤汤,我只有一叶扁舟,叫我如何直挂云帆,济向那一片沧海?
与其苦苦寻找、踏遍江南、毫无头绪,还不如守在原地,至少这里留有回忆、留有踪迹、留有等待与守候!
“念荷,你怎么呢?为何脸色有些不好?”
被他这一唤,我扯起有些僵硬的面皮,笑了笑道:“没事,你怎么样呢?身子还能适应吗?若不行,休息一会,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很忙。”
“不用了,我没事,这里就我一个人,你又不识字,万一有人过来结账,会影响店誉的,‘抱残守缺’刚开张,虽说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