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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孙氏果然就是我的知道的那个孙氏——她老公姓曹,她儿子也姓曹,可以预见将来她的孙子曾孙也都姓曹……扯远了。
不过将来他们曹家会有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生活得非常落魄但是却写了一部伟大著作的名作家——曹雪芹啊。
皇帝看我注视着乳母出神,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我急忙回神,自我检讨一下,就算要冷落皇帝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呀,好歹他是衣食父母顶头上司。
“皇上有心事?”
马上把喜月的话套来用。
他点点头,但是没有说什么心事。我再问:“能和我说说吗?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替您解解闷……也还可以吧?”
他耷拉着头,说:“是圈地的事情……”
圈地?我好像知道……
满人入关后有干过圈地这事儿。就是满人骑马跑一圈儿,规定时间里绕过的这圈地都归他所有,原来的农民和地主通通也归他给他打工……是条对满人来说优厚无比对汉人来说祸害很深的政策。
现在还在圈?这都进了北京多少年了,还没圈够啊?
皇帝看起来很苦恼,我用力想想,他似乎是反对圈地的。但是没有用,下边儿的皇亲宗室啊权贵啊……总之,就是他这个庞大机构的所有满人组合都是吆喝着要圈地的。圈地对他们来说就是正当合法的打劫。汉官们一来没权,二来没胆,谁敢出来说反对圈地,恐怕明天就死无葬身之地。皇帝自己反对圈地没有用,底下人结合成了一块铁板反对他。
“近畿土地,皆为八旗勋旧所圈,民无恒产,皆赖租种旗地为生……流民南窜,有父母夫妻同缢死者;有先投儿女于河而后自投者;有得钱数百,卖其子者;有刮树皮掘草根而食者;至于僵仆路旁,为乌鸢豺狼食者,又不知其几何矣。”
他眉头紧皱,手上的力气也不知不觉变大了。握得我的手开始痛。
不过我没动,也没出声。
这样的他看起来让人觉得很……很有人味儿。虽然他当皇帝的时间不算长,而且一大半时间都由不得自己作主,政令也都无法上行下达,但是这个人并不是那种只知道自己高高在上的昏庸皇帝,但是废止圈地这件事他办不了。我依稀记得,康熙做了二十来年皇帝之后,才算正式下达了废止令。
因为明明知道这条法令害民,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苦闷无助。
“太后知道这件事吗?”
“自然知道。”
“她老人家说什么没有?”
顺治摇摇头。
太后当然知道,她老人家怕是没什么事不知道。
太阳缓缓地落下去,窗纸上有点泛青灰的白色。
顺治伸过手来把我抱住。
外面可以听到乌鸦在叫,一声一声很苍凉。
晚饭他吃得很少,却喝了很多闷酒。
已经到了下钥的时候,看来他今晚是不会走了。
玄烨晚饭后精神了好一阵子,我逗着他乐,顺治在一旁瞧着。他没有带折子来,也不再提刚才的话题。
即使是皇帝,无奈的事情也是一样要经历,一样要忍耐……
天差不多晚了,我搬出棋盒问他要不要下棋?他说不用。
卸了首饰和衣裳,又像昨天一样排排坐在床头。
他揽着我,我靠着他。
屋里点的香味道很浓郁,闻着就有一种暖饬的感觉。
眼睛有点发涩,他的手指在我的皮肤上来回轻轻摩挲,有点痒,也很温暖。
我听见他低声唤我。
阿蕾。
他大概也很累,这一唤里面多少低回的说不来的情绪在里面。
屋里很静,喜月和孙公公他们都远远走开了。
他真的瘦了许多,手上骨节分明,锁骨也深刻清晰。
我觉得他的手伸过来的动作很慢……像是穿过了千山万水,走过了无数的难路。
熏笼里的香气都蒸了出来,让人眼花目眩。唇的温度,手的温度,身体的温度……
脸上烫得很,屋里有点太热了。
把厚锦的缎子被揭去一床,扯着剩下一条兜头包着自己。
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把我连人带被一起抱着。
“转过来。”像是哄孩子的口气。
我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固执地一动不动。
他的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替我擦脸。
出了一层细汗,被子有些潮乎乎地贴在身上。
我吁了一口气,低声说:“睡吧。”
第三部分 第76节:第十七章 一年又一年(1)
第十七章一年又一年
乾清宫这会儿一定很热闹吧?
去年的这时候我还在那里坐着,那时候还是襄亲王福晋的乌云珠献了两道菜……
一转眼,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多少是是非非,多少离合聚散。
一转眼又到了近年关的时候,越到此时事情越多。皇帝又要给官员发过年的钱……真是破财的事。太后和顺治商量过之后,决定削减后宫用度,太后以身作则,过年一件衣裳首饰都没添,慈宁宫每日用度也减了三分之一。我也跟着减削,反正本来也吃不完每天的饭,点不了那么多只烛,烧不了那么多炭,正应该省下来的。不过我减自己可以,减儿子可不行,太后和顺治都不会答应的。
清朝的规律,皇子小的时候是子以母贵。怎么说呢,小玄烨现在是满蒙结合的政治象征……这比方有点让人哆嗦,但是实情如此。太后原话就是这么讲的,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他。
但是别的人并不都乐意,比如淑妃就和人抱怨不够使,在太后面前也没少提起。太后的涵养就是好,不愧是太后,权当耳旁风一样不理不问。其实我看她未必不后悔,这娶儿媳妇倒底不像买菜,不合适了就扔了算了。这个淑妃——好像历史上后来还加封到了淑惠妃,这么个脾气实在不招人待见,但是你又不能把她关起来,也不能把她赶到一边儿去不见面,好像一块臭膏药,死死糊在手背上无比碍眼碍事,可就是揭不下来了。玫妃一如既往的沉默,有时候看着她的沉默劲儿我都打怵——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会咬的狗不叫”这句话。
其实如果不是我这个意外,导致了她的命运也被小小地剥离了正轨,现在她应该已经是皇后了才对。
当然最受影响的还是那位云贵人,如果不是我打岔,她应该没有这么早进宫,应该还要一两年后的样子。但她现在已经进来了,并且已经怀上了身孕。
历史上她一进宫就被封为贤妃,然后没等到生孩子就加封皇贵妃,生完了孩子以后,顺治皇帝干脆就要废掉新皇后再让她当皇后——虽然没有成功,可是这一切说明了董鄂妃的待遇,不可谓不专情不荣宠……但是现在这些风光尊贵,她连边儿都摸不到,被幽禁在景福宫里,无声无息地等孩子出世。
这样一想,对她的恶感也没有那么厉害了。总觉得……好像是我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一样。儿子,专宠,地位。如果不是我这个变数,历史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变化的。
进了腊月以后我就没有消停过,时气不好,太后染了病,躺下了。后宫的事情要安排调理,于是这重担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又顺理成章地扣在我身上了。我哪懂得这些啊!顺治还笑着安慰我说不要紧,这都是有定例的,按着往年一样一样来好了,内务府的人也都是办事老到,不会让我一个人难做。但是今年和往年不同的是又赶上削减用度,那定例减不减呢?要减的话应该减多少呢?问太后一次可以,总不能次次都去问,她精力来不了,而且病中不耐烦。我也觉得无论大小事情都去请教她,未免也显得我太不会办事儿。但是我自己的确又弄不来。所以顺治只要敢进永寿宫,马上就会被我揪住了来问问题。
原来我还觉得,这家伙一心仰慕汉学,自己也学过点儿琴棋书画的。我不通那些,和他可能没有共同语言——这纯粹是瞎琢磨!现在我忙得脚打后脑勺,哪还有和他休闲消遣的工夫?
顺治一边拿笔替我记事项,一边苦笑,“你使唤人的功夫倒是见长。”
第三部分 第77节:第十七章 一年又一年(2)
我用着得他当然得哄哄,“哎呀,我要是说出去,别人不得羡慕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你这个身份这么尊贵的笔贴式外加账房先生,全天下也就我用得起。来来,你帮我看看这一项……”
孙嬷嬷抱着玄烨在外头哄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