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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来到这个陕西馆子的时候,老板娘穿的是一件大红衣服,挥舞着铲刀,简直像孙二娘。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眼角,堆积起密密麻麻的皱纹,无可遏制的老了。
而所有的女人,不都是这样老去的吗?
提到儿子和女儿的时候,她的脸上,不是带着骄傲的神色吗?
那就是她的寄托。
安小夏想起母亲,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残忍,对母亲的残忍。直到现在,她还让母亲操心着,真的是最大的不孝。
老板娘捅了老板一下,嘟囔着说:“死老头子,快点起来,给丫头做几个好吃的菜。这丫头口味轻,你少放点盐。”
老板笑呵呵地站起来,摇着头说:“不用你说,我是知道的。这丫头,最喜书…提供下载)欢吃我做的小鸡炖香菇。我再露一手。”
他们那沧桑的脸上,满是知足。即便是这个夜晚造访的熟人,也让他们感觉到快乐。
“老头子,把从老家带来的过桥米线给丫头下一锅。记住,多放点鸡块啊。”
“知道了。”老板瓮声瓮气地说。
世界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在苍老的时候,两个人还守在一起吧?
就在这一刻,安小夏再也忍不住,两手捂住脸,无可遏制地哭了出来。
老板娘一愣,但也没有阻止。她绕到安小夏的身后,轻轻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丫头,你是好人。你第一次来这里,我看着就顺眼。每一次,你都把端上来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废纸都清理到垃圾桶里,让人看着就舒服。和人说话,从来也都是和和气气的。好人不会吃亏的。”
☆、再次相逢13
在这个夏日的夜晚,在这个看上去虽然很寒酸但很干净的小店,安小夏哭的一塌糊涂。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老板听到外面的动静,扯着喉咙喊:“老婆子,你说什么了?丫头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老板娘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里面才没有言语。
安小夏拉着老板娘粗糙的手说:“我真的不舍得这里。”
老板娘笑了:“干了这么久,我也打心眼喜书…提供下载)欢这里。原想再弹蹭两年,谁知道这里说拆迁就拆迁了。别的地方房租也贵,我们也弹蹭不动,就想回家种地了。再说了,媳妇要是生了孩子,我们还得在家照看着呢。”
这里再也看不到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情形了。
不一会儿,老板就端着盘子走出来。虽然只是她一个人,但他炒了好几道菜,而小鸡还在砂锅了炖着呢。
再一次闻到熟悉的香味儿,安小夏破涕为笑。尝一口米线,味道真是醉人啊。
“怎么做了这么多啊。我一定要付账,否则我就不吃了。”
“本来我们两个没胃口,不打算吃晚饭。你这一来,我们也胃口大增,好好吃一顿。”
可就在这时,玻璃门再次被打开。
安小夏背对着门,并没有看到来人。可老板娘一抬头,脸上再次惊讶。完全是刚才见到安小夏的神情。
安小夏好奇,下意识转过了身体。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她顿时目瞪口呆。
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格!
她以为是幻觉,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再次睁大了眼睛。
不错,真的是他!
这种冲击力,让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浑身簌簌发抖。
而对面,那个笑容温和的男人,也沉浸在百感交集中。
老板娘看看苏格,又看看安小夏,也是一脸惊讶。这个男人虽然只来过两次,但她印象深刻。她的小店,很少来这种穿着很周正的男人。
可作为过来人,看到两个人眼中的错愕,老板娘顿时明白了大半。
她给老板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悄悄退到厨房。里面,正炖着气味香浓的小鸡蘑菇呢。
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再次相逢14
“你从哪里来?”安小夏颤声问。
“北京。下午六点,才从飞机上下来。”苏格静静地说,但眼睛里满是笑意。
“为什么想到来这里?”
“因为一个女孩子曾带我来这里吃过最好的米线。所以,我就先来了。”
安小夏仰脸看着眼前这个略微有点瘦弱的男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而苏格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中所有的意念也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我带着那个男人来这里吃了最好的米线,可他却一声不响地走了。”
“可如今他回了。”苏格温柔地说。
“还走吗?”
“那要看那个女孩子愿意不愿意。”
“我要是不愿意呢。”
“可他还得离开。”
安小夏的心,猛地下沉。
今夜的邂逅,和那晚的重逢一样,都挡不住天亮后的转身。既然要转身,干吗还要有这次重逢?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所有的心情,一如从前,在脸上一览无余。
“可如果我想把那个女孩子带走,她会跟我走吗?”
苏格伏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
安小夏的脸突然红了。
“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面对这张依然娇羞的脸,苏格再没有从前的顾忌,一把把她拉入怀中。午后那种浓郁的阳光气息,再一次迷茫在安小夏周身。她也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再次转身。
苏格也仅仅地抱住她,心中千回百转。
“你愿意跟我走吗?”
安小夏还没有说话,老板和老板娘就走过来,笑呵呵地说:“哎呀,能在走之前,看到这喜人的一幕,也是大好事啊。”
两个人赶紧松开,都同时红了脸。
老板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坏笑:“现在十五六的小屁孩儿都知道往被筒里钻,你们两大人,怎么这么害羞啊?”
安小夏说:“老板,你要是再说,我们可走了啊。”
“你这死老头子,没个正经。”老板娘走过来,在老板的肩头上敲了一下。
老板炒了满满一桌子的小菜,色香味俱佳。老板娘笑着说:“今天晚上你可是超水平发挥啊。很长时间都没有做的这么好吃了。”
老板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这可是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
安小夏和苏格相视一笑,不由自主握住了手。
☆、再次相逢15
从陕西馆子走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沿着公路慢慢地往前走。
走了许久,安小夏仰脸问:“去哪里?”
苏格笑着说:“你要是愿意走,我就陪着你。”
“可我没有力气。”
“那我背你。”
他一笑,还真的弯下了腰。
安小夏没有犹豫,“蹭”地跳了上去。
他真的很瘦弱。伏在那板硬的肩膀上,她这才想起,他的身体不大好。她的心里,突然就泛出心酸的感觉。
她慢慢从他的背上滑下来。
“怎么,不舒服吗?”
“不是,怕把你累坏了。”
“那就去清华水园吧,你曾经去过那个地方,你还说喜书…提供下载)欢里面的沙发呢。”他的脸上,是很干净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让安小夏莫名感觉到信任。
“但你可不能强人所难。”安小夏红着脸说。
苏格自然明白她说的什么,他笑哈哈地说:“你绝对放心。”
到了那里,依然是一尘不染的样子。
安小夏疑惑地说:“你没有在水州,这里怎么会这么干净?”
苏格笑着说:“专门有人负责这里的卫生。我怕我以后万一回来,没有立身之地。我是一个对家的观念很强烈的人,没有一个像家的地方,我感觉很不自在。”
男人喜书…提供下载)欢家,就是女人的福气。
洗过澡后,安小夏裹着浴巾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果然遵从诺言,没有丝毫冒犯。这里一切都照旧,包括她从前穿的那套睡衣。
这一夜,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又专门去了老京都吃早餐。尽管这个男人只喜书…提供下载)欢牛奶面包,但依然陪着安小夏喝了一碗八宝粥。
“接下来做什么?”
安小夏仰着脸问。
“去拜访你的母亲。”
“?”安小夏一脸疑问。
“我要把她的宝贝女儿带走了,难道不应该打个招呼吗?”苏格笑眯眯地说。
安小夏一听,周身一热。即便是他走到天涯海角,她也愿意追随。现在弟弟已经结婚,母亲也快接近退休,她没有放不下的事情。
安小夏没有想到,他想的竟然这么周到。
他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他给母亲的礼物,是一个玉手镯。安小夏虽然不懂,但看那质地,绝对是上乘。
☆、再次相逢16
“为什么要给我妈送这个?”
“玉能养人。我是想着,我把你带走了,妈每天带着这个手镯,就好像你在身边一样。”苏格温柔地说。
安小夏一听,没有忍住,顿时泪光盈盈。
给薇薇的,是一套黄金首饰。而给小卫的,是一尊金佛。
“怎么没有我的?”她撅着嘴抗议。
“我把我自己送给你,难道不是礼物吗?”
他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说。
安小夏捏了